入戶搶劫
盧科揣著水果刀,坐電梯上六樓。他敲六樓一號的門。一個老太婆應(yīng)門。 他揮刀闖入,探頭尋找:“徐儀清是不是住這里?” 老太婆哆哆嗦嗦,在沙發(fā)旁蹲下:“你別傷人。錢都在茶幾下面,隨便拿。” 一個瘦弱女孩從書房里跑出來:“不要傷害我奶奶?!?/br> 盧科順手拉開茶幾下的抽屜,里面累計上萬元。他想:五星級酒店一晚上千。我惹了事,爸媽最近不肯給錢,先拿來應(yīng)急。 女孩走到他身旁:“那是我和奶奶的生活費(fèi),不許動。” 盧科數(shù)出一千元,一把推開她:“我借來用。下個月真的還你?!?/br> 女孩還要過去,盧科揮刀嚇退她。 老太婆說:“立立,回來。人要緊。” 盧科拿著錢下電梯。他的褲兜鼓鼓囊囊。他不久就可以上到大美女。公交車顯然不是處,配不上他。他不會同意她做自己的女朋友。但體驗(yàn)應(yīng)該很好。 他哼著歌走到小區(qū)門口。 一輛警車和保安正等著他。警察對他伸手:“小伙子,刀交出來。你不會要我空手奪刃吧?” 盧科腿肚子發(fā)軟,立即交出水果刀。 他被押上警車。 前面開車的警察一直在笑:“哈哈哈哈,我好多年沒碰到你這么容易的案子了。魯能小區(qū)的監(jiān)控覆蓋到門口,保安天天盯著的。居然有人敢持刀搶劫!監(jiān)控都拷貝完了,你才出來。” 盧科說:“別人設(shè)局害我的!一千塊錢而已,我爸媽會為我還一萬?!?/br> 警察說:“這你得和受害人商量。先跟我們回去吧,別嚎了。” 盧科被帶到黃泥磅派出所。 在他的叫喊聲中,毛小鵬來了,他父母來了,凌薇薇來了,徐儀清和楊躍也來了。 徐儀清從審訊室里被警察打發(fā)出來,仍然發(fā)懵。 凳子上的楊躍問:“警察剛才打電話催你來派出所,到底什么事?” “盧科犯事了,入戶搶劫?!毙靸x清說,“警察問完話,說不關(guān)我事,就打發(fā)我出來?!?/br> 徐儀清坐到楊躍旁邊。 隔一會兒,凌薇薇從審訊室里出來,坐到他旁邊。 徐儀清說:“薇薇,警察問你什么?” “警察能問我什么?”凌薇薇,“我在吃蘋果,盧科問我你的住處,還找我借了一把水果刀。我順口答應(yīng)晚上陪他開房。別的什么都沒說過。就這些?!?/br> 一個老奶奶從門口的出租車上下來,顫顫巍巍。一個女孩跟著下車,扶她走到接待處。 詢問過徐儀清的那兩位警察出來。 年輕警察交還女孩一沓錢:“你們點(diǎn)一下。一千塊錢對不對?” 女孩接過錢數(shù)完,說:“我要拿立案回執(zhí)。我上網(wǎng)查過了,我們該拿到這個東西?!?/br> 年老警察說:“我們在審訊中發(fā)現(xiàn)這個男生是初犯。他剛滿十八歲,本身學(xué)習(xí)成績很好,前途無量?,F(xiàn)在他害怕得跟什么一樣,不然算了吧?免得他以后出來對你打擊報復(fù)。” 女孩說:“初犯就不用受懲罰嗎?以后我考大學(xué)走了,他不會知道我在哪里。我和奶奶在家里坐著,進(jìn)來一個拿刀男的,一點(diǎn)安全感都沒有。他的前途倒重要,如果我被他殺了,我才不會再有前途。要是你們不立案,我就去投訴。” 年輕警察說:“立吧。立了移交去檢察院。今年我們轄區(qū)還沒有大案要案?!?/br> 年老警察拍拍接待處的女警察:“給他們打一個立案回執(zhí)。我去給那個男生的家長說,讓他們有個心理準(zhǔn)備?!?/br> 女警察打出立案回執(zhí)。 凌薇薇笑出聲。 她低聲對徐儀清說:“入戶搶劫證據(jù)確鑿。無論金額,起步就是十年有期徒刑。小徐,這次他受的懲罰怎么樣?” 派出所里傳來盧科父母的哭喊,撕心裂肺。間或摻雜著毛小鵬的勸阻聲。 徐儀清隱隱覺得懲罰過重,但五味雜陳,難以直接回答凌薇薇。 他想:要不是我據(jù)理力爭,盧科不僅沒處分,還能保送進(jìn)北大。那他就逃脫了懲罰。但學(xué)校對盧科的頂格懲罰不外乎給處分。處分即是盧科應(yīng)得的懲罰等級吧?十年的量刑標(biāo)準(zhǔn)會不會太高?凌薇薇引導(dǎo)盧科入戶搶劫,以懲罰他偷拍的罪過?,F(xiàn)在盧科十年起步,凌薇薇的做法又很妥當(dāng)嗎? 徐儀清畢竟只是個高中男生,有自己的局限性。即使具備樸素的同理心,也無法代入同齡女生的恐懼和憤怒。 而楊躍疑心病重,對旁人又冷血,對十年起步毫不震驚。 他說:“凌薇薇,小徐還在震驚,你待會兒再問他。你為什么對法條這么清楚?” 凌薇薇說:“個人愛好。小徐,我看你的表情,是對盧科不忍心嗎?他可是拿刀要來找你的。只是我沒說你在哪間房?!?/br> “我哪間房都不在。我搬去和楊躍一起住了?!毙靸x清消化完后果,“盧科進(jìn)女□□該罰。但十年重罪....他出來都二十□□了?!?/br> “表現(xiàn)良好可以減刑?!绷柁鞭闭f,“小徐,即使是我暗示他提醒他,也是他自己要接受這個暗示這個提醒的?!?/br> “凌薇薇沒把刀塞進(jìn)他手里?!睏钴S假設(shè),“如果他沒起壞心,不會到這個結(jié)果?!?/br> 徐儀清說:“如果他沒有犯下入戶搶劫罪呢?還會得到懲罰嗎?” 凌薇薇說:“我本來爭取把他變成□□未遂的,只是他蠢和壞的程度超出我想象。” 楊躍說:“他偷拍女廁所誒。薇薇,你還能指望他犯個更有品的罪?” 凌薇薇笑著搖頭,說:“所以小徐你看,你幫我的忙真的很劃算。你幫我一次,我就還你一次。就是可惜了我的水果刀。才用一次,我又得重新買一把?!?/br> 她的手機(jī)響了。 她接起電話,說:“媽,我真的有事。好,學(xué)校見。停車場吧,沒有人?!?/br> 她從派出所走出去。 徐儀清還要上晚自習(xí)。他起身,和楊躍慢慢逛回學(xué)校。 路上,楊躍說:“凌薇薇沒有正面回答我。小徐,你覺得她為什么對法條那么清楚?” “個人愛好可以作為理由。徐儀清想著她發(fā)過來的視頻,“雖然我也覺得她有其他理由?!?/br> 楊躍說:“今晚你是不是要和她去姚玲玲家?我也要去。” 我知道你會和我一起去。我已經(jīng)跟她說了。”徐儀清說,“你居然記得姚玲玲父親今晚回來?!?/br> “誰會放棄冒險?”楊躍說。 他想:我不會忘的事情,其實(shí)是你總選擇幫助別人。比如凌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