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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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水耐著性子再等了一個早上,竟還不見霍世鈞回來。 霍世鈞其人,喜怒無常,又一貫愛擺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譜。他既然不回,善水嫁過來也才半月不到,在這王府里的人面基本等于零,到處打聽倒顯怪異了,只能按下滿腹疑慮,等著他自己到時候回來就是。 不想霍世鈞沒等到,過了午點(diǎn)后,卻得了個娘家的消息,說母親文氏身子有些欠安。 薛家的仆人一走,善水立刻便了青蓮堂。王妃自昨日皇宮回來后,便一直在佛堂靜修,免去善水的早晚問安。善水托紅英傳了話,片刻便得了回訊,叫她回去探望。紅英又照吩咐,用匣子裝了兩只上好老參,讓善水一并帶去,說是王妃的心意。善水謝過接了,回去匆匆收拾了下,便登車往娘家去,由儀衛(wèi)正馮清護(hù)送。 善水心急火燎地回了娘家。薛笠與薛英都不在家。馮清被管家恭敬接進(jìn)去以禮相待。她見了文氏,這才知道其實(shí)根本沒生病。不過是知道女婿過幾日就要出遠(yuǎn)門,不放心,這才托病把女兒召回來詢問。 善水松了口氣。便把霍世鈞一開始對王妃說的那幾句話給搬了過來對付。文氏蹙眉道:“娘也知道你大略是不會被帶去的。一成人家的兒媳,侍奉婆母自然是第一位。只心里總覺放不下,又想念你得緊,這才把你叫了回來。新婚這才幾天,就要分開這許久……” 善水忙拿好話去勸。說那邊窮山惡水去了要吃苦,又說自己留在京中,似今日這般回來母女相聚也方便,且霍世鈞去那邊,一年半載后便也會回來,并不是經(jīng)年。文氏眉頭這才漸漸舒展開來,又與善水說了些家中的事。道薛英中舉基本無望,薛笠知道兒子的斤兩,對他早死了心,倒也沒逼他三年后再考。可憐天下父母心,厚著張老臉替他在鴻臚寺里謀了個沒品的序班位子。薛英一向好動,只喜舞槍弄棒,這種閑散文職哪里肯去,嚷著寧可南下廣州出海。薛笠自然不應(yīng),兩父子現(xiàn)在正僵著。 善水自然曉得薛英的想法。京中龍衛(wèi)禁軍這種地方他自然不會肖想,中東西南北五城兵馬指揮司卻是他一直向往的所在。從前與鐘頤攀附,本就是奔了這個去的。因那個六品的北城司指揮正是他兄嫂娘家的一個兄弟。他一心向武,薛父卻給他弄個文職,他自然不愿。 善水忍不住道:“都怪我無用。要不然家里也會安生些……” 文氏立刻便明白了女兒的話中之意,見她一臉愧疚,反倒笑勸道:“咱們是嫁女兒,又不是賣女兒。且你剛過門,還沒根基,更不好為了娘家兄弟的事向女婿開口。你爹知道了也不會允許。好在下個月,你哥哥便要成親。等成了親,想來他性子慢慢也就定下來了……” 善水感激父母的體諒,心里說實(shí)話,卻挺郁悶。 她要是嫁個尋常的丈夫,也就作罷。現(xiàn)在明明嫁了霍世鈞。這種事,只要他愿意,不過一句話而已。偏偏自己和他氣場不和,更沒本事把男人迷得神魂顛倒,不過空占了個風(fēng)光的頭銜而已——總之這樁婚姻里,她不但半點(diǎn)好處沒沾著,反而一直在負(fù)盈利經(jīng)營著,偏偏還只能抱著這燙手的山芋不能甩。實(shí)在是虧大發(fā)了。 出嫁了的女兒好容易才回趟娘家,文氏卻也不敢久留,敘完了話,善水還粘在母親身邊不肯走,文氏反催促她早些回。善水只好起身,依依辭別母親出了薛家回王府。