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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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是玉米稀飯、白灼青菜、素炒青椒土豆絲,水煮白雞蛋,清淡家常又不失營養(yǎng)。 蘇惟眇時不時瞅一瞅一旁的趙海潮,臉自然是英俊無疑的,只是眼底卻有些泛著青色,可以看出這個人沒有休息好,甚至有些憂思??礃幼?,他這個官當(dāng)?shù)靡膊惠p松。 饒是趙海潮為公事所煩擾,也看出來蘇惟眇不時瞧他的目光。 “有事?”趙海潮放下筷子,看向她。 “沒,沒有?!碧K惟眇被瞧出來,也不覺得不好意思,笑著搖頭。 “大人最近甚是繁忙,當(dāng)要注意身體才是?!碧K惟眇說得客客氣氣的。 “聽聞夫人回來途中,遭了不少罪,這幾日休養(yǎng)得如何?”趙海潮臉上浮現(xiàn)幾分笑意。想不到他這個夫人暈馬車竟是這般厲害。 “尚好?!碧K惟眇自然看出了趙海潮的嘲笑之意,腹誹:暈馬車有什么好奇怪的?在現(xiàn)代,誰會坐馬車???除了王室那幾位,或者公園旅游景點才有馬車坐。 不過汽車不知比馬車強了多少倍,快捷又平穩(wěn),再舒適不過。想到這里,蘇惟眇不由有些低落,也不知她此生還能不能重回自己的時代,享受現(xiàn)代社會科技發(fā)展的果實。 “這些天,雨水過多,你沒事就不要外出了,” 趙海潮起身準(zhǔn)備往外走,又停下來解釋,“水患成災(zāi),城里來了不少災(zāi)民,亂糟糟的?!?/br> “有很多災(zāi)民嗎?”蘇惟眇放下碗,“是如何安置的?” “有不少,官府在安置?!壁w海潮說罷,就匆匆忙忙出門去衙署了。 看來這水災(zāi)著實棘手。只盼著雨早些停了。 雨淅瀝瀝地下著,滴答滴答,很有規(guī)律地打在青瓦上,從屋檐流下來。 這雨已經(jīng)下了好幾個小時,時大時小,不停地變換,總之就是沒有停。 臨窗聽雨本是極好的意境,有些愜意,有些寂寥,有些輕松。雨幕將世界的一切都隔絕在外。 蘇惟眇本是很喜歡這種意境的,只是這雨自打她回了閔安,就沒有停過。饒是她衷愛此情此景,也多少覺得有些疲乏。 原本她還拿著一本書,窩在臨窗的軟榻上,專心的看書??上Э磿鴽]有持續(xù)多久,她就睡著了。 “夫人,這雨天涼,還是要蓋一下?!敝簭耐忾g端著熱水進來,去給蘇惟眇蓋毯子,恰值蘇惟眇醒了。 “沒多大的事?!碧K惟眇不甚在意,但也不愿駁了知春的好意,手里捏著毯子,往上拉了拉。 “還是要當(dāng)心的,現(xiàn)下雖已經(jīng)四月,但下著雨呢,還涼著呢。這雨下了這么久,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停?!敝鹤叩叫》阶琅赃叺顾?。 “春天么,就是要下幾場雨,好滋潤滋潤凍了一個冬天的土地,農(nóng)人才好耕地種莊稼?!币徽f話,蘇惟眇倒是沒了睡意,坐起來,毯子披在肩上,接過知春遞過來的水杯,握在手里,暖有些涼的指尖。 難怪明代有詩《春雨》詩曰:“春雨貴如油,下得滿街流,滑倒解學(xué)士,笑壞一群牛?!?/br> “這雨下得,大人幾乎都住在衙署了,夫人竟然還想著地里的莊稼?!敝亨洁斓?,她想不明白大人都不回家了,夫人還跟個沒事人一般,完全不擔(dān)心的樣子。 “大人是在忙正事,你休要再說這般話來?!碧K惟眇摩挲著杯身,看著知春,正色道。 “是的,夫人,我知道了。”知春在蘇惟眇嚴(yán)正的目光注視下,點頭回答。 其實她心里就是覺得,夫人對大人太過上心,容不得旁人多說一句大人的不是。但是大人都外宿在衙署了,夫人就不擔(dān)心嗎? 蘇惟眇當(dāng)然不擔(dān)心了,笑話,她擔(dān)心個什么勁兒。 她巴不得趙大人就在衙署住下了,屋里就她一人,再愜意不過。 知春這般擔(dān)憂,不外乎就是奉了蘇二夫人的命令,或者是真心為蘇惟眇的幸福著想。 “大人如何行事,可不要在外面去議論。這點,可要記清楚了,”蘇惟眇思索片刻,覺得還是要切切叮囑一番, “你是我身邊的丫頭,旁人聽了難免覺得是我的意思。大人吃著皇糧,為國事、百姓cao勞,乃分內(nèi)之事。這般議論,成何體統(tǒng)?