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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恐嚇,他又想起一事來,忙問仍跟著自己的那些個鬼魂:“你們牙齒上沾的那些個血跡,是從何處來的?” “做戲自然要做全套,”為首的鬼魂聳聳肩,淡定地將自己一口白花花的牙呲出來與賈瑯看,“在來這處之前,我特意領(lǐng)著弟兄們?nèi)N房借用了些番茄。因著似乎不怎么像,又去了貴府的寶二爺房中借用了些胭脂?!?/br> 賈瑯仔細(xì)一嗅,果然便嗅到了香浸胭脂的氣息,滿滿皆是花香的味道。他點(diǎn)點(diǎn)頭,嘆道:“你們辦事,果然是細(xì)致?!?/br> 【是本座的錯覺么,小瑯?biāo)坪跏菍W(xué)壞了?】 【誰?跟誰學(xué)的?】 太上老君優(yōu)哉游哉向口中扔了顆仙丹,嚼的嘎吱作響,同時慢慢道:【本座覺著,這人除了閻王爺,便再沒有其他的人選了?!?/br> 帶著一群鬼去演鬼片,個人特色簡直不能更鮮明好么! “到了明日,便知我這副惡人模樣,扮的究竟如何了?!辟Z瑯笑的活像是只偷到了雞吃的小狐貍,猛地伸出手臂,將白衣神仙拉的俯下身來,抱住那顆腦袋在唇瓣上吧唧親了一口。 水溶被他眼中難得一見的頑皮逗笑了,親昵地與他蹭了蹭鼻尖,肌膚相觸的觸感如同柔滑的絲綢。他反客為主地湊過去,在那唇瓣間親密地輾轉(zhuǎn)廝磨了一番,將那里的每一寸地方都留上了自己的氣息,又輕柔地吮吸了一下對方的舌尖,方才低聲道:“好,我等著看?!?/br> 第二日一早,聽到了消息的賈政便氣呼呼進(jìn)了賈母住的院子。他雙目都變的微微赤紅,一路上的下人向他行禮,他卻一個都沒看到,徑直大踏步地往前走,也不用丫鬟伸手掀簾子,便自己一把掀開了。 “老太太!”他額角暴著青筋,急的滿頭是汗,直接闖到了賈母面前,“老太太,您莫不是老糊涂了不成,這怎么忽然就說要分家呢!平白無故的,傳出去,豈不是成了全京城人的笑柄?” 賈母面色冷淡的很,掃了他一眼,問道:“你就是自己一個人來的?” 賈政怔了怔,顯然不知賈母這一句問話究竟是何意。他蹙眉仔細(xì)思索了一番,回道:“的確是兒子一人來的。兒子是為了——” “你已不必再說了,”賈母沉沉從舌尖上吐出一口濁氣來,頗為疲憊地?fù)u著頭,“我這主意已下定了。賈瑯與璉兒都已經(jīng)做了官,若是委屈他一直住在那狹小的院子里,來個客人,也著實(shí)是不太方便。且爵位當(dāng)年太上皇便已經(jīng)說了,是必要留給璉兒的,既如此,不如早早分家的好?!?/br> “這怎么能是好事?”賈二老爺在房中踱來踱去,簡直像是只熱鍋上的螞蟻,“如今這樣的形勢,外頭看著我們正要起來,而我們家卻先散了。這,這......” 說話間,賈政隱約覺著似乎有些地方不大對勁。譬如賈母提起賈瑯時,與說起賈璉時,是全然不同的兩個語氣。然而他本不是那般細(xì)致之人,只在心中略微詫異一番,便放過去了。 賈大老爺很快便也趕來了,相比較于弟弟的陰沉,他簡直整張臉都在放光,進(jìn)入這房內(nèi)的一瞬間,簡直像是在房里又升起了一輪太陽。見他如此容光煥發(fā),賈政心中愈發(fā)不痛快了,冷聲道:“大哥即便是想擺脫我們二房,也不需要如此張揚(yáng)在臉上吧?” “哪里是想擺脫你們?”賈赦樂呵呵地說道,絲毫不拿自己當(dāng)外人,直接便往那下面的一溜椅子中的第一個坐了,“老二,你是不知曉——有本事,放你在那狹小的東廂房里住上這許多年試試。你總不會,是占著這榮禧堂不想還與我了吧?” 他可不比賈政,還一定要揣著那些個不值錢的面子,因此一上來,便毫無顧忌地將最后一層遮羞布也揭開了。賈二老爺被他這句話氣得面色潮紅,手一個勁兒地抖,只能哆嗦著嘴唇道:“成何體統(tǒng),成何體統(tǒng)!” “是啊,成何體統(tǒng)?”賈赦懶洋洋道,“你占著榮禧堂這么多年,終于知曉體統(tǒng)這二字怎么寫了,實(shí)在是讓大哥我心中甚為寬慰?。 ?/br> 賈政說不過這個絲毫不講道理的野蠻人,只得扭頭道:“老太太,兒子覺得,此事還需再商議——” 賈母的眼睫顫了顫,忽的聞到了一絲血腥氣。這絲氣味本該是這燃著熏香的內(nèi)室中不會出現(xiàn)的,那獨(dú)特的略帶些腥甜的味道令她腦內(nèi)的一根弦猛地一下子便繃緊了,下意識回憶起昨日那些個飄飄蕩蕩直取自己性命的惡鬼。 “不行!” 她忽的一下子厲聲道,倒將原本期待地望著她的賈政嚇得怔怔的,目中全是不可思議:“老太太......” “這家必須得分,”賈母的手在扶手上使勁兒拍了兩下,“今日便分!你們?nèi)⒆彘L請來,我們不僅要分,還要分個清清楚楚!” 賈政的頭轟隆一聲響,一瞬間險些將自己的舌頭咬破。他定定地看著自己激動的險些喘不過來氣的母親,澀然道:“老太太,這若是分了家,寶玉他們......可如何是好?” 在榮國府的羽翼之下,寶玉還能算是榮國府的嫡子,元春還能是榮國府的嫡長女。站在這扇颯颯飄揚(yáng)的大旗之下,他們還能是京城間數(shù)得著的人物,論誰也不敢擅自欺侮了他們。 可若是將榮國府這層金光閃閃的頭銜去掉了,那元春寶玉,便只是一個五品小官的子女!在帝都這貴人遍地走的地方,他們又算得了什么?又能比那些個平民百姓強(qiáng)上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