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回道：“會的?！?/br>
    話音甫落，司儼便習(xí)慣性地將嬌小的女孩用臂圈護(hù)在了懷中，女孩鬢發(fā)上的馨香，也漸漸地沁入了他的鼻息。

    雖說蠱蟲留下的蠱印仍未在二人的身上消失，他亦不清楚自己對裴鳶的情感到底達(dá)到了什么程度。

    但司儼能確定的是，在對裴鳶嬌養(yǎng)的過程中，他對裴鳶的獨占欲也是越來越強(qiáng)了。

    他的小王后無論學(xué)什么，都得他親自來教。

    與裴鳶有關(guān)的所有事，他也不想經(jīng)由他人之手，她的一切他都想要獨占。

    不管他愛不愛她，裴鳶都是他名正言順的小妻子。

    她也只能是他一個人的。

    ******

    姑臧西苑。

    西苑散養(yǎng)著大量的麋鹿，亦有干凈清澈的溪流和茂密的叢林，且這地還有柑枳香的原料溫桲。

    而司儼在春日狩獵最頻，這日既是帶了還不會騎馬的裴鳶而來，自是與她共乘一騎。

    司儼讓身量嬌小的女孩坐在了他的身前，他則一手挽韁，另一手則錮著她纖細(xì)的腰肢。

    裴鳶初來獵場，心情不僅緊張，甚至還對這地界有些排斥。

    司儼的兩只細(xì)犬已經(jīng)機(jī)警的站在了馬前，二人的身后也跟著許多護(hù)行的侍從。

    司冉也自是來了西苑，且她神態(tài)怡然，一看便是個喜歡在獵場殺戮的人。

    待眾人還在逡巡著麋鹿的蹤跡時，裴鳶只聽“嗖——”地一聲。

    便見司冉已然挽弓射向了窸窸窣窣的草叢，侍從很快便在那草叢中尋到了司冉射中的獵物。

    裴鳶一直顰著眉目，卻見侍從興奮地提著一只血淋淋的兔子走到了司儼的馬前。

    女孩立即便闔上了雙眸，小臉也垮了下來，待見到那只兔子凄慘的死相后，便在男人寬闊的懷中打了個寒噤。

    ——“怕了？”

    司儼低聲問道。

    裴鳶垮著小臉兒，并沒有回他的話。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想回去了，她一點都不喜歡這種要殺生的血腥游戲，甚至對其可謂是厭惡。

    司儼見女孩緘默不語，便又勒馬帶著裴鳶在西苑逡巡著獵物。

    這時，駿馬之前的兩只細(xì)犬，俱都警覺地束起了尖耳，隨即便呲了呲鋒利的牙，一同鉆進(jìn)了一處密林之中。

    裴鳶的視線隨著那兩只細(xì)犬的身影看了過去。

    不經(jīng)時，就見那兩只模樣已變得兇惡的細(xì)犬邊嗚汪亂吠著，邊將一只體型龐大的麋鹿趕到了司儼馬前的不遠(yuǎn)處。

    裴鳶這時終于瞪大了雙眸，待她看向了那只麋鹿時，自是動了惻隱之心。

    因為那只鹿的眼中已經(jīng)蔓上了一層霧氣，模樣瞧著可憐兮兮的。

    女孩的小手正持著司儼命人為她特制的小弓，卻絲毫都沒有挽弓射擊的念頭。

    司儼這時在她耳側(cè)低聲命道：“鳶鳶，射死它?！?/br>
    裴鳶的性情一貫軟，那只鹿還是個好好活著的生靈，她怎么忍心殺死它？

    實則，司儼帶裴鳶來西苑獵鹿的原因，便是想讓裴鳶走出這一步。

    坐在她這個位置上的女人，手上早晚都要沾血。

    裴鳶也要早些明白這個道理。

    那只鹿受了驚嚇，卻在兩條細(xì)犬的恫嚇下，驚懼地左右搖擺。

    且它一要逃跑，那兩只細(xì)犬便會配合默契地堵截它，它根本就跑不了多遠(yuǎn)。

    男人的聲音沉了幾分，又命道：“聽話，按我教你的，將它射死?！?/br>
    裴鳶的羽睫飛快地眨動著，她頭一回有了想同司儼反抗的念頭。

    他讓她做什么都可以，可是她真的不想殺掉那頭鹿。

    ——“不…不要，我不要將它射死?！?/br>
    裴鳶說罷，便將小手一松，想讓手中持的弓落在地上。

    司儼眸色一暗，他覺察出了女孩的意圖，反應(yīng)迅速地從裴鳶的手中奪回了小弓，隨即便從身后的箭簍中持了一枚羽箭。

    “嗖——”地一聲，便將其殘忍地射向了那只麋鹿。

    裴鳶驚懼地瞪大了雙眼，她難以接受眼前的一切，甜柔的嗓音也略顯凄厲地喊道：“不！不要！求求你不要殺死它?。?！”