把下面的人都給管好了?!?/br> “是的,夫人?!敝河行┿枫?,點頭應(yīng)了。一般夫人不會這樣嚴(yán)厲地訓(xùn)斥下人,看來夫人當(dāng)真生氣了。 還別說,經(jīng)歷這一遭訓(xùn)斥,知春便再沒說過這般話,她原本就是為著夫人好,現(xiàn)在夫人已經(jīng)明確拒絕,她自是知道該如何做的。 洪澇災(zāi)害這種自然災(zāi)害,不僅來勢洶洶,人力不可阻擋,它帶來的次生災(zāi)害,也在逐漸顯現(xiàn),無家可歸者人數(shù)眾多,就算官府將城中幾處學(xué)堂都騰空出來收容災(zāi)民,仍舊是杯水車薪。 蘇惟眇已經(jīng)好幾日不出門,她伏案涂涂寫寫,覺得毛筆實在不好用,不由得想起上次在教堂看到哈登教士用的羽毛筆,其實就是鋼筆的前身,雖然比不上現(xiàn)代的圓珠筆、中性筆等一干書寫工具,也比毛筆好用不知多少倍,至少人筆尖是硬的啊。 她回蘇府的時候,翻看了之前原身的字帖,人家寫得一手漂亮的小楷,怕是她練斷了手也是望塵莫及。所以這幾天她涂涂寫寫的東西,事后她統(tǒng)統(tǒng)都燒掉了,就連知春也沒見過她寫的字。 看書也看得挺累的,以前她可是一目十行,看書超級有速度,現(xiàn)在手里的書偏偏都是繁體字,看得很是頭痛,速度自然也就慢了下來,所以蘇惟眇還真的挺閑的,每天都去廚房轉(zhuǎn)一圈,也不能天天圍著灶臺,何況現(xiàn)在根本不需要她親自做飯,丟了幾張菜單給廚子,她就甩手不管了。 她思前想后,瞧著這天雨已經(jīng)停了,拍手決定去教堂一趟,從哈登教士那里借支羽毛筆來用。蘇惟眇說風(fēng)就是雨,叫知春去吩咐套車,自己去翻找出一件黑色斗篷,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抖就披在了肩上,一邊系帶子,一邊往外走。 街上素來人聲嘈雜,馬車慢慢走著。蘇惟眇坐馬車時,從來都不會規(guī)規(guī)矩矩的,時不時要撩開簾子瞅瞅外面的情況,這一看就把她嚇了一跳。 街上多了一些衣衫襤褸的人,男女老少都有,面色憔悴,蓬頭垢面,他們神情麻木又僵硬,走得畏畏縮縮,躲避著街上的其他行人和來往的車馬。與素來還算干凈整潔的閔安街道格格不入。 蘇惟眇一眼就斷定那些應(yīng)該是未安置的災(zāi)民,之前她聽趙海潮說災(zāi)民都是有官府安置的,怎的是這幅情景? 沒道理??!因著趙海潮的人設(shè)關(guān)系,他素來執(zhí)政為民,不是那種只顧著自己的烏紗帽的無良官員,是故蘇惟眇對他的話還是相信的。此刻見到這般景象,她心里生出些疑惑來。 到了教堂附近,聚集的災(zāi)民更多了,這里相對較為寬闊,成為不少災(zāi)民的聚集點。 看到這么多人,蘇惟眇瞬間覺得頭痛,馬車停下,馬車夫跳下去將橫在前方的條凳取下來,放置在地上。 知春先撩開簾子下了地,蘇惟眇隨后出來,扶著知春的手踩到地上,看到周圍不遠(yuǎn)處的成堆聚集的災(zāi)民,心里很沉重。 面對巨大自然力量的碾壓,人類實在太過脆弱。蘇惟眇帶著知春走進了教堂的院子,一個挎著籃子的壯實中年女仆從一旁的排屋走過來,見到蘇惟眇一行人,就走了過來。 “你們是來找教士的?”壯實中年女仆嗓門很大,她上次見過蘇惟眇,不知道是哪家的閨女,和哈登教士相談甚歡,后來教士就告訴她,這個客人以后來了就直接引進門。 “是的。”蘇惟眇點頭。 “教士在里面,門開著,進去就行了?!迸偷?。 “大嬸,外面那些災(zāi)民,什么時候聚起來的啊?我看有不少人?!碧K惟眇決定向這個人打聽打聽情況。 “嗨,都三四天了,越來越多。天可憐見的喲!都是發(fā)水災(zāi)村子淹沒了,無處棲身,才輾轉(zhuǎn)到這里來的。都是可憐人?。∵@不,教士讓我準(zhǔn)備了一些干糧,發(fā)給那些小孩子?!迸驼f起來,滿面愁容。 “確實,這是我的侍女知春,我讓她去幫你分發(fā)干糧吧?!碧K惟眇指了指知春。 “那是再好不過了!您可真是心善?!迸托ζ饋怼?/br> “不知大嬸怎么稱呼?” “我娘家姓蔡。” “那知春,你跟著蔡大嬸去幫忙吧。也不知道到底城里有多少災(zāi)民無處安置?!?/br> “是的,夫人。”知春點點頭,隨著蔡大嬸走了。 