一路無話,只是馬車到了王府角門邊,善水被白筠扶著下了馬車,正要入內(nèi)時,忽然聽見身后有人喚了一聲“世子妃”。 喚她的是個女聲,嬌柔清麗,綿軟得似能一絲絲地鉆進(jìn)人的骨頭縫隙里去。 善水停住腳步,順了聲音望去。見一旁一條民巷的巷口停了幾個小廝模樣的人,中間一頂翠蓋垂珠的軟轎,一個著了櫻紅綢衫的美貌垂髫小鬟打開轎簾,里頭下來了個美人兒。 善水因了自己的容貌,尋常的女色也不會叫她看定了眼去。只這轎子里出來的女子,卻真的是個美人兒。 與善水明艷到極致的美不同,這女子的面龐雖不及她,但勝在我見尤憐。全身上下,從頭到腳,真的便似用水捏造出的。二十左右的年紀(jì),身穿月藍(lán)綃裙,裙面素凈,斜斜繡了幾竿迎風(fēng)翠竹,清雅不俗。頭上香鬟微亸,簪一朵羊脂白的玉蘭花步搖,隨她行進(jìn),步搖微微亂點(diǎn),襯著她綽綽風(fēng)姿、裊娜體態(tài),媚而不妖。別說是男人,便是同為女人的善水,也看得有些目不轉(zhuǎn)睛。 “世子妃在上,受奴一拜,望世子妃莫要怪奴驚擾,見諒則個……” 那女子已經(jīng)到了善水跟前,深深拜了下去,如同一朵顫巍巍折腰的馥蘭。 善水回過了神兒,忽然想起個人。 飛仙樓的楚惜之。 她先前無聊之時,也曾想象過楚惜之的模樣。到底是什么樣的女人,才能名滿花樓,讓這洛京中的男人們爭相為她一擲千金,甚至連霍世鈞這樣的人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面前的這個女子,沒有半點(diǎn)風(fēng)塵之氣。不但沒有風(fēng)塵之氣,反而像個養(yǎng)在深閨的弱質(zhì)閨秀。 據(jù)說,男人會癡迷兩種女人,一種是像良家的妓女,一種是像妓女的良家。 善水現(xiàn)在見到了人。她服氣了。唯一有些不解的是,她怎么會跑到這里來?瞧著竟像是在等自己。 霍世鈞和楚惜之的關(guān)系,根本不算什么秘密,洛京城里沒人不知道。但是即便如此,楚惜之竟然會公然跑到王府角門邊的巷子里來,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對于善水這個世子妃來說,這絕對是一種失禮,更是冒犯。 善水對她的職業(yè)無絲毫歧視,更不在意她與霍世鈞的關(guān)系。但這也絕不表示,她愿意和這個與自己共有一夫的女人再扯上別的任何關(guān)系。 她收回了視線,仿佛面前根本沒這個人一般,轉(zhuǎn)身不緊不慢地照了她平日的步履往角門里去,跨了進(jìn)去。 楚惜之并未再開口,站直身子目送世子妃的背影消失在那扇王府角門里,出神片刻,然后望向臉色已經(jīng)微變的馮清,朝他微微一笑,被身后那個美貌小鬟扶著,慢慢回了轎子里。轎簾垂下,幾個青衣小廝抬了,立刻匆匆而去。 “馮大人,我出門不便,勞煩你去通報下世子。楚惜之尋他,尋到了王府門口。” 善水突然停住了腳步,對著跟在后的馮清微微笑道。 馮清低頭,低低應(yīng)了聲是。 善水回了兩明軒,她所有等待的心情都已經(jīng)被剛才角門邊的那一幕給敗壞了個盡。 霍世鈞愛回不回,隨他的便,反正過幾天就要滾蛋了。至于霍熙玉的事,她現(xiàn)在也沒興趣知道結(jié)果了,大不了像從前一樣,叫屋里人多加戒備,自己打起精神繼續(xù)和她斗智斗勇就是。 在外頭養(yǎng)女人的多了,女人居然還尋上門,這便少見了。他霍世鈞要是還有點(diǎn)廉恥之心,就該知道怎么做。至少,這樣的事情,她是不想再有下次了。 ~~~ 就在昨天,霍世鈞終于知道了一件事情。 