    司儼的臂力頗大，那只箭的殺傷力亦是極強(qiáng)。

    麋鹿在身受重傷后，亦應(yīng)聲倒在了地上。

    那地也于頃刻間，便變得血流成河。

    裴鳶的小嘴仍在微張著，滿臉都是驚駭。

    她也于這時想起了從前的往事，司儼也曾當(dāng)著她的面殺過人。

    他也用殘忍的狼刑處死過竇夫人。

    他還讓叛徒吃過他同伴的人rou。

    司儼他那么溫柔，卻又那么殘忍，他原是個如此矛盾又復(fù)雜的人，

    可她喜歡的，就是如此矛盾又復(fù)雜的他。

    女孩仍無法接受眼前的一切，最后終是因著心中的驚懼，昏厥在了男人的懷中。

    ******

    裴鳶清醒過來后，便發(fā)現(xiàn)自己正坐在馬車中，而那馬車也已在歸返潁國的路途上。

    司儼身著黯色的狩獵弁服，側(cè)顏立體精致，正坐于她的身側(cè)。

    男人的鴉睫微垂著，明明面色平靜，裴鳶卻從他的身上覺出了讓人不寒而栗的冷厲和殺伐。

    眼前的司儼仍有著令她心動的俊美模樣，卻也讓她覺得可怕。

    女孩不禁又想起了適才那鹿的凄慘死狀。

    司儼自是也覺察出，女孩已然清醒，且她正眼神嬌氣的看著他。

    便伸出了修長的手，想將身側(cè)美人兒的纖手攥入掌中。

    裴鳶會出了他的意圖，卻下意識地躲閃了一下。

    司儼因而，眸中的陰鷙更濃。

    忽而，只聽“哐當(dāng)——”一聲，馬車竟是劇烈地?fù)u晃了一下。

    司儼這時倏地從坐上起身，亦撐著雙臂將嚇懵的女孩禁錮在了一個狹小的空間。

    他微微俯身，眸色深沉地凝睇著裴鳶幾欲哭泣的可憐小臉兒。

    車夫覺出了廂內(nèi)的異常，便勒馬問道：“王上，您…沒事罷？”

    司儼語氣淡漠地回道：“孤無事，繼續(xù)勒馬前行。”

    “諾。”

    待馬車再度驅(qū)馳后，司儼用一手抬起了裴鳶的下巴，他剛要俯身親吻她，卻見美人兒竟是又側(cè)臉閃躲了一下。

    男人眼角眉梢的陰郁恣意，卻將語氣壓得很低，他仍禁錮著裴鳶，只沉聲問道：“躲什么，嗯？”

    第36章 努力解蠱   “日后我若吻你，不許再躲?！?/br>
    此時此刻, 司儼的面龐離她極近。

    從裴鳶的這個角度看，只覺他的五官看上去是愈發(fā)精致。

    男人的懸鼻高挺英雋，眸黑而沉靜, 卻又似深潭般望不見底, 且其內(nèi)亦在暗涌著不明的可怕情愫。

    司儼今日并未從西苑滿載而歸，裴鳶曾聽司冉提起過, 她說司儼每每去西苑射鹿時，就算天色已晚, 也會讓侍從提燈為他照引前路, 直到盡興才會折返歸宮。

    且狩獵是司儼為數(shù)不多的愛好, 他很喜歡這種血腥的殺戮游戲。

    司儼的一只臂膀仍禁錮著她, 裴鳶在下意識地垂眸躲閃著他灼人的目光時，也看見了他那華貴的寬袖上, 竟有一小處的顏色比其余的地方黯了許多。

    那處，應(yīng)該是沾了些鹿的血。

    裴鳶適才因著心中的驚懼，暈在了男人的懷里, 可那只倒在地上的可憐麋鹿應(yīng)是還未死透，興許那時司儼勒馬向前, 又命侍從將那鹿補(bǔ)了幾刀, 鮮血也因而濺到了他的身上。

    她也隱隱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裴鳶想起, 從前在相府中, 裴猇總是一副戾氣橫生的模樣, 動不動就沖她怒吼, 亦或是拿言語來威脅她。

    裴鳶一向不畏懼裴猇, 且他越兇，她便越同看戲似的，覺得他有些可笑。

    裴猇若同司儼一比, 便可謂是色厲內(nèi)荏。

    司儼的面上并無任何怒態(tài)，他適才同她說話的語氣也并沒有很沉冷，可他周身散著的那些陰惻氣場，足以讓她怵惕不安，她心里的恐懼也是愈發(fā)深重。

    二人既是在這空間狹小又逼仄的馬車中，司儼的一舉一動又都帶著nongnong的掌控意味，直迫得她的那顆小心臟不斷地狂跳。

    裴鳶甚至覺得，她都快喘不過氣了。

    司儼見女孩仍側(cè)著小臉兒，卻并未開口，復(fù)又低聲問道：“怎么不說話？”

    裴鳶是真的不知，她到底該同他說些什么。

    待她再度看向了男人時，卻見他已然傾身吻住了她。

    裴鳶并未拒絕和躲閃，卻也讓司儼明顯覺出，她沒有平日配合。

    ——“伸出來?！?/br>
    女孩的小臉兒不禁一怔。

    隨即便會出了男人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