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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從海棠市逃出來的男人在線閱讀 - 第70節(jié)

第70節(jié)

    他是一個從噩夢中走出來的東西,從前他英俊高大,帝都的少男少女時常為他臊紅了臉,幻想自己和他在一起之后的生活,現(xiàn)在他們只怕寧愿下到地獄,也不愿意和這個可怖的生物有一絲一毫的牽扯!

    仇恨和瘋狂支撐著他的靈魂,也燃燒著他的靈魂,易真使勁攥緊他鐵鑄的手臂,十指都卡進了焦淬的血rou中,掐進了他的手骨。先前發(fā)動身見轉(zhuǎn)逃命,已經(jīng)把易真的內(nèi)力消耗一空,加上后來需要運力排出礦精,眼下化霧是不能夠了,他只有撐,撐到能夠使用摩羅幻身的那一刻。

    他與阿什泰爾漆黑而無一光亮的眼球?qū)σ?,只覺得毛骨悚然,世上再無這樣令人驚懼的雙目。阿什泰爾厲聲狂笑,聲如老梟:“你要是死了,大黑天會為你痛哭流涕嗎?!”

    易真面色發(fā)白,喉間咯咯作響,其實要不是接二連三的輪戰(zhàn)大幅度削弱了阿什泰爾的力量,易真早在他撲過來的瞬間,就被阿什泰爾掐死了。

    他的嘴唇微張,似乎真要回答一個瘋子的問題。

    阿什泰爾血色淋漓的笑容更加扭曲,此時此刻,除非易真嘴里含著吹箭,才能對阿什泰爾造成一點困擾和阻撓。

    他的嘴里沒有吹箭,他的嘴里卻有一道墨綠色的閃電。

    易真的唇舌猝然張開,蝕骨靈蝎自易真的口中飛竄而出,殺氣騰騰的尾鉤,霎時甩向阿什泰爾的眼珠!

    古時的刺客拔掉自己的后槽牙,在口中安置活毒蟲,必要時用舌尖舀出,能隔著十幾米的距離將毒蟲吹進目標的酒杯。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這種刺客已經(jīng)可以稱之為頂尖的宗師。然而即使是數(shù)千年前的宗師親臨,看見將毒蝎藏于口中去襲擊對手的易真,也會感到自慚形穢,以頭搶地。

    尾鉤與阿什泰爾的瞳孔碰撞,居然發(fā)出了硬物相擊的聲響。蝕骨靈蝎得手后便飛竄出去,阿什泰爾則爆出一聲痛苦的怒吼。

    旁邊的舍心急得跳腳,身上卻沒什么可用的武器,現(xiàn)在泰坦星艦倒是在他頭頂停下了,可易真正和這個血人扭打在一起,他發(fā)動天譴,易真怎么辦?

    與此同時,天空中再次現(xiàn)出流星的光輝,舍心回頭一看,頓時呆住。

    “不、不要!”他只能張開手,想要用自身去攔截天譴的降臨,“我沒讓你們發(fā),沒讓你們發(fā)!”

    轟然巨響,光圈般的沖擊波蕩起聲勢浩大的漣漪,直接把舍心吹翻了幾個跟頭。一尊同樣通體純黑、頭頂命輪的大型機甲起身,隨手甩掉了被他墊在下頭,一路從大氣層燒過來的機甲殘骸。燒得面目全非的外殼上,隱約可見青色和紅色的涂裝。

    舍心灰頭土臉地爬起來:“啊……哦!”

    容鴻雪踹開大黑天的控制室,近乎是瞬移到了阿什泰爾身后,一拳砸斷了他的胳膊,而后將其重重劈飛了出去!

