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房嬤嬤后，林婉在屋內(nèi)閣門口徘徊許久，深呼吸幾次，才推門走進去。

    裴遠已經(jīng)穿得整齊，就站在距她不遠的地方，一身扎眼的喜服隱隱流光。

    他沒有沾床，也未坐在屋中的椅圈椅和美人榻上。

    林婉馬上就懂了。

    拉動床邊掛的鈴鐺，她喚來守夜的丫鬟，勞她們備洗澡水來。

    外面有人長備熱水，等新人辦完事浣洗身體，丫鬟馬上下去準備，不多時，熱氣騰騰的闊敞浴桶就擺進屋子，房中的大丫鬟指示小丫頭們將盤盛的花瓣、牛乳、簇新的手巾放在浴桶邊的木架上，又鋪開先已備好的睡袍，拿手一抖，完全展開，一長一短兩件完全一樣的大紅色絲綢搭在衣架上，顯是怕污了原來的衣裳，備給新人作事后之用。

    做這些事時，她們?nèi)虥]有發(fā)出一點聲音，目光專注，不敢逾矩亂瞟。待事情完備了，大丫鬟領眾人屏氣凝神退出門外，映在門上的幾條影子漸漸拉遠了。

    林婉惴惴不安。

    她在心里斟酌許久，盡量將措辭放得隱晦而不傷人，“那個你餓不餓？”χγūωaиgsнё.иёт(xyuwa)

    裴遠望向她的目光里，除了不解，還有些別的什么情緒一閃而過。

    他體內(nèi)埋著閨房助興之物，事先必定清洗過里面。為了適應異物，從昨天下午到今晚始終未取出，也就是說一直沒有進食。

    林婉拉開飯桌邊一張鋪著繡墊的椅子，背對他坐下，“我有點餓了，先吃著，你先洗個澡吧?！?/br>
    身后之人一時沒有答言。

    他的目光仿佛實體化般，讓她如芒在背。

    她拿起瓷湯匙，往碗中盛了些藕荷rou丸湯，盯著湯碗中漂浮的枸杞蓮子，佯裝不經(jīng)意地敲來敲去，弄出些散碎聲音。

    身后沉靜許久，才傳來一陣舀水聲。

    這頓飯吃得非常一言難盡。

    佳肴盛宴在眼前，林婉一邊享受美味，一邊繃著，等屋中另一個人什么時候弄完。

    待身后的水聲不見，屋中再次恢復沉寂，滿桌的湯菜差不多只剩一半。桌邊堆了一堆雞骨頭，她抹抹油汪汪的嘴回身，看裴遠的頭發(fā)用木簪在頭頂綰了個利落的發(fā)髻，此時正穿著中衣，盯著搭在手上他那一件睡袍出神。

    她掩嘴打了個飽嗝兒，走向浴桶，“洗完了你就先去睡吧。”

    實話說，林婉準備在床下湊合一晚上，現(xiàn)在正是暑伏天，直接躺在地板上也不礙什么事，何況地上還鋪著絨毯綢緞。

    她向浴桶走過去，想就著泡澡的水洗一洗手，結(jié)果剛沾上桶緣，就從斜地里插來兩只大手，裴遠的袖子不知何時挽上了胳膊肘，他也不看她，聲音沉沉的，“我伺候林小姐沐浴?！?/br>
    林婉跟觸電似的忙縮回手，退開叁步遠同他保持安全距離，“不用，真不用?！?/br>
    慌亂之間不當心推翻了手邊的架椅，銅盆“咣當”一聲砸翻在地，里面的半盆水都撒在地上，她看見水里的巾帕，忽然想到方才聽見斷斷續(xù)續(xù)的舀水聲，有點發(fā)愣，“你是用這個擦的身，沒有進浴桶？”

    他的回答很干脆，“沒有?！?/br>
    她忘了，林府規(guī)矩森嚴。

    裴遠自入府起，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有人教導，都有要履的規(guī)矩。聽房嬤嬤今晚言語，裴遠就是林家買來和林婉小姐生孩子的下人，說個不恰當?shù)谋扔?，類似種豬。

    重要嗎？很重要，但他唯一的價值就在于他是個男人，是個各方面都不錯的男人，她想林家長輩和房嬤嬤其實并不是隨便挑的人，他們重視遺傳，必定看中了裴遠出色的樣貌，想讓他同林婉生出個各方面都優(yōu)秀的孩子。

    聽楊郎中方才說的，林婉小姐從小身體就不好——從這閨房的設置就能看出來，屏風紗幔一重迭著一重，夏季也嚴格設定通風的時辰，這林小姐的體弱可以窺見一二。

    許是常年藥不離身，飲食注意太多的關(guān)系，林小姐的發(fā)育遲緩，雖說已到十七歲，過了及笄的年紀，但身體青澀，像個沒長開的小女孩。細胳膊細腿，與二十叁歲高大挺拔的裴遠站在一起，勉勉強強剛到他肩膀。這樣不解人事的林小姐，要她盡快孕育孩子，若要保障房事，只能在男方身上下功夫。

    想通了這個，林婉頓時渾身都不自在。

    她對裴遠說，“我摸到的那個你自己拿出去吧，不用管我。還有鈴鐺都弄出來?！?/br>
    他注視著她，單薄的唇動了動，垂下臉，細碎濕潤的發(fā)絲微遮住劍眉黑眼，“好。”

    林婉再一次背過身，這次裴遠的動作很利落，她聽到金屬從rou壁包裹纏繞下一寸寸脫出的聲音，極細微。

    她腦中浮現(xiàn)出一個場景，脹大的橡膠塞被勉強拔出細窒的瓶口。那瓶口很小，小到嚴絲合縫，容不進半片指甲。

    中間他頓了下，喉間壓出一絲悶喘，東西完全拔出后，林婉聽到桶的邊緣響起一聲，他應該是用手搭在桶邊，緊接著，細窄的rou道又裹纏住什么，艱難地探入撐開。

    她想到裴遠的手，雖然手指修長，但因為勞作的關(guān)系，那手心生著厚繭，手背也很粗糙。

    沉悶的鈴鐺音斷斷續(xù)續(xù)響起，最后變得清晰。

    啪嗒，啪嗒，落在地上。

    裴遠取過架子上另一塊巾帕，用水浸透，擦拭起身體

    后半夜林婉連打兩個噴嚏，顧念林小姐嬌貴的千金之軀，她最后還是上了床。

    所幸床夠大，即使睡著兩個人，中間還能空出一臂長的距離。

    裴遠端端正正地仰面躺著，林婉知道他沒睡，因為她爬上床的時候，他的身體有瞬間僵硬。

    他中衣穿得齊整，是她告訴他，以后上床不必脫太多。

    折騰這半宿，林婉完全睡不著了，又怕吵到身邊睡著的人，索性閉上眼睛裝睡，動也不動。

    不知過去多久，裴遠的呼吸勻長輕緩起來。

    她側(cè)過臉，注視他的睡臉。

    即使在睡夢中，他的眉頭依然鎖著，嘴唇緊緊抿在一起。林婉想到他寒星一樣的黑眼睛，盡管經(jīng)歷屈辱依舊挺直的后背，還是不明白他這樣的人，為什么會答應林府的求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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