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鴻雪淡淡道：“好說，封王拜相是她無能，一統(tǒng)星系做宇宙女帝勉強湊合。我這個沒本事的長兄可就指著她萬古流芳，好在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了?！?/br>
    好你媽陰陽怪氣！易真的火也沖到腦門了：“既然想讓她在聯(lián)合大學好好學本事，就別把我跟你在床上那點破事讓人到處亂傳！他媽的到底有什么好八卦的，是我有兩個xue還是你有兩個幾把，傳的沸沸揚揚你就開心了？也不知道傳閑話的人有沒有順帶夸贊一下你的性能力，別傳著傳著把你傳成陽痿了，那才叫真的精彩！”

    “噢——！”伊斯塔和同僚大聲驚嘆，這等巔峰時刻，也顧不得上司會不會事后修理她們了，蓋因眼前兩人對話的信息量已經(jīng)超出了所有人的料想，恐怖如斯，屬實恐怖如斯。

    “你覺得……像不像……”同僚小聲比劃，“父母為孩子的教育問題……那個，你懂的……”

    伊斯塔凝重地緩緩點頭：“……雖然我不知道這是可以回答的問題嗎但是……像?！?/br>
    戰(zhàn)爭趨近白熱化，容鴻雪穩(wěn)定心神，作為精神力處于帝國尖端的強者之一，他很快恢復平靜，并且妄圖再度掌控全局。

    他發(fā)現(xiàn)，進行這樣的遠程對話，吃虧的是自己。一是他沒法用壓倒性的力量威懾易真，二是現(xiàn)如今的易真實在使人捉摸不透，他熟悉的那一套再也不起作用，反而會被對方拿過話頭，大肆嘲笑一番。

    事情究竟是怎么到這一步的？容鴻雪難得有些煩躁，早知如此，走之前就該把他殺了，現(xiàn)在也能省心許多。

    “好了，”他沉聲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終于拐到正題上了。

    易真在室內(nèi)轉(zhuǎn)了幾個圈，平復呼吸。

    “……我后天會開你的車撐場子，再給我包下星凋的頂層，我要請艾靈的同學們吃飯?！?/br>
    他著重強調(diào)了“吃飯”這個詞，“怎么樣，以你的地位，很輕松就能辦到?！?/br>
    對于那些看中他的權財而接近他的卑賤鬣狗，容鴻雪一向以對待消耗品的態(tài)度肆意揮霍他們的性命。但不知為何，明明易真如此光明正大地宣稱了他要借用自己的權勢，容鴻雪發(fā)火歸發(fā)火，內(nèi)心卻奇異地提不起什么反感之情。

    他不動聲色地問：“你想干什么？”

    “她的問題，你不管，我來管，好吧？”易真說，“放心，好歹是一群王嗣，不會把人搞死的。”

    “說大話呢……”同僚小聲逼逼，“諸星聯(lián)合大學雖然比阿佐特大學稍差一點，可里頭的學生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欺負艾靈小姐那一撥就更別提了……”

    “艾靈的實力，在他們中并非最強，”另一個工程師插話進來，“大概中下游的位置，否則也不會被整那么慘?！?/br>
    同僚其三加入討論：“你們覺得易先生大概是什么等級？長得是怪好看，跟個玉人似的……”

    “這就叫上易先生了？”

    “有什么好質(zhì)疑的？經(jīng)過今天這場戰(zhàn)役，他完全贏得了我的敬意，我愿永遠尊重！respect！”

    燈光全滅，飛船就像霎時沉入了無垠的真空，所有光源吞沒，所有聲源吞沒，現(xiàn)場突然變得異常安靜。

    原本討論得熱火朝天的工程師們毛骨悚然，已經(jīng)具象化的精神體全部在恐懼中下意識地浮現(xiàn)出體表，又緊接著被龐然的黑暗瞬間壓迫至潰散。

    寒冷和死寂……仿佛數(shù)萬年前，茹毛飲血的人類還未能找尋出照亮文明的火種，他們就是在這樣漫長的時光中，相擁熬過每一個沒有星星的夤夜。

    “下次，我會盡量不打擾大家的雅興，讓你們看完一整場好戲的?！?/br>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只有一秒鐘，也可能拉長到一天一夜，黑暗終于緩緩消散，容鴻雪的聲音柔和如絲綢，滑過所有人的耳畔。

    “……諸位，大約9.7個宇宙時之后，飛船就要抵達位于薩莉亞星的第四補給站，”伊斯塔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容鴻雪身側(cè)，“請不要浪費時間?！?/br>
    容鴻雪轉(zhuǎn)過目光，那點笑意已是冰消雪融，他淡漠地環(huán)顧四周，繼而面對舷窗外火光熊熊的月神星，沒有再開口。