    “阿什泰爾?”他的語氣帶著明顯的疑問,同時又是森冷的,“你也想碎成兩半,我成全你啊。”

    第72章

    易真得到喘息之機,他抬起眼睛,容鴻雪猶如獵食的狂獸,瞬時和不成人形的阿什泰爾廝殺在一起。

    他們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拋開了一切技巧,有的只是純?nèi)坏牧α繅褐啤v經(jīng)車輪戰(zhàn)和天譴的阿什泰爾早就無法抵抗容鴻雪,縱然他發(fā)瘋的嚎叫,絕望的怒吼,容鴻雪還是用一只手猛地抓緊他的咽喉,另一只手直接劈斷他的肌rou和神經(jīng),穿體破腹,攫住了他的脊椎。

    這才是s級之間的rou搏戰(zhàn),不用心計,也無所謂陰謀,他們是最了解對手弱點的角逐者,知道用什么方法可以最快地毀滅神一般的rou體。

    “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阿什泰爾,”容鴻雪冷笑,“說茍延殘喘都是抬舉你?!?/br>
    阿什泰爾嘶嘶喘息,仿佛被掐住七竅的毒蛇,蛇身扭曲,還想掙扎著噴出最后一口毒液:“你就很了不起嗎大黑天?!你知道什么……你懂什么!你已經(jīng)被人盯上了,你和你的娼婦……都被人盯上了!”

    容鴻雪驀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似乎是從身體深處榨出了阿什泰爾的慘叫,“我當(dāng)然知道,我們這種萬眾矚目的人生來就是要受到世界的關(guān)注,每時每刻都有十幾萬人盯我,你指哪一個?”

    他繼而壓低了聲音,聲音里的惡意像白日見鬼那么明顯:“而且,你為什么始終不肯相信事實,阿什泰爾?你的短命jiejie是自己找死的,她最后遷躍的空間本就不穩(wěn)定,坐標錨有三次定位失敗,即便是這樣,她仍然執(zhí)意要往那個地方趕。因此她死無全尸,被突然打開的第二個蟲洞活活撕成兩半……但往好里想,說不定她是太受不了你了,所以寧愿去死,也要送你一個終生免費的心理陰影呢?”

    阿什泰爾驟然無聲,只有身軀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劇烈。半晌,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越笑越癡狂。

    天空已經(jīng)不下雨了,暴烈的天譴,將方圓百里的雨云都燃燒殆盡。他的眼睛一明一暗,右眼已經(jīng)被蟄瞎了,此刻皆流著落雨般的淚。

    “……如果你是我,你選擇的結(jié)局,未必會和我差很多?!彼麊÷曊f。

    容鴻雪說:“但我不是,所以我走不上你的路?!?/br>
    “再見,阿什泰爾?!彼f,“你是可憐蟲,也是瘋子,對那些跟我擁有相似之處的人,我總是會多給他們幾分尊重,你也不例外?!?/br>
    他雙手一錯,就像掰一節(jié)堅實的鋼管,將阿什泰爾的身體干脆利落地折成了兩半。

    阿什泰爾到死都睜著雙眼,唯有左目的神光,迅速而無聲地熄滅了。

    他活著的時候,生命力強到令人覺得神也不過如此;等他終于死去,易真依舊覺得,似乎他的尸首仍含著令人驚懼的力量。

    容鴻雪松開手,這具被穿在他手上的尸體被重力帶地滑落下去,撲通墜地。他滿手的血,轉(zhuǎn)身看著易真。

    “害怕了?”他問,“s級就是這樣……蟑螂一樣,不能一招斃命,就只好等著惡心人吧。”

    易真對他攤開兩只手:“甲套碎了,阿什泰爾打碎的?!?/br>
    容鴻雪愣了一下。

    “那怎么辦呢?他死都死了,我再把他的手砍下來給你出氣?”

    易真:“……”

    易真:“白癡,你抓錯重點了!那東西肯定很貴,碎片我還沒來得及收起來……”

    “啊,那個啊,一會會有人來收拾殘局的?!比蔌櫻o所謂地揮了揮手,走到易真面前,半蹲下。

    他剛才站著說話,易真坐在地上,要仰頭才能看見他的臉,現(xiàn)在他主動蹲下,垂著兩只血淋淋的手,把那張臉堵在易真眼前,易真反倒往后縮了縮,嫌棄地問:“怎么?”