他新娶的妻子薛善水,不但有霍世瑜、鐘頤那樣的愛慕者,現(xiàn)在居然還跳出來了青梅竹馬!雖然薛張兩家沒有定過親,但如果不是那一紙?jiān)t書,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就已經(jīng)是太醫(yī)院那個小醫(yī)生的新婚妻子,而不是自己的世子妃。 “張若松,字思明,年十七,太醫(yī)院張青之子,現(xiàn)雖為太醫(yī)院里一無品副使,但于藥理似乎頗為精通,時常在京中惠民藥局義診,風(fēng)聞上佳,每每坐診之時,排隊(duì)就診之人蜿蜒滿巷……” 他一直是個很冷靜的人。只有冷靜,才能控制得住自己,不會被喜怒嗔怪的各種情緒左右,繼而干出失常的蠢事。前次新婚之夜,他被她破功了一次,最后弄得有點(diǎn)下不了臺。所以這一次,他在從自己meimei口中知道了妻子與人可能的暗事之后,壓下立刻過去質(zhì)問的欲望,先去秘密調(diào)查了一番。 在他心里,他自然希望那些都是他meimei的信口雌黃。但是聽完探子回報的那一刻,他在一陣短暫的憤怒之后,立刻便覺到了深深的失望——或者說,是自尊受傷了。 他現(xiàn)在終于明白了過來。為什么這個妻子對著自己時,總是讓他感覺到一種可有可無的態(tài)度。為什么那只名叫婥婥的狗,她一開始就是不愿帶入王府。原來都是有原因的。 霍世鈞昨夜再次宿在了禁軍司里。之所以不想回去,是因?yàn)樗恢涝撊绾稳ッ鎸λ哪莻€新婚妻子。他若回去,一定會忍不住質(zhì)問她。但以他對她的了解,她會很坦誠地承認(rèn),然后用她的伶牙俐齒地讓他明白。她比他更慘,完全是身不由己地當(dāng)了他的世子妃。他保證自己到了最后會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與其在那種情況下為了挽回顏面而拂袖離去,倒不如干脆不用回了。 霍世鈞也在反省。反省自己為什么會按捺不住,聽到暗探說那個張若松今日恰就在藥局義診之后,竟特意過去看了一眼。他到的時候,那個少年一身青衣,正在為一個老嫗搭脈,眼皮微垂,神色肅穆。雖不過遠(yuǎn)遠(yuǎn)一眼,他卻深刻地覺得,這少年著布衣,和霍世瑜鐘頤們完全不同。但最大的不同卻在于,他是占住他妻子心思的那個人,而且他和她……看起來也確實(shí)像是一路人。 霍世鈞覺到了一絲空前的焦躁和煩悶。 他是個極度自負(fù)的人。在遇到薛善水之前,從沒想過有朝一日他的女人心中竟會沒有他。這對他來說,羞辱太過。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有了到御前請休的沖動。但是這念頭很快就被壓下了。倒不是顧忌旁人的口舌是非,而是實(shí)在不甘心。 是的。確實(shí)不甘心。 她有一張極美的臉,皓齒朱唇、星眼暈眉、香腮瑩膩,整個人便似粉妝玉琢,明艷照人。身子雖還略因了年歲關(guān)系,沒有成熟女郎那般妖嬈綻放,卻是肌骨瑩潤,膚白如玉,假以時日,必成尤物。他已品識過她在自己身下神女承歡的消魂模樣,絕不愿這世上再有第二雙男人的眼見到。 這還是其次,最最重要的是,他在與她成婚后這半個月的交鋒中,除了那兩次憑借男人天生的優(yōu)勢體力壓倒她的體驗(yàn),其余的時刻,還沒真正占到過真正的上風(fēng),反而被她一次次攪得失了水準(zhǔn)、威風(fēng)大墮。就這樣結(jié)束……他下半輩子就算擁遍天下絕色,心里頭的那個堵也永遠(yuǎn)無法得以疏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