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

……十年。

整整十年都被我錯過了。

也許是因為早有預(yù)料，現(xiàn)在反而不震驚了。

“對了，”坤哥抽著煙，慢慢鎮(zhèn)定下來,瞅著我的臉問，“之前就想說了，你眉心那塊疤是怎么回事？”

疤？！

我趕緊抬手摸了摸，一片光滑。

“鏡子！誰有鏡子！”

我慌忙間抬頭，正好看到了車內(nèi)后視鏡。

鏡子里。

我還頂著艾銘的臉，而我額頭上也真的有一塊黑色印跡。

是彈痕。

我當(dāng)時的確被打中了。

那是誰救的我？

他是怎么救的？

又是怎樣把我?guī)С鰢诘模?/br>
所有疑問都指向了我最后聽見的那句話——“別開槍！”

是汪鳴朗的喊聲。

難道他站在我這一邊？

以他之前對許正孝的態(tài)度來看，他的立場的確很模糊。

“我cao？你至于嗎？”坤哥見我一直盯著鏡子，有些無語了，“大老爺們的，留塊疤算什么？”

思路被打斷。

我沉著臉，把目光移向了窗外。

“喲，還說不得呢？”他嘬了口煙，吞云吐霧地夾緊了腿。

車子開出破敗的學(xué)校。

壓過一片片足有半米高的雜草，駛進(jìn)馬路。

一切都不一樣了。

高樓大廈變成殘垣斷壁。

爬山虎覆蓋過一幢幢矮墻，企圖把它們卷入地底，當(dāng)做養(yǎng)料。

我動了動鼻子。

喪尸的味道零星傳來。

當(dāng)車子經(jīng)過一整片廢區(qū)時，尸味濃郁到了極點，讓我舒服地松了松肩膀。

但……這種情況很不正常。

“坤哥，喪尸又變多了?！蔽覄傁胫粚?，開車那人就出聲提醒了。

“管他的，”坤哥嘴上說著無所謂，手里卻默默扣緊了槍，“它們要是敢出來就直接撞過去?！?/br>
我望了眼日頭。

太陽快落山了。

要是再遇上喪尸，不知道還得耽誤多久……

美美還在他們手里。

咯——

我發(fā)出一聲警告性的低鳴，止住了他們蠢蠢欲動的腳步。

別著急。

我也很餓。

但我們很快就能開葷了。

“奇了怪了，”車子順利駛出廢區(qū)，司機有些納悶了，“它們咋突然消停了？”

“消停還不好？快開！”

廢區(qū)之后。

闖入視線的，竟然是一大片草地。

綠底黃頭……油……油菜花？？

我越過rou餅，湊到窗邊，往外仔細(xì)看了看。

不僅有花，還有人。

他們?nèi)齼蓛傻鼐墼谔镞叄谕惠v武裝貨車上運東西。

“嘖，國壁里的崽子又來收糧食了？”坤哥又煩躁地點了根煙，“這次能換到多少武器？”

“聽說不比上次的多，”司機也摸了根煙，拿到嘴里含著，“喪尸越來越多，地盤越來越少，這些糧食都不夠我們自己吃，還要上交，cao?！?/br>
“沒事，幫里的人能吃飽就行，甭管其他人，大家都靠本事吃飯?！?/br>
說著這里，坤哥突然嗤笑了一聲。

“只有陳美那群的傻逼才會拿糧食去接濟廢人，那些個老的、殘的就該早點死了，免得浪費資源……”

“啊啊啊！啊啊?。?！”

“救命??！”

田地后方忽然響起一陣又一陣的慘叫。

我瞄了眼落進(jìn)地平線的太陽，又往后看了眼。

一小波尸潮來了。

盡管我剛剛警示過它們，但我離開之后，威壓自然也不在了。

喪尸被饑餓驅(qū)使，出門覓食了。

司機稍稍減慢車速，不停往后瞟著務(wù)農(nóng)的人群。

“坤哥……救不救？”

“……不?！?/br>
“可……好吧?！彼緳C嘆了口氣，一腳把油門踩到了底。

滋啦。

微弱的電流聲貼上車尾。

我頓時顫了一下，立馬回頭看向那輛武裝貨車！

它烏黑一片的外殼上，溢出了一層藍(lán)光。

獵槍反應(yīng)？！

“快！快轉(zhuǎn)彎！”我大聲警告的同時，直接起身跨過座椅，握住方向盤狠狠往右一拉！

“別—動——”

“啊啊?。。?！”

坤哥和司機都來不及阻止，小車因為慣性直接翻了出去！

哐，哐，哐。

車子向外滾了十來米才停下。

我抱著頭，在滿車煙霧中掃蕩一圈。

還好。

都沒有死。

“咳咳咳……”坤哥頭上的繃帶被血浸透，他拖著司機爬了出去，“快走！喪尸要來了！”

我則拉著rou餅，從變形的碎窗邊翻出。

然而我還沒站穩(wěn)，就被坤哥一拳打在了臉上！

“老子回去再跟你算賬！”

他惡狠狠地啐了一口，叫停后面跟來的車輛。

滋啦。

電流聲再次在身前響起。

我趕緊拉著rou餅后退兩步！

嘭——

剛剛在坤哥眼前停下的小車，眨眼間，沒了下盤。

咚！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車頂墜落，帶著他兄弟的頭，砸了個稀巴爛。

而前方的尸群也被秒殺殆盡。

他們的身體被電刃絞滅成焦炭，只留下一個腦袋。

好險。

幸好被這輛車擋了一下，不然我和rou餅就要被轟飛了。

“回收尸頭——”

貨車?yán)锏睦纫豁懀铝藘蓚€銀鷹。

“我cao……”坤哥眼睛都紅了，“我想要那輛車！”

“哥，大哥，別做夢了，趕緊走?！彼緳C抹了把額頭上的血珠，手抖得像彈琴一樣，“后……后面還有一大波?！?/br>
他剛剛說完。

黃昏的最后一縷光線就消失了。

啪。

兩側(cè)路燈一個個接連點亮，照清了從廢區(qū)里涌出的第二波尸潮。

密密麻麻。

根本分不清個體，就像一整張黑布，翻滾涌動。

并且速度極快。

“走?。?！”

坤哥拉開其中一輛車的車門。

我立即自覺地坐了進(jìn)去，還不忘帶上rou餅。

“啊啊??！”

剛剛下車的兩個銀鷹，還沒來得及回去，就已經(jīng)被分食了。

他們血液濺到田地里，染紅了一片黃花。

“開！開……開車啊！”坤哥一錘子敲在小弟頭上，“你愣著干嘛！”

“我在開啊！是車沒動！”

“車怎么會不動！”

“我哪兒知道！”

“……你他媽一直踩著剎車！動個鬼啊動！cao??！”

在一陣手忙腳亂之后。

已經(jīng)有喪尸爬上了車尾。

“拿槍?。∧銈兌忌盗藛?！不要這樣對我啊！”

“槍槍槍！槍呢？！”

“噗。”rou餅突然發(fā)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