    第13章

    【主線任務：交涉  已完成

    任務獎勵：強化點數(shù)x2，血線蟲x10

    請玩家在力量、技巧、精神中選擇一項進行強化，剩余強化點數(shù)：2】

    “強化精神吧，”易真捏了捏鼻子，“我的精神力等級就能提升到c 了?！?/br>
    點數(shù)兌換成功，滴滴冰爽沁涼的東西滲進他的大腦，猶如拂塵去灰，精神力等級更上一階的同時，易真的視野也變得更加明凈，居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主線任務：對峙  已觸發(fā)

    任務內(nèi)容：沒你們好果子吃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在我出色的交涉技巧下，容鴻雪答應包下星凋餐廳的頂層，艾靈也會去邀請她身份尊貴的惡劣同學們?，F(xiàn)在，我得好好想想，該怎么整治這群惡劣的王子王孫了。

    我無產(chǎn)階級戰(zhàn)士誓要打爛統(tǒng)治階級的狗頭！

    任務獎勵：強化點數(shù)x2，蝕骨靈蝎x1，奪魂玉蜂x3】

    易真看見最新的任務獎勵，不由怦然心動。

    太好了，是新的可愛毒物！

    ［恭喜，］太阿適時送上祝賀，［交涉全程共計26分鐘，你的精神等級提升，也拿到了包場餐廳的承諾，一箭雙雕。］

    “謝謝，”易真沒好氣地說，“跟小畜生談話真是折壽，我背上的汗把衣服都打濕了?！?/br>
    太阿說：［他擁有超s級的精神力，而你才剛剛晉升c 。過于懸殊的實力差距，導致即便相隔一個星系的距離，容鴻雪依舊能對你造成嚴重的壓迫感，我認為這很正常。］

    易真脫掉外套，問：“算了，不說這個了……阿哥，下午的課程是什么？”

    ［煉金冶煉、雕刻。］

    “能申請換課嗎？把明天早上的毒屬性分辨換到下午，我想研究一下這個血線蟲?！?/br>
    他的指尖旋轉(zhuǎn)著一個半透明的石盒，里面用蠟封著一團纏繞的紅線。

    太阿回答：［可以加課，但是不能換課。］

    易真一咬牙：“行，加課就加課！”

    ·

    ［……值得注意的是，煉金術士雖然意識到了金屬的‘形式’，或者說靈魂，所采用所謂的點金術，依舊是十分落后且愚昧的。通常，他們將四種卑金屬，鐵、銅、錫、鉛熔合，得到一種接近合金的物質(zhì)。然后，為了賦予它金的形式，或者靈魂，他們會想方設法給這種物質(zhì)表面增添金色——］

    太阿的授課聲回蕩在訓練室里。

    “即使得到了答案，看見了最本質(zhì)的所在，他們也無法達到最終的目的地。所以古代煉金術士嘗試的是一種反推，他們想要用結(jié)果得出過程?！币渍孓D(zhuǎn)著筆插話。

    ［十分正確。］太阿說，同時控制著易真面前的全息畫面進行變化，［從公元一世紀左右，一位無名氏假籍古希臘先賢德謨克利特的名字發(fā)表了第一篇煉金術專學開始，人們就一直在萬物中追尋著黃金的幻影。］

    易真問：“你也不知道這個無名氏是誰么？”

    ［是的，任何記載中都沒有他的名字。］太阿回答，［但無論他是瘋子，是天才，還是魔鬼，是神明，他都為世界帶來了一個荒誕又奇跡的學科，其遺澤一直綿延到數(shù)千年后的至今。］

    全息影像變幻，出現(xiàn)了燃燒的火焰、澎湃的海水、呼嘯的狂風、堅實的土地四種形象。

    太阿接著道：［煉金術士嘗試了幾百年，始終無法從其它物質(zhì)中得到黃金。為了破解這種困局，第8世紀，一位來自波斯的煉金術士賈比爾，通過解析先賢恩培多勒克的四根說理論，公開宣布所有金屬都是四種特性的結(jié)合：熱與干、冷與干、熱與濕、冷與濕，其中兩個是金屬的外部特征，剩下兩個就是金屬的內(nèi)部特征。］

    易真的筆記不停，太阿的聲音也沒有停：［而根據(jù)恩氏四根說，熱與干是火，熱與濕是風，冷與干是土，冷與濕是水。一切的物質(zhì)，包括金屬，都是由這四種元素構(gòu)成的。］

    “這不是標準的古代樸素唯物主義么，”易真停下記筆記的手，“這有什么價值？”

    太阿說：［唯一的價值，在于賈比爾的理論，是現(xiàn)代化學置換反應的雛形。］

    全息投影再度變化，火土水風如沙礫逝去，取而代之的是各種各樣的金屬原礦。

    ［一種金屬經(jīng)過燃燒、腐蝕或者冶煉，轉(zhuǎn)化成另一種金屬的過程，被命名為這四種基本特質(zhì)的重組。］太阿說，［賈比爾認為，通過這四種基本特質(zhì)的重組，能夠?qū)⒆畋百v的鋼鐵，重組為最高貴的黃金。］

    易真沉思：“有趣……這算不算是誤打誤撞？”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太阿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當終點相同，即便是走在兩條截然相反的道路上的人們，也可能偶然地遇見彼此。］

