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來?！彼I(lǐng)著沒出聲的梁祁安回了休息的地方，讓他坐在自己的臨時床鋪上。

    老柯給簡柏殷安排了一個雙人間，簡柏殷難得動用了一回特權(quán)，把梁祁安安排到了自己這間。

    簡柏殷拿出另一條干毛巾，站在梁祁安面前給他擦頭發(fā)。

    “冷嗎？”他一邊擦一邊問。

    阿拉帕的氣溫比坤賽還要低幾度，特別是夜里，差不多已經(jīng)零下了，剛剛梁祁安濕著頭發(fā)在外邊站著，發(fā)尾的水珠都開始結(jié)冰了。

    “不冷了?！绷浩畎驳吐曊f，“謝謝?！彼曇舻统?，仍然沒什么精神。

    “明天就要走了?！?/br>
    “嗯。”

    “想抽煙嗎？”簡柏殷忽然問。

    “嗯？”梁祁安抬起頭望著他，被毛巾包裹住的臉比之前消瘦了幾分。

    “還是不抽了吧?！焙啺匾笮α诵?，“好不容易戒了?！?/br>
    “嗯。”梁祁安沒有出聲反對，他閉上眼睛，身體前傾，把頭埋進簡柏殷胸口。

    簡柏殷給他擦著后腦勺的濕發(fā)，其實頭發(fā)早就已經(jīng)沒滴水了，他放下毛巾后，改為用手摸著梁祁安的后腦。

    “祁安，如果你有什么想說的……”簡柏殷頓了頓，“我一直都在的?！?/br>
    梁祁安抓住他的手，簡柏殷停下了動作。

    “差不多了，睡吧?！绷浩畎查_口說，他眼睛黑沉沉的，看不見底的深邃。

    簡柏殷盯著他，點頭笑了笑。

    “好。”

    兩個人關(guān)燈，各自上了床鋪，梁祁安剛剛閉上眼睛，就感覺身上一沉。

    不知道什么時候又爬起來的簡柏殷把自己的被子搭在他的被子上面，然后掀開被子鉆了進去，靠在他身邊。

    簡柏殷說：“阿拉帕太冷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好久不見，咳咳~我回來了！

    第80章 我有病

    阿拉帕的夜晚不止冷還并不平靜。

    深夜里時不時響起的炮火和槍擊聲擾的人無法安眠, 半夜三點鐘，睡在簡柏殷身側(cè)的人起身披了件軍大衣，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剛走了兩步他又轉(zhuǎn)過身幫簡柏殷掖了掖被子，這才拉開門走出去。

    簡柏殷在梁祁安離開后睜開眼睛，雖然梁祁安并沒有輾轉(zhuǎn)反側(cè)，一直側(cè)躺著沒有出聲, 但簡柏殷知道他始終沒有睡著。

    簡柏殷沒有跟著他出門，他披了件衣服坐在窗邊，用手抹干凈窗戶上的水霧, 隔著玻璃，看著在工地上走來走去的梁祁安。

    值夜的工人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他，跑過去和他聊了幾句又很快跑開了，偌大的空地上, 他一個人繞著一輛卡車走了二十幾圈。

    簡柏殷晃了晃宿舍里的開水瓶，熱水還剩了一些, 他往保溫瓶里倒了半杯水，隨手拿起床上的一條被子出了門。

    梁祁安看到簡柏殷出來愣了一下，剛走到他面前，就被簡柏殷用被子一把裹住。

    “你沒睡??？”梁祁安看著他, 阿拉帕的夜晚確實很冷，直到被簡柏殷用被子裹住，他才感覺到寒風(fēng)有多刺骨。

    簡柏殷把保溫杯遞給他：“暖不了手，但水是熱的, 先喝一點?！焙啺匾鬀]有叫他回宿舍睡覺，反而跟著他留在了空地上。

    “我們坐坐？”簡柏殷拉著他坐在幾個集裝箱上，梁祁安被動地被他扯著坐下來，他抖開被子，讓被子搭在兩個人的肩膀上。

    看簡柏殷從口袋里掏出火腿腸，梁祁安終于忍不住笑了。

    “你還帶了什么出來？”梁祁安打開水杯喝了口冒著熱氣的開水，開口問。

    “沒了，就這些了，工地的物資在廠房里，這是我們自己車上的東西?！焙啺匾蟀鸦鹜饶c撕開遞給他，“吃一點？”

    梁祁安點點頭，接過來咬了一口。

    兩個人像上了年紀的大老爺們一樣，坐在工地里，披著軍大衣和被子，喝著熱茶，吃完了火腿腸，然后靠在一起聊天。

    工地周圍時不時還有槍聲響起，在平靜的夜里炸出一陣陣波瀾，成排的寢室里，也許還有很多人徹夜難眠或者被噩夢驚醒，但大半夜頂著寒氣跑出來在工地坐著的估計只有梁祁安兩人了。

    “你有什么想問的嗎？”梁祁安瞇著眼望著頭頂?shù)男强?，他身體微微蜷著，頭卻半仰著，他的臉被籠罩在夜色下，平靜下仿佛有什么情緒在漸漸沸騰。

    “我一直等著你開口問?！绷浩畎草p輕笑了一聲，又嘆了口氣。

    “你想說我就想聽。”簡柏殷的穩(wěn)重一如既往，但這種穩(wěn)重也不是生來就有的，他也曾經(jīng)有過忐忑不安憂慮焦躁的時候。

    梁祁安搖了搖頭。

    “你應(yīng)該看出來了，我有病?！焙诎抵校浩畎沧旖鞘冀K微微勾起，他望著前方，望著星空，唯獨沒有看向簡柏殷。

    “一路上發(fā)生的那些事情讓我受到了一些影響，我的藥在離開火場的時候落下了，現(xiàn)在，有些控制不了了?！彼罩乇?，平靜說著這些話，“現(xiàn)在的情況是，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時候會徹底失控，比如現(xiàn)在，我根本睡不著，如果你沒有出來，也許我可以在這里走上一整夜。還有，即便現(xiàn)在我覺得我的腦子還是正常的，也不能保證下一刻我還能不能清醒地和你說話，最起碼我知道，我‘正?！臅r候，肯定不會親口和你說這些?！彼⑽⑼崃送犷^，笑得像個小孩子，“梁祁安即便不是最優(yōu)秀的，也不能是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