    容鴻雪笑了笑:“小真,你現(xiàn)在知道,你當(dāng)時揍我那十秒鐘,有多不合常理了么?”

    易真呼吸一滯。

    是,他當(dāng)時用無雙buff把容鴻雪一頓暴捶,他毫無還手之力,自己還單手折斷了他的腕骨?,F(xiàn)在想想,那確實是見鬼……不,見神一樣的突發(fā)性奇跡。

    “所以?”易真反問,“你是來跟我討論常理的?”

    “不,”容鴻雪說,“你當(dāng)時對我說的一番話,使我思考至今?!?/br>
    他的精神力猶如翻涌的海浪,彌漫的霧氣,從四面八方包圍上來,籠罩了他和易真兩個人,使外界不得窺伺,也不得聆聽。

    “而且,我也確實想到了點東西?!?/br>
    易真眉頭微皺,久不做聲的太阿說:[現(xiàn)在的安全范圍內(nèi),只有舍心一個智慧生命體,玩家,你可以和男主安心討論這個問題了。]

    “我之前問你,你不是說,還沒到告訴我的時候嗎?”易真問。

    “因為你那時候還太弱小了,”容鴻雪直言不諱,那副實誠的模樣叫人想把拳頭攥緊成石頭,“我不知道我的猜想和言論會對你造成什么樣的影響,你的行為是不可預(yù)測的,行為不可預(yù)測就代表危險也不可預(yù)測?!?/br>
    易真皮笑rou不笑:“然后,我現(xiàn)在夠強了?”

    “不夠,”容鴻雪真誠地說,“但對付一般人綽綽有余,有自保的手段,這就可以了。你解決不了的東西,還有我?!?/br>
    一記直球,倒把易真打得平和了點:“好吧,你要和我說什么,你猜到了什么?”

    “我之前一直在想,”容鴻雪說,“你說的確實有道理,我們的言行,還有腦海中的觀念,確實與現(xiàn)實相違背……或者說與這個世界相違背。”

    “科技發(fā)達,世界也廣博,人類憑rou身開拓異星的領(lǐng)土,這是我的精神力,能攪碎世上任何一個人的腦漿?!彼斐鋈狙氖种?,指尖纏繞游離的黑霧,“用放蕩的名聲去cao控和羞辱一個人,確實很詭異,很說不通。”

    這么長時間,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兩個人確實都變了,變得已經(jīng)能在同一個小空間內(nèi),面對面,心平氣和地探討這個問題。

    “因此,我想到了一件事?!比蔌櫻┹p聲說,“迄今為止,我的行為,好像一直都遵循著某種意志,遵循著某種不可見,不可觸碰,不可聽聞,但確實存在的東西?!?/br>
    易真眼睫微顫。

    太阿:[哇哦,我認為這是……哇哦,好家伙。]

    易真盯著他:“說下去,然后呢?”

    容鴻雪擦去手上的血漬,說:“這種不可觸摸,不可聽聞的東西,就像規(guī)則,但不是日升月落,四季變遷那種規(guī)則。它更像是劇本,劇中的人無法意識到自己身處他人編寫好的劇情中,因此無論言行有多么不符合常理邏輯,他們都要遵照著劇本演繹下去。”

    易真張開嘴巴,一瞬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

    太阿用一貫冰冷而無起伏的電子音說:[行,算你丫牛逼。]

    “當(dāng)然,不是沒有人意識到這一點。”容鴻雪擦干凈手指,探手到易真懷中,拿出了一個小布袋子,他將袋子反轉(zhuǎn),從里面倒出一件光芒璀璨的絕世珠寶,唐懷瑟之冠,“淚雨王冠”,傳說只要戴上它,就能勘破真實和虛幻的界限,“蓋亞·曙色,我明白他為什么要來找你,他是當(dāng)世最聰明的人,他必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br>
    易真凝視著唐懷瑟之冠,他拿起它,這不是傳統(tǒng)的皇冠造型,唐懷瑟之冠更像是碎星織成的銀帶,供佩戴者束在額前。其上每一顆鑲嵌的鉆石,也并不清澈剔透,而是折射著霧氣般乳白神秘的啞光。

    “然后呢?”易真抬起他的眼睛,平生第一次認真,并且無一絲惡意地與容鴻雪對視,“你還想到了什么?”

