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頁
書迷正在閱讀:無限進(jìn)化御獸、理想的惡棍、邪魅總裁的萌寵、殘疾后我雇了個保鏢、步步蓮華、太陽的溫度、體內(nèi)住了一只神、霸總他非要養(yǎng)我、全天庭都在圍觀老子談戀愛[紅樓]、軌跡
那一年的陽春三月, 正是處處鶯飛草長、柳芽初綻的好時節(jié)。一眼望去, 街上盡是如傘般繁茂的碧樹, 一株株高大挺拔,將自天上灑下的日光都遮去了不少。 彼時柳清還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翰林,因著備受當(dāng)年的二皇子看重,倒也在京中積攢了不少人脈。待他母親過壽之時,城中便有不少官員前來道賀, 柳府門前車馬紛紛,時不時便有輛裝飾的頗為富麗堂皇的馬車停于兩只石獅子前, 從上頭下來一個個身著錦緞的官老爺, 沖著柳清笑道:“柳翰林,聽聞今日府里老太太壽辰, 我們特意前來祝壽。你總不會不歡迎我們吧?” “這是哪里話?”柳清笑道, “得您蒞臨寒舍,實在是蓬蓽生輝,哪里會不歡迎?快快請進(jìn)才是?!?/br> 儼然是一副賓主盡歡之象。 □□卻是這些個夫人太太的主場,因而皆是由孟夫人忙前忙后地招呼著。她乃是當(dāng)家主母,自是推脫不過, 好在亦是飽讀詩書之大家出身,進(jìn)退得禮,贏得了眾人一片贊揚之聲。 只是面上看著雖是和睦融融, 底下卻少不了議論之聲。有夫人輕輕碰了碰身旁那位同伴的臂膀,壓低聲音道:“柳翰林至今,是不是還不曾有一兒半女?” “這倒也不是, ”那同伴微微搖了搖頭,趁著無人注意,亦悄聲道,“聽聞府里有個丫鬟,還是給翰林留下了一個庶女......掐掐年月,如今,大概也有四五歲了吧?” “這么說,不是柳翰林的問題了?”這位夫人像是個熱衷于這些八卦秘聞的,聞言登時將身子靠得更近了些,“怎么今日也不見她帶出來見見?莫不是因著自己是個產(chǎn)不出莊稼的壞田,就生了些苛待庶子庶女的心思——” “趙氏!”同行的夫人聽聞此話,忙將她手一拽,“你是瘋了不成,竟然在這地方說出這等話來!” 那姓趙的夫人登時察覺到自己失言,竟在別人的地盤上議論是非,登時面上也有些訕訕的。忙舉杯輕抿了一口黃酒,不再說話了。 只是她不說,少不得有旁人問起來:“聽聞府上仍有一位庶出的小姐,怎不見帶出來?” 孟夫人原本正言笑盈盈地幫著斟酒,聽到這話,面上的笑意便頓時去了十之七八。她微微抿著唇,定定地看向說話那人,直到將那人也看得心虛起來,方蹙緊娥眉,不咸不淡道:“她年紀(jì)小,禁不得風(fēng),也不愛見生人,有勞各位關(guān)心?!?/br> 眾人面面相覷,明明知曉這不過是隨口拈來的推脫之語,卻也不好說的,只得一笑舉杯,將這件事掩過去了。 此時賈赦之元妻張氏尚且未曾過世,這般算來,柳清便算是她的小舅舅,自然也前來了宴席。寶玉因著于府中無趣,便死活鬧著跟了她來,在女眷們坐的席上探頭探腦。先前還不過看這些個夫人小姐個個嬌滴滴的模樣兒,后頭便覺著無人與她玩耍,且那些個夫人見著他生的粉雕玉琢,沒有一個不愛的,個個都要伸出手來掐上兩把。寶玉兩腮俱被掐的紅如煙霞,愈發(fā)受不住,趁著張氏一時不備,便偷偷地獨自溜了出去。 他這時也不過三歲,身子小巧,一路過往的仆從竟有多半不曾注意到他。便是注意到了,也并不如何當(dāng)回事。寶玉一路踉踉蹌蹌地?fù)渲恢徊实蒙徟阂菜频膱A嘟嘟的胳膊東一撲騰西一撲騰,逐漸便進(jìn)入花木深處去了。他眼內(nèi)唯有這只色澤不同尋常的蝴蝶,絲毫注意不到自己眼下到了何處,這般看也不看地的追過去,不僅不曾逮到蝴蝶,反而自己被一塊小石頭絆倒,狠狠摔了一跤。 趴在草葉子里的寶玉低頭瞥瞥自己被地面擦傷的小胖手,委屈地癟癟嘴,有點想哭。 ......然而這個時候,原本應(yīng)當(dāng)沖到他面前忙忙將他抱在懷里哄的丫鬟jiejie,一個也不曾出現(xiàn)。 寶玉左右看看,這才發(fā)覺,自己正處在一片繁茂的花木之中——只是他尚小,只能看出這些個花草不同于他尋常見慣的那些,卻看不出這些都是許久未曾有人修剪過的。地上盡是落花枯枝,他拍拍腿,努力地想要站起來,緊接著就看見了腳旁有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飛快地爬了過去。 寶玉:...... 片刻后,一聲凄厲的嚎啕登時響徹了整個西院。 連帶著那只無辜路過的蟲子亦被他這驚天動地的哭聲嚇著了,茫然地扭過腦袋,拿一對觸角底下的小眼睛望著寶玉,寶玉一不小心低頭和它對視了下,登時“哇”地一聲哭的更兇了。 “嗚哇哇......” 他坐在草葉堆里抹眼淚,一面哭著,一面還要努力站起來,小身子?xùn)|一趔趄西一趔趄,淚珠兒滾滾往下掉。 興許是被這哭聲惹得心煩,不遠(yuǎn)處傳來了一個滿滿皆是不耐煩的聲音:“你哭什么?” 寶玉揉著眼睛,小肩膀一聳一聳,喉間仍有些哽咽:“有蟲子。” 他說罷這話,才想起來看一看方才問他話的是何人,誰知看了一圈,卻不曾見任何人的蹤影,登時以為自己是見著了什么鬼,一癟嘴,倒是被嚇得不敢再哭了。 他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幾步,輕聲道:“那個......” “怎么?”那人顯然有些心煩意亂。 小寶玉咽了口唾沫:“你......是人?” 那聲音瞬間靜默了片刻,隨即嗤笑一聲,似乎很有些不屑,“當(dāng)然?!?/br> 是人就好!寶玉眼睛登時一亮,顛顛地便朝聲音傳來的地方跑了幾步。他走出這片草叢,這才看見了一座頗為簡陋的小木屋,屋子上爬滿了碧色的植物,風(fēng)一吹,草葉兒便于空中蕩來蕩去,探頭探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