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禮湊上前，這是一張名叫“仇素”的電子簡歷。入院時間，銘禮算了算，是仇海畢業(yè)兩年之后。

    分區(qū)是C。

    沉重的鐵門打開，陰風(fēng)陣陣，銘禮不禁打了個寒顫，明明外面艷陽高照。

    “穿過樓道有一片洋房，3號樓。”斯文男說，擒住羅城的肩，“你就別去了?！?/br>
    “我……”羅城縮著腦袋，喪氣看著銘禮。

    銘禮沖他笑了笑，對斯文男說：“謝謝。”

    樓道黑暗，他打開手機電筒穿過一扇扇漆黑的門。期間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他充耳不聞，一心盯著正前方出口的光。

    終點居然是一片鳥語花香，銘禮恍惚，適應(yīng)過后找到了三號樓的門口。

    “叮咚?！?/br>
    “來嘍?！?/br>
    屋里響起女人歡快的聲音。

    銘禮皺眉，如果不是剛才經(jīng)過了一切匪夷所思的事，他真的要以為仇海的母親就是單純因為錢多來了加拿大。

    門開。

    一個赤著腳，穿著純白色寬松連衣裙的女人站在門口，烏黑柔順的長發(fā)及腰。女人眼神懵懂，微微歪頭看他。

    銘禮終于明白為什么仇海生得這么好看了。

    “請問您是，仇素女士嗎？”銘禮試探地問。

    女人笑，“不是哦，她在樓上，你是誰呀?！?/br>
    銘禮靜了片刻，“我是仇素女士的兒子，仇海的…朋友。”

    女人一臉疑惑地重復(fù)，“仇海是誰？”

    “……”

    “??！”女人忽然驚呼，“那你一定認(rèn)識小末?！?/br>
    “……周末。”

    “看你年紀(jì)輕輕這腦袋瓜，周梓末！”女人吐了吐舌頭，調(diào)皮地笑，“他是我兒子。”

    第39章

    仇素把銘禮這個陌生人請進屋，并且非常熱情，熱情得讓銘禮慎得慌。

    盡管仇素否認(rèn)，但血緣這東西騙不了人。

    一進門就是一條狹窄悠長的走廊，盡頭是樓梯直通二樓，兩邊房間的門都緊緊關(guān)著，和墻壁一樣是純白的顏色。

    這讓銘禮感覺不舒服卻又說不出哪里不舒服。

    “小海最喜歡畫畫了?！鼻懊鎺返某鹚剞D(zhuǎn)頭沖銘禮一笑，“我給他準(zhǔn)備了好多畫具，這孩子將來會是個出色的畫家?！?/br>
    銘禮勉強跟著笑。

    順著蜿蜒的木質(zhì)樓梯上了二樓。二樓的房間也都關(guān)著，只有一個延伸出去的露天陽臺能感受外面的陽光。

    陽臺旁的落地窗邊立著一個畫架，蒙著一塊白布，布邊隨風(fēng)搖晃。紗質(zhì)窗簾外隱約能看到一排排管質(zhì)畫料。

    “瞧我這腦子，你稍等一會，我去泡茶。”

    沒來得及阻止，仇素便小跑著下了樓。

    “咚咚”聲遠去，銘禮的手揣進兜握住一個小型發(fā)射器。斯文男給他的，說如果發(fā)生緊急情況千萬不能自以為是自己扛，一定要叫他們過來。

    那時銘禮還當(dāng)作耳旁風(fēng)，心想探個病號能出什么事。如今來看，是他想得太簡單。

    不懂畫畫的人都知道畫料不能讓在陽光下暴曬，那些緊閉的房門似乎隨時都能沖出什么東西。

    銘禮走到畫板前，伸出一根手指頭掀起白布。

    急促的腳步聲，仇素回來了，手里捧著一小盤水果。銘禮注意到水果盤邊的豁口沾了一小片污漬。

    很像血漬。

    “吃水果?！背鹚靥煺娴匦Α?/br>
    “……謝謝?！便懚Y拿起一個梨，在仇素的注視下咬了一口。

    梨很甜，銘禮卻沒有食欲。

    “你剛才說，你來找誰？”

    銘禮的手微微一顫，對上那道單純的目光，“仇素。”

    “她在最北邊的房間，我?guī)闳?。?/br>
    臨走前，銘禮快速掀起了畫板白布的一角。

    那一瞬間，他看清了里面的畫。

    那是一張肖像畫，五官扭曲到變形，用色濃重，幾乎把所有的深色都潑了上去，偏偏它暴牙的嘴是刺目的大紅色。

    血盆大口，像會吃人。

    銘禮注意到周圍別說畫具，連一件鋒利的物品都沒有。

    已經(jīng)走到走廊的仇素轉(zhuǎn)身，她扶著欄桿，木質(zhì)欄桿“吱呀”一聲，她背后是一片漆黑，“你怎么不走了。”

    銘禮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突然想起還有點事，改天再來拜訪?！?/br>
    “你要走了?！背鹚厥卣f：“你們都要走了?！?/br>
    她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很讓人心疼，可銘禮手心都是冷汗。

    “能不能不要走?！背鹚仄砬蟮卣f：“我會很好，很溫柔，很堅強，我不怕過苦日子的，還有孩子，你走了孩子怎么辦，小海才那么小。”

    銘禮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

    兩人面對面站了一會，仇素突然又恢復(fù)到剛開始愉悅的樣子，對他笑，“已經(jīng)到了?！?/br>
    仇素推開某個房間的門。

    這棟樓的設(shè)計很奇怪，有幾個門朝的方向是斜的。就像現(xiàn)在這扇門，從銘禮站的角度看里面，一覽無余。

    門應(yīng)該是很久沒開過了，發(fā)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直沖銘禮的是一張床，待他看清，猛地往后一退。

    床上涂滿了紅色染料，被子很破，棉花外翻。

    一只布娃娃立在床頭，臉和剛才畫上的臉差不多，扭曲詭異，正歪著頭，陰森木訥的大眼睛直直盯著屋外的銘禮，脖子處外翻的棉花是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