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曲海遙還是克制住了。劇本走完之后，曲海遙幾乎是把自己從容意身上拔起來的，然后連滾帶爬地從沙發(fā)上下來，讓容意連安撫他的時間都沒有。

    容意看著曲海遙光速躲進洗手間里的身影不禁失笑。他自己也是欲情難耐的狀態(tài)，但肯定比曲海遙的情況好不少。他隨意地卸下了身上還留著的腰封、絲襪和吊襪帶，然后起身去看監(jiān)視器。道具和造型組過來收拾東西的時候容意已經(jīng)把幾個機位的效果都過了一遍，確實令人滿意，這場難度很大的戲也一次過了，劇組上下都洋溢著輕松的氣氛。

    以至于容意突然跟工作人員說，那套女式內(nèi)衣不用收走，留給他做紀(jì)念的時候，任何人都沒多想，最多只是調(diào)侃容意這確實是相當(dāng)難得的紀(jì)念，一定要好好收藏。

    只有從洗手間里出來的時候正好聽到了這話的曲海遙，好不容易臉上褪下去的潮紅一下子又泛了上來，而且是瞬間爆紅。

    容意隔著好幾個人朝他眨了眨眼，曲海遙頓時明白了。

    他感覺自己的小弟弟是不是太有活力了一點？為什么剛剛歇了一下，現(xiàn)在又開始叫囂著睡你麻痹起來嗨呢？

    第133章

    “你們zuoai了嗎？”

    “……嗯?！?/br>
    “愿不愿意形容一下當(dāng)時你的感受呢？”

    醫(yī)生的這個問題讓師小楂有些無措。他吸了一口氣，沉默了下來，表情看上去說不上是高興、喜悅、幸福這樣正面的情緒，而是顯得有些……不確定。

    他最終說：“他……很溫柔，很好。”

    醫(yī)生的筆在本子上飛快地記錄著，微微蹙眉的表情變化被她藏了起來。

    “你自己的感受呢？還記得嗎？”

    這次師小楂沉默的時間更久了。他垂著眼睛，咬著嘴唇皺了半天的眉頭，才低聲說：“挺好的?！?/br>
    醫(yī)生放下了筆，看了他一會兒之后柔聲對他說：“沒有關(guān)系。你知道的，在這間房間里你說的一切，都會在你出門的那一瞬間消失。你什么都沒有說過。”

    師小楂蹙著眉，看著醫(yī)生眨了眨眼，然后垂下頭呼出了一口氣。

    “舒服，但是……害怕。”

    “是因為舒服所以才害怕的嗎？”

    師小楂聞言抬起頭看著醫(yī)生：“本來就應(yīng)該這么舒服嗎？我從來沒有這樣過，好像、好像……”

    他思考了半天都沒思考出一個合適的形容，醫(yī)生審視著他的表情，試探著幫他接了下去：“好像你的身體都不是你自己的了？”

    師小楂點了點頭。

    醫(yī)生坐正了身子，將自己的雙手十指交錯著放在了桌子上，平視著師小楂問：“你是害怕自己的身體，還是害怕給你帶來這種感覺的隋談呢？”

    師小楂像是被這個問題燙到了一般顫抖了一下，抬頭看著醫(yī)生，醫(yī)生的眼睛里溫和而睿智，仿佛看透了師小楂的一切。

    師小楂一時間幾乎停止了呼吸。

    “現(xiàn)在的隋談，和在你的世界里存在的那個隋談，已經(jīng)不像是同一個人了，這可能也是你這么久都沒有認(rèn)出他的原因之一吧？”醫(yī)生語調(diào)輕緩地說，“現(xiàn)在的隋談，讓你不敢去認(rèn)嗎？”

    師小楂低下了頭，閃爍的目光中涌動著令人心痛的復(fù)雜神色。他的呼吸急促了一陣，然后又放棄般平緩了下來，再開口的時候聲音聽上去有些悲傷。

    “我總覺得我在做夢。以前在做夢，現(xiàn)在也在做夢?！?/br>
    醫(yī)生點了點頭，又拿起筆記錄了起來。她明白師小楂的意思，那十幾年的痛苦被他的意識用“夢”來蒙蔽了，如果是做夢的話，他的人格所感受到的痛苦多多少少會減輕一些。而現(xiàn)在師小楂所謂的“做夢”則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太過美好的現(xiàn)實讓他產(chǎn)生了空前的懷疑，于是他的意識同樣以“夢”的名義蒙蔽了現(xiàn)在的現(xiàn)實。

    所有這些亦真亦假，都是長期的痛苦之下師小楂的生存本能在默默地工作著，他不想再經(jīng)受痛苦，不想再得到了美好之后又回到地獄，他不信任美好，也不信任地獄，這世上已經(jīng)沒有什么是他相信的了。

    “他……真的很好，”師小楂用做夢般的語氣說著，“以前在村里的時候，如果哪家的爺們兒對老婆有他對我的一半好，那他老婆肯定是村里人人都羨慕的女人?！?/br>
    “對老婆好，還有錢、有地位，在村里這樣的男人都會被女人們搶光，更別說是在上海了……”

    一旦開了口，師小楂的心防就好像決堤一樣，那些被他隱藏著的心中的灰色開始不受控般從他的口中、從他的心底傾瀉而出。

    “其實我心里知道，村里人說的都是對的……他那時候，也并不是真的喜歡我，只是我們都太孤單了。現(xiàn)在他回了上海這么久，什么都有了，又怎么會真的喜歡我呢？我又不是女人，又不能給他生孩子，他只是……覺得對不起我罷了?！?/br>
    醫(yī)生心內(nèi)暗嘆。這樣的例子她在以前的工作中見到過不少，也仍然是師小楂的生存本能在自我防護著。這樣的自我防護工作了太久，想要讓他真正卸下心防去接受一個愛他的隋談，去接受一個新的生活方式，需要漫長而耐心的過程，過程當(dāng)中需要隋談、師小楂和她三個人共同的努力。

    在這次的診療結(jié)束之前，她最后問了師小楂一個問題：“你責(zé)怪他嗎？”

    “責(zé)怪？”一時間師小楂露出了一個有些茫然的表情。他歪著腦袋想了一下之后又笑了，只是這笑容顯得有些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