    “我是主角?!比蔌櫻┑?,語氣中包含著不言而喻的傲然,“按照這個思路往下想,我肯定是主角,我的潛意識也這么告訴我。”

    易真干巴巴地說:“啊、啊……”

    雖然你還挺自信的,但我也找不到理由來打擊你這份自信,因為你說的確實沒錯。

    “但反過來說,你應(yīng)該就不是主角了?!彼掍h一轉(zhuǎn),忽然說。

    易真:“啊、?。俊?/br>
    我怎么就不是主角了?

    “因為一個劇本只能有一位主角?!比蔌櫻λ活h首,對易真拋出了個無法反駁的理由,“你雖然覺醒了,有了長足的進步,但你的實力還是遠遠不夠,這么容易受傷,容易遇到危險?!?/br>
    易真:“……”

    太阿:[……]

    易真呆若木雞,不等他反應(yīng)過來,容鴻雪接著沉吟道:“按照劇本中的身份猜測,你應(yīng)該是我的……是我的軟肋吧?因為我太強了,所以劇本不得不設(shè)計一個角色,來平衡我的實力?!?/br>
    他站起來,踱步細思:“其實我在很久以前就這么想過,之前我懷疑你是不是被人頂替互換了。我試探過你,叫人取過你的血,我還辨認過你的精神力,很奇怪,除了你沒有過去的記憶之外,你還是你,沒有任何生理上的變化?!?/br>
    易真:“……你試探過我,什么時候?”

    “那天晚上和你通訊的時候,”容鴻雪回答,“我說我在容擎的葬禮上嘗了你桃子唇膏的味道,其實不是在容擎的葬禮上,是在容懷宇的葬禮上。這么明顯的失誤,對曾經(jīng)的你來說更是一件奇恥大辱,但你居然毫無反應(yīng)?!?/br>
    易真只覺得無話可說……敢情那還真是試探啊。

    不得不說,如果易真沒看過原著,容鴻雪的推理確實是天衣無縫、環(huán)環(huán)相扣,連補丁都給易真打好了:“現(xiàn)在想想,這應(yīng)該是你從這個劇本中覺醒的代價,因為你不是主角,所以想掙脫它的束縛,就要連記憶都舍棄?!?/br>
    易真:“…………嗯嗯,原來是這樣呀?!?/br>
    太阿人性化地嘆了口氣:[真沒聽過這種說法,感覺都對,但感覺也都不對。]

    容鴻雪愉悅地低笑,他面對易真,張開雙臂:“所以,來做我的軟肋吧,小真!”

    易真慢吞吞地站起來,說:“你先把精神力撤走?!?/br>
    黑霧散去,陽光重新籠罩下來,不遠處,舍心扒著一塊石頭,正鬼鬼祟祟地往這邊看。

    易真的目光向后一閃,忽然說:“啊,黑龍的機甲怎么還在動?”

    剛剛和阿什泰爾扭打的時候,易真已經(jīng)滾近了被天譴打出來的大坑,剛才兩人說話,就是待在坑邊的。

    聽見易真突然來這么一句,容鴻雪的精神力便跟著轉(zhuǎn)向后方——

    砰!

    易真的拳頭正中容鴻雪,一拳將他捶下了那個大坑。

    易真:“神經(jīng)病?!?/br>
    然后轉(zhuǎn)身就走。

    ·

    由于金鹿號侵略在先,黑龍的劊子手叛變在后,初賽朧華星上發(fā)生的事情簡直能讓任何陰謀論者活活腦補到死,因此阿佐特帝國提前結(jié)束了朧華星的初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