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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鐘唯期的“光輝”情史里不乏不負責任的掰彎和誘騙。對一個情場高手來說,□□是可恥的,誘人上床卻是值得炫耀的。 比如他收手前的最后一個戰(zhàn)利品是一個富家公子,人前總是一副冰山美人的腔調。但是再冰冷孤高的人,只要拿捏住對方的弱點,擊中那一處軟肋,就會任由他迷惑…… 鐘唯期回憶著過去,想從豐富的經驗中找出戰(zhàn)術出來對付嚴修。 但是在第一步上就患得患失,搖擺不定。 這是不合理的,對一個經歷過一場事關生死的大手術的人來說,打一個電話,約一個人,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鐘唯期想得入神,連天色陡然陰暗都沒有察覺,直到噼里啪啦的雨聲越來越大,他才醒過神來,打了個冷戰(zhàn),大吼一聲:“胖子!關窗!” 磨蹭了一會兒,胖子才從房間里出來,他玩游戲玩得正爽,一臉的不情愿,嘟囔了兩句,把大大小小的窗戶都關好。 關好了窗,鐘唯期還是覺得冷。他很快就爬上床,臨上床前吩咐胖子:“明早我要吃的東西貼冰箱上了,你照著做?!?/br> 第二天早上鐘唯期起來的時候,鍋里燜著一鍋菜面。爛爛的,湯汁濃稠,非常香。是胖子趕在上學前做的。 鐘唯期這一夜睡得不怎么安穩(wěn),秋風夜雨,跟鬼哭一樣。一大早起來看到陰沉水滴答的天,情緒更惡劣,幸好有這美味的早飯,總算讓他覺得心平氣和,不那么抑郁了。 嚴修站在講臺邊,一邊看教案一邊督促學生上早自習。 高一學生不用上晚自習,但從早上七點半到八點要上早自習。七點半之后進教室,就是遲到。 這是新生剛進入高中,這時候養(yǎng)成的習慣很可能影響整個三年。所以嚴修這幾天對遲到查得很嚴,天天七點不到就到教室了,看看哪些學生是有規(guī)律按時到,哪些學生是踩著點到,哪些學生又是容易遲到的。 然后,一點兒也不叫他吃驚——開學不到一個禮拜,鐘清華天天都遲到。今天下雨天,早自習快要結束了,他才到教室,拎著濕答答的雨衣就往教室里闖, 嚴修已經說過他兩次,兩次鐘清華都說“起晚了,下次一定不會遲到”,這使嚴修終于有了怒意。 “鐘清華,過來?!?/br> 下雨天,不用做早cao。嚴修領著鐘清華到走廊上,他一出教室,里面立刻就傳來一浪一浪嗡嗡嗡的說話聲。 有時候他真奇怪,學生怎么會有那么多話要說。他做老師太久了,已經不太記得自己做學生時是什么樣子了。 鐘清華還垂頭喪氣立在他的面前,雨水順著他的頭發(fā)往下淌,膝蓋下面的褲子全濕了。他個子不矮了,又胖,差不多是成年人的體形,但他畢竟不是成年人。嚴修的怒氣慢慢就變成一種揪心。 “你家住得離學校不遠吧,騎自行車大概不用二十分鐘。”嚴修說。 胖子不吭聲。 “家住得比你遠,在路上不方便,耗時間的同學都沒有遲到……”嚴修看著他,“到底是什么原因?” 胖子還是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死相。嚴修認真說:“你先回座位吧,我會聯系你家長?!彼緛砭鸵娢ㄆ诹私庖幌虑闆r。 家長這兩個字觸動了胖子的神經。 “他不是我家長……”胖子終于說話了。 嚴修沒有問“那他是你什么人/你為什么住他家”,只說:“你自己不肯說原因,又做不到自己的保證,我只能跟你們家大人談一談,跟現在照顧你的人了解一下情況。” “他沒有照顧我!”胖子陡然激動,他對鐘唯期的不滿像是找到了宣泄口,滔滔不絕地噴發(fā)出來,“他才不管我早上會不會遲到!我要做好了早飯才能出門,平時在家里他只會使喚我做家務。他根本不是我的家長,他就把我當傭人!我是伺候他的!” 嚴修太吃驚,不由脫口而出:“你父母知道嗎?” “我爸去世了,我媽……在外地打工?!迸肿拥睦霞沂窃诒臼邢聦俚慕紖^(qū),“我奶奶就讓我去跟堂叔住了,說這樣上學方便,比住校好。” 這下輪到嚴修沉默了。 “……我不想讓她擔心?!迸肿友a充說。 “每天都要給你叔叔做飯?”嚴修還是有點兒難以置信。 胖子肯定地點頭:“每天都要做早飯,有時候晚上回去還要做晚飯?!?/br> 這里面當然也有點特殊情況,鐘唯期是病人。不過胖子沒說。反正他每天都得做家務是事實。 “你叔叔工作很忙?” 胖子說得更歡了:“他不工作!整天閑蕩,有時候會出去打牌,有時候晚上根本不回家?!?/br> 嚴修有幾分愕然,他那天看到鐘唯期,衣著光鮮,十分體面的樣子,完全看不出是游手好閑的人;同時也有一點心虛,鐘唯期的某一夜夜游里,有他的參與。 師生兩個一直說到上課鈴響還沒結束。第一節(jié)就是嚴修的語文課,坐在靠窗邊的學生有些好奇,向外窺探著。 可惜只能聽到外面漸大的雨聲。隔著窗戶,可以看到班主任蹙著眉頭,非常沉靜嚴肅的樣子。 蔣歆薇用指甲輕輕刮了刮玻璃,然后轉頭微笑著問同桌:“過兩天就是教師節(jié),不知道送什么好……” 幾個女生立刻討論起送還是不送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