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頁
步驚云淡淡地說:“該出去了?!?/br> 聶風雖然心下遲疑,也知道不該再往內(nèi)走,遂回轉(zhuǎn)洞外,心里十分黯然。 聶風和斷浪各自把已刻好的墓碑豎于凌云窟外,二人深深一揖。 想不到經(jīng)歷一年多的變故,本來是宿敵的兩大絕世高手,一雙兒子居然成為好友,想來,這未嘗不是“緣”的作弄。 步驚云靜靜的看著二人一片真誠地吊祭先父亡靈,心頭不期然想起一段往事。 當時步驚云到天下會方才不到一年,而再過幾日便是霍步天的年祭,他那時并未敞開心扉,大部分時間只一人待在房里。孰料就在那一日凌傲天卻來到步驚云的房中,告訴他之前就已經(jīng)收殮了霍家所有人,并為他們各自立了墓,問步驚云要不要前去祭奠。步驚云當時心中涌出了莫名的感動,卻還是拒絕了前去。原本換做任何一個人,大概都會大聲質(zhì)問步驚云為何不去祭奠——可是凌傲天并沒有那樣做,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步驚云一眼,平淡地說:“若是你哪一天想去,便告訴師父……”隨后轉(zhuǎn)身出了門,卻在門口輕輕嘆了一口氣——正是此時,步驚云終于知道,原來師父是真的明白他,懂得他的心——他不是不想去祭奠霍步天,而是更希望在報仇之后再去,若是霍步天地下有靈,他也不希望霍步天為他擔心…… 就在步驚云想得入神之際,突如其來地,不知從何處傳來了一聲極為輕微的叫聲:“唉,霍驚覺……” 一聲“霍驚覺”,步驚云渾身陡地一震。 這個聲音,輕如在他耳邊低語,卻似乎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似虛還實。叫喚他的人必是一個內(nèi)力深厚的人,否則絕難把聲音傳至這里。 聶風得冰心訣之助,當然比步驚云更快聽見這個叫聲,他眉頭一皺,看來亦不敢肯定,問步驚云道:“云師兄,你可聽見一個人在喚著‘霍驚覺’的名字?” 步驚云并沒回應(yīng)。 斷浪也練了冰心訣,自然也聽到了,心下大奇,問道:“誰是霍驚覺?” 步驚云迄今都沒作聲,他緩緩步至大佛膝的邊緣,鳥瞰四周環(huán)境,始終無任何發(fā)現(xiàn)。 這個世上,除了他自己、師父、黑衣叔叔、劍晨、再加上霍烈父子外,再沒有其他人認識霍驚覺這個人。那么,這個叫喚他的人到底是誰? 這個人不單知道他喚作霍驚覺,他知道霍驚覺已來至樂山…… 誰有這樣深厚的功力可以傳音?誰有這樣通天本領(lǐng)可以知道步驚云的秘密?這聲音不可能是師父,也不是黑衣叔叔,劍晨和霍烈父子則無此功力。 而且,這個人如此呼喚自己,似乎是想與其一唔。 步驚云的額角,此刻亦不免流下了一滴冷汗…… 三人從凌云窟回到樂陽村的時候,已近黃昏。 金色的夕陽斜照,大地頓時變得一片昏黃,當三人經(jīng)過村口的時候,陡然瞥見村口畔原來有一座細小的廟宇。 每個村子也大都建有廟宇,無甚稀奇,不過這座廟的門前卻是十分有趣,此廟竟然沒有名字,僅在門外懸著一個很大的牌匾,上書一個大字——“廟”! 就像那些賣面的地方,永恒都高懸著一個“面”字一樣。 斷浪一看之下,登時樂得大叫:“嘿,瞧!這座廟的名字很有趣啊!不若我們進去看看如何?” 聶風淡淡一笑,接著回望步驚云,步驚云不置可否,斷浪立即迫不及待一跑一跳地走進廟內(nèi)。 廟內(nèi)比其外觀還要細小,且已殘破不堪。由于漸近黃昏,已找不到半個前來參拜的村民蹤影,但廟內(nèi)仍是反常地彌漫著一層刺眼的濃煙,令人也看不清到底神案前供奉著的是何方神圣。 滿廟濃煙之中,一個人正坐于廟內(nèi)一個幽暗角落,似為廟祝,然而三人無論怎樣也看不清楚此人容貌,只依稀可辨是一個渾身上下都被黑袍籠罩的人。 那個甫見三人進廟,悠悠道:“在下是這座廟的廟祝,不知三位施主這樣晚前來本廟,是借宿、求神、問卦,還是看相?” 此語一出,三人的臉色一同陡地變色。 因為,這個人的聲音令他們感到異常震驚。 那是一個低沉的漢子聲音,本來平凡已極,但,這個聲音——竟是適才他們在凌云窟聽到的聲音! 步驚云自進廟后一直提不起勁,如今雙目反閃過一線光芒,看來,他對眼前漢子的真面目甚感興趣。 聶風則感到整件事情異常詭異,他深知來者絕不簡單,不禁全身繃緊,只要來者稍有異動,一觸即發(fā)。 斷浪年紀雖小,平時有些大大咧咧,但實際上也是心思縝密的人,此時手已經(jīng)握緊了劍柄。 這個廟祝,似亦猜知三人心意,笑道:“三位施主何事如此緊張?在下只是問你們前來本廟究竟所為何事罷了!” 步驚云霍然道:“我,要看相。” 那人笑道:“施主,你要看什么相?” 步驚云道:“真相!” 語聲未歇,猝然施展配合排云掌所練的步法“云蹤魅影”,閃電縱至那廟祝跟前,誓要把他的真面目瞧個水落石出。 豈料他不慌不忙,還氣定神閑地笑了笑道:“施主,看相也不用如此著急?!?/br> 跟著身如飛絮,一飄便飄到丈外,身法之快,絕不比步驚云遜色。 步驚云冷冷地問:“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