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員帥哥。”護士花癡。

    “……”這妮子霸總小說又看多了。

    *

    銘禮推開607號房門。

    屋里沒有開燈，屋外的夜景映進來不算太黑。床上的人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半倚在床頭正側(cè)臉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聞聲，仇海收回視線。

    銘禮在他的注目中背手關(guān)上門，將鼓鼓囊囊的旅行包放在床頭桌上，自己一屁股坐在了窗邊凳子上——離床最遠的位置。

    “別告訴我，你也把物業(yè)忽悠了，讓他們稀里糊涂開了門。”仇海聲音沙啞，雙手交叉放在腹前好笑地看著他。

    銘禮卻答非所問，說：“你要不要看看我給你帶了什么?！?/br>
    “什么都好。”仇海說著，拿過旅行包拉開拉鏈，包里的東西重見月光，最表面靜靜躺著一張熟悉的信封。

    嘴巴微張，接下來要說的話卡在喉嚨。仇海的手握住拉鏈扣僵了好久，也許幾秒，也許幾分才將那封信拿了出來。

    “周末家里和陳倩怡家有生意往來，我通過周末要到了陳倩怡現(xiàn)在的電話。就在剛才，我和她見了一面，向她確認了一件事?！贝皯粑搓P(guān)，初冬的風(fēng)吹過銘禮的耳尖，發(fā)梢微動。

    不知怎的，這陣風(fēng)吹到仇海臉上好像夾雜著巖漿，巨熱無比。手心黏膩，雙手不自覺握緊。

    “仇海?！便懚Y深深吸了一口氣，帶著濃重的鼻音扭曲道：“你真的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窩囊最慫的男人。八年，如果我在這八年里和別的人在一起了，你準備跟這封信過一輩子嗎？”

    仇海緊緊抿著嘴，臉部線條生硬，過了很久很久開口，說：“我會給你包一個最大的紅包，讓你在名單上第一個看到我名字?！?/br>
    “你……”銘禮已經(jīng)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現(xiàn)在的心情了，懊惱地瞪著他。

    “過來。”仇海拍了拍床邊，輕聲道。

    遠處車流中的燈光劃過夜空，一瞬間照亮了銘禮眼眶通紅的臉。

    銘禮坐到仇海身邊，喉結(jié)上下滾動抑制發(fā)酸的鼻子。這一刻他的靈魂好像回到了八年前那個神經(jīng)大條自以為是的男孩身上。

    眼淚最終溢出眼眶，順著臉頰滑下，落到仇海手背上。

    屋里寂靜無聲。

    眼角的淚被一只手輕輕擦干，仇海吻上銘禮的眼睛。

    熟悉的位置傳來熟悉的溫度，亦如八年前。

    這個人從未變過。

    銘禮縮在仇海懷里。仇海輕輕拍著他的背，明明自己才是被遺棄的那個，卻反過來安慰對方。

    “對不起，對不起……”銘禮胡亂抹著眼淚，“我以為你知道以后，會討厭我?！?/br>
    仇海的下巴靠在銘禮耳邊，輕聲說：“我以為，是你討厭我?！?/br>
    忽然某一天，男孩開始躲著他，不再主動聯(lián)系他，不再對他笑了。

    或許男孩長大了，意識到這種關(guān)系無法令他在社會上生存。仇海心想，夢終究要醒了，所以他并未多說什么，任由男孩離去。

    有些誤會環(huán)環(huán)相扣，一生都未必解開。

    還好，他們不晚。

    銘禮離開眷戀的懷抱，笨拙地展開那封邊角起毛折痕嚴重的信紙，微微顫抖，鼻子囔囔道：“親愛的仇海同學(xué)，你好。我是飛行技術(shù)專業(yè)的學(xué)生，我叫銘禮。非常高興認識你，其實……其實我留意你已經(jīng)很久了?！?/br>
    后面的話還沒念出口，仇海撫著他的發(fā)，搶先道：“從開學(xué)到現(xiàn)在，每次上大公開課，我都坐在你的后面，可能你看不見我，但我一定是能看到你的。說來慚愧，我打聽到了你的選修課程，我也報了相同的課，本以為有機會能和你說說話，沒想到這么久過去了，還是要靠這種方式來向你告白。”

    仇海背的一字不差。

    無數(shù)個夜里，他坐在桌前，臺燈映著陳舊的信紙。他細細讀著，想象這是某個人寫給自己的情書。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心跳聲清晰可聞，仇海看著面前人的眼睛，目光坦誠，說：“銘禮，我喜歡你，非常非常特別特別喜歡，請和我交往吧?！?/br>
    銘禮的意志已經(jīng)控制不住大滴大滴的眼淚往下落。

    仇海也染上了濃重的鼻音，沙啞道：“所以，你現(xiàn)在想好要叫我什么了嗎。”

    銘禮與他對視了許久，破涕為笑，“學(xué)長?！?/br>
    平平無奇的夜因為這兩個字炸起一片漣漪，從此留戀的大學(xué)時光終于徹底遠去，生活不再索然無味。

    銘禮突然想起了什么，抹掉臉上的淚，努力擠出一個微笑，“我放單檢查過了?！?/br>
    “我知道?！彪y得見仇海露出牙齒的笑容。

    “張教員和你說了？”

    “沒有?！背鸷Ｍ皽惲藴?，貼上他的額頭，“從和你飛的第一班開始，我就知道了?！?/br>
    *

    “女士們，先生們，我們已經(jīng)到達上海虹橋國際機場，您將在一號候機樓進港，機艙外的溫度……”乘務(wù)員甜美的聲音在客艙響起。

    駕駛艙。

    銘禮伸了伸胳膊，活動了幾下肩胛骨，“虹橋的時刻是越來越密了。”

    “可不是嗎，晚落一點停機位就被占了，哎?！眮碜岳蠙C長的嘆息，肥肥的大肚腩嵌進座椅里，粗短的手指按著脖子。

    坐在后面的趙嘉歸掛斷電話，“機長，銘哥，家里說后續(xù)航班取消了，咱們要在上海留一天，明早回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