蘇惟眇往教堂去,找哈登拿羽毛筆,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給。不管了,反正先開口嘛。她自是可以付些銀錢的。 哈登在教堂后面的工作間,伏案疾書。蘇惟眇立在門邊,敲了敲門。他才從案牘中抬頭,看見是蘇惟眇,高興起來,起身走出來。 “密斯蘇,好久不見,你好嗎?”哈登教士笑瞇瞇地問。 “還不錯,正好天氣晴朗,就來教堂看看?!碧K惟眇神色輕松。 “歡迎歡迎?!惫墙淌颗牧伺氖?。 “我來還有一事,你的羽毛筆還有多的嗎?我也想嘗試一下這個新東西。”蘇惟眇笑著直奔主題。 “當(dāng)然沒問題。”哈登教士很是爽快。 “那真是太感謝了!我剛才在院子里看到蔡大嬸,要去給外面的災(zāi)民分發(fā)干糧,哈登教士真是善舉!在這異國他鄉(xiāng),也關(guān)心百姓疾苦?!?/br> “我能做的不多,這幾天,涌進城里的災(zāi)民很多,也不知道具體有多少人。真是太糟糕了?!闭f起外面的災(zāi)民,哈登教士皺起了眉頭。 他這個教堂也不大,因為所處地方較為寬闊,就聚集了不少災(zāi)民。他信奉上帝,心有憐憫,決計做不出驅(qū)趕災(zāi)民的舉動。能做的也是給那些沒食物的婦孺病弱提供一些食物。 “確實非常糟糕。不過我聽說官府是設(shè)置了安置點給災(zāi)民們的,怎么還會有這么多人在大街上?” “災(zāi)民太多了,照這種情況發(fā)展下去,只怕很快災(zāi)民就會充斥這個城市,到處都是災(zāi)民,人們吃不飽沒地方住,很是危險的?!惫墙淌窟B連搖頭。 他來自遙遠(yuǎn)的英國,輾轉(zhuǎn)印度和香港,最后來到內(nèi)地的閔安,見過太多的苦難,太多的悲慘,和不少的人性中的涼薄和惡意。所以他憂心忡忡。 “你說的不錯。眼下也不知官府的具體安置政策,可是任其發(fā)展,后果不堪設(shè)想?!碧K惟眇雖然沒有見識過那種極度混亂的場面,也慶幸自己沒有見過。 但在她的時代,新聞報刊雜志還有歷史書籍,都是了解這些混亂場景的渠道,如果可以選擇,她希望自己永遠(yuǎn)沒有遇到這情景的機會。 海明威的《喪鐘為誰而鳴》中,有一句話:“無論是你的還是你朋友的。無論誰死了,都是我的一部分在死去,因為我包含在人類這個概念里。 因此,不要問喪鐘為誰而鳴,喪鐘為你而鳴?!彼劳龅牟粌H僅是一個人,而是這個人是人類的一部分,每一個人的死亡,都是人類的一次缺失。她深以為然。 “哎,我倒是愿意收留一些婦女兒童,可人手不足,食品短缺,都是問題。”哈登嘆氣,他也無法眼睜睜看著災(zāi)民在他的教堂外死去。 沒有人愿意遭遇災(zāi)難,也沒有人生來就是遭受苦難的。 “教士能這樣想,真是太好了。如果官府指派人手過來幫忙,并且分配食物,你的教堂大約可以收留多少人?至于和官府的溝通,我這邊有些渠道?!碧K惟眇等的就是這句話,哈登教士終于說了出來。 兩人就大致的cao作流程以及需要特別注意的事項,進行了口頭敲定,并且蘇惟眇還打算用羽毛筆將其記在了紙上。 “密斯蘇,你用起羽毛筆來,完全看不出是第一次使用?!惫墙淌抠潎@道。 “這個本來就比毛筆好用啊,毛筆的鼻尖太軟了,”蘇惟眇驀然記起她寫的雞爪字簡直無法見人,正準(zhǔn)備在紙上寫,又直起身,將筆遞給了哈登教士,“教士,不若你來寫?畢竟你使用這個筆更為熟練?!?/br> 哈登教士看著遞過來的筆片刻,接過來彎腰寫了起來,他記得這位密斯蘇英文流利,料想是去哪國念過書或者專門請先生教過英文,自然看英文也是無障礙的。 天際飄著幾片烏云,令原本晴朗的天空多了幾分陰沉的氣息。 這雨不知何時會下下來,外面那些人今夜可有片瓦遮頭?可有飯食有水飲?想起剛才在車上,透過間隙看到流落街頭的孩童的眼睛——透著可憐和無助。 誠然,她不是個有著一顆菩薩心腸的人,可到底心懷憐憫。 他們走到教堂的門口,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看向外面鬧哄哄的那處人群聚集處。 原本事情可以順利結(jié)束,哈登教士本打算就送蘇惟眇到院子門口,就聽到院子外發(fā)生了喧鬧,看過去正是放干糧的地方。 “不好了!教士!那邊打起來了!”一個大嬸慌慌張張地跑過來,手上、衣衫上、頭發(fā)上都沾了泥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