    易真忽然問道：“黃金，為什么總是黃金？”

    ［什么總是黃金？］

    “你之前已經(jīng)說過了，”易真眉心蹙起，低頭猛翻筆記，將書頁打得嘩啦響，“你說，‘一種神賜的靈光，或是命運中無法躲避的命運，在人類還用火驅(qū)趕野獸的年代，煉金術士卻已經(jīng)懵懂而準確地捕捉到了最關鍵的所在，一如嬰兒在還沒降生之際，察覺到母體外的危險：他們發(fā)現(xiàn)了金屬是擁有靈魂的，并且立刻明白，這是打開一切秘密的鑰匙’ ?！?/br>
    ［嗯，我說了，怎么了。］

    “鑰匙?。　币渍鎰澇瞿切凶?，“他們發(fā)現(xiàn)了金屬是有靈魂，換句話說，是有概念的，還知道那概念是能夠提取出來的，并且一直在嘗試提取物質(zhì)的概念。都明白到這份兒上了，他們還如此執(zhí)著于黃金是為了什么？很明顯，黃金就是他們眼里的鑰匙，可是，為什么？”

    太阿慢悠悠地說：［是啊，為什么呢？］

    易真：“……你是老師還是我是老師？我在問你誒。”

    ［那就把這當成是一個課后思考題，好好想想，如何？］

    易真犯了難。

    他冥思苦想許久未果，還搬出了從博物館搞出來的古籍資料，一頁一頁地在光腦上劃動閱覽。

    “說不通啊，”易真喃喃自語，“一個貴金屬而已……試試這個……不對，還是沒有……”

    “找到了！”他精神一振，“伴隨著崇敬與智慧，你應愉快地從烈火中分離泥土……不對，還是不對……”

    這時，光腦上的通話請求忽地閃爍起來，易真心不在焉：“誰？”

    容鴻雪的半身像在空中彈出展開，俊美蒼白的面容，仿佛天生攜帶陰郁的魔力，擋住了一部分資料頁面。

    易真沒想到會這么快和他再見，倒是愣了一下。

    怎么，中午被罵狠了，晚上就找場子來了？

    “哦，這是在學習。”容鴻雪悠閑地望了一圈，早已看不出他在前幾個小時對易真殺心大動的模樣，“學的什么？”

    易真不怕他發(fā)現(xiàn)，太阿屏蔽的速度一向是最快的。

    “母豬的產(chǎn)后護理?！币渍孢呎f，邊把資料頁往邊上挪了挪，“大哥，有事說事，不要撩閑。我很忙，你的事應該也挺多的吧？”

    容鴻雪狀似好脾氣地一笑：“小真，老實講，容家現(xiàn)在是靠著我活的，你也是。既然這樣，不妨把態(tài)度放好一點。畢竟，我要是一句話，他們就把你趕到大街上去了，也怪不好看的，是不是？”

    易真不耐煩地嘆了口氣，突然抬頭直視他，認真道：“我要問你個問題。”

    容鴻雪這會兒愿意對他正眼相待，腦筋一轉(zhuǎn)，早已想出他能拿來反擊的十多種角度，此刻自認運籌帷幄，決勝萬萬里之外，不由好整以暇，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問。”

    “從公元一世紀開始，煉金術士認為金屬是活的，有靈魂的，而黃金則是其中完美無瑕的頂點?！币渍婺闷鹨豁摴P記，上面圈圈點點，標注密集，“波斯煉金術士賈比爾的四原結(jié)合論，法國煉金術士弗拉梅爾對賢者之石的研究，以及中國陶弘景著書《真誥》，孫思邈著書《丹房訣要》……不同時期，不同國度的學者，所集中研究的焦點，全部是針對黃金的轉(zhuǎn)化?！?/br>
    容鴻雪：“……………”

    易真：“為什么？黃金只不過是最常見的貴金屬，能夠替代它的還有很多，為什么它的地位在煉金學中這么特殊？你看，連煉金學這個名字，都帶了個金?！?/br>
    容鴻雪：“我……”

    易真專注地同他對視，漆黑晶亮的眼珠子眨也不眨，等著他的回答。容鴻雪發(fā)現(xiàn)，他居然是來真的，他是真的想要自己來解答這個問題。

    “……等等，”說不憋屈那是假的，容鴻雪保持住笑容，問，“怎么想到問我這個，你在學煉金術？”

    “你比我大，知道的也應該比我多吧?！彪m然易真平時小畜生小畜生叫的開心，但還是知道自己和男主的年齡差有多少的，“怎么樣，有頭緒嗎？”

    ……這他媽鬼能想明白啊。

    說不知道，不想回答，感覺立刻就要被扣個“光長年紀不長腦子”的帽子；要是回答，現(xiàn)代煉金術還好說，他船上就養(yǎng)了不知道幾十個藥劑師，偏易真問的是拿腐朽晦澀當特點的古代煉金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