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家出現(xiàn)的女人叫王琳，梁文在帝都擔任整形醫(yī)生的那一年，她是梁文的病人。

    王琳的故事有點長，也有點殘忍，但講起來，確實有些讓人唏噓。

    王琳家住東北，小時后因為長得丑，總是被人欺負。

    大概是2014年，王琳被一個整容節(jié)目發(fā)掘，并邀請她當節(jié)目嘉賓，去韓國接受各種各樣的整容，力圖打造出一個完美情人。

    不用花錢就能把自己變成美人，王琳覺得特別的開心，很快便收拾行李和節(jié)目組去了韓國。

    就跟大多數(shù)參加整容節(jié)目的姑娘一樣，王琳并沒有變成美人，而是出了比較嚴重的醫(yī)療事故，韓國醫(yī)院方面不予以負責，節(jié)目組最后也不知所蹤，王琳頂著一張半殘的臉回到國內(nèi)，幾乎是萬念俱灰。

    “是梁醫(yī)生救了我?！蓖趿胀蝗惶岣咭袅空f道。

    韓亮凝眉看著對面的女子，想要從她的五官中看出些什么，但到底還是沒有。

    她已經(jīng)改變得太多了。

    他當然記得曾經(jīng)幾乎風靡一時的整容節(jié)目，也記得那一張張每日都要上幾次新聞的臉龐，但絕對不是面前的人。

    這時，臥室的門突然打開了，梁文從門里探出頭，看到韓亮的時候突然尖叫一聲，瘋了似的沖出來，抓起茶幾上的茶杯往他頭上砸。說時遲，那時快，韓亮回過神兒的時候，王琳已經(jīng)擋在他面前。

    茶杯碎裂，破碎的碎片劃破她額頭脆弱的皮膚，鮮血瞬時涌了出來。

    韓亮第一反應(yīng)就是伸手扭住梁文的手，一個反手擒拿變把梁文按在地上，抬腳踩住他的背心。

    “警官。”

    “你受傷了?！表n亮看著王琳，心里突然有種怪異的感覺，就好比你明明在開心的吃著蛋糕，卻在吃了一半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個蛋糕的內(nèi)里是壞的，甚至長了一層白毛。

    “沒事兒，警官，你，別傷了他，他不是故意的?！蓖趿招⌒囊硪淼恼f，目光落在梁文身上，訥訥的說道，“警官，他真不是故意的，你放開他吧！”

    韓亮著著實實被惡心了一把，突然明白王琳為什么替他擋了那一下子。

    襲警這事兒，往大了說，也是可以判刑的。

    “他到底怎么回事？”所剩不多的耐性耗盡，他只想快點知道那個綁了姜滬生和邱雪的混蛋為什么要他來這兒?！澳銈?yōu)槭裁匆獊砣A陽？”

    王琳垂著頭，似乎并不想說，這時，地上的梁文不安分的扭動了一下身子，側(cè)頭看著韓亮，突然說道，“他來了，他來了，他來報仇了?！彼Z無倫次的說，一邊說，一邊笑，整個人就像一只瘋狂的野狗，不停的狂吠。

    “梁?！蓖趿赵噲D制止梁文這種瘋狂的咆哮，韓亮朝她揮了揮手，示意她不要說話。他彎下身，居高臨下的看著梁文，“他是誰？”

    “他是誰？”梁文詫異的看著他，忽而一笑，枯瘦的身體好像一下子充滿了無窮的力量，猛地從地上翻身而起，差點撞倒了韓亮。

    “韓警官?！蓖趿者B忙抱住韓亮的胳膊，不讓他追。梁文無頭蒼蠅似的在客廳里狂奔了兩圈，最后又跑進了臥室，當著韓亮的面“碰”的一聲鎖上門。

    韓亮低頭冷冷的看著王琳，鷹隼般的視線讓王琳有種被野獸頂住的錯覺，她狠狠咽了口吐沫，一連退了好幾步，“韓警官，我，我說。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br>
    韓亮凝眉望著她，等著她繼續(xù)說下去。

    “剝皮案對梁醫(yī)生的影像很大，雖然他沒有殺人，但是因為警方的調(diào)查，梁醫(yī)生錯過了評選主任醫(yī)生的資格。他一直很在意這個事?！?/br>
    “所以他因為受不了打擊而出了精神問題？”韓亮冷聲說道。

    王琳搖了搖頭，“不是?！彼坪跤兴q豫，王琳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用不太大的聲音說道，“梁醫(yī)生在那個案子之后，精神狀態(tài)一直不太好，總是夢魘?！?/br>
    夢魘，做噩夢？韓亮狐疑的看著她。

    似乎是對于他懷疑的肯定，王琳輕輕嘆了口氣兒，說道，“他時常夢見有人來找他，因為聽說之前幾個受害人都是在他這里做的整容手術(shù)，所以他可能也覺得自己是不是無意識的時候被兇手利用了，所以心里很有負擔。”

    “這些都是他跟你說的？”

    “不是?！?/br>
    韓亮問，“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琳苦笑，“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那個案子之后，梁醫(yī)生的脾氣變得越來越不好，后來院方借故辭退了他。但因為我的手術(shù)方案一開始就是由梁醫(yī)生制訂的，梁醫(yī)生走了之后，其它醫(yī)生并不愿意給我做這個手術(shù)，所以我就出院了?！闭f到這，她自嘲的冷笑，“因為這個手術(shù)的難度很大，還有風險，梁醫(yī)生當時力排眾議要收下我的時候，是幫我付了一半醫(yī)療費用的。梁醫(yī)生一走，幾乎沒有醫(yī)生愿意擔風險給我手術(shù)。”

    韓亮凝眉看著對面的女子，那是一張被打的有些紅腫的臉，但依稀可以看出完美的五官，完美的幾乎不像是一個人工美人。

    “那你的臉是怎么回事？誰給你做的手術(shù)？”

    王琳臉色微微白了白，好一會兒才說，“我去自殺，但是梁醫(yī)生救了我。他給我做了手術(shù)，我們在一起了?！闭f到這里，王琳的臉上露出一種幸福的表情。

    韓亮懷疑的看著她，或者說，他懷疑的是梁文。

    梁文的醫(yī)術(shù)確實很好，但是作為一個整容醫(yī)生，別人都不敢接的病患，他為什么要力排眾議的接下，而且還幫忙墊付了醫(yī)藥費？縱觀梁文此前的為人，他并不認為梁文是那種大愛無私的人。那么，是什么理由驅(qū)使他去承擔巨大的風險給王琳整容？而且，在離開醫(yī)院之后，梁文是在什么地方給王琳做的手術(shù)？

    “梁文在哪兒給你做的手術(shù)？”韓亮狐疑的問。

    王琳苦笑道，“我們租用了一家私人整形機構(gòu)的手術(shù)室。”

    非法行醫(yī)。

    韓亮冷哼，揚眉看了眼緊閉著的臥室門，繼續(xù)問道，“你還沒說他為什么會夢魘，他夢魘都說了什么？”

    王琳回憶道，“我也不太清楚，總之手術(shù)后，他的精神狀態(tài)就不太好了，后來他提議我們一起來華陽?！?/br>
    “他沒有說為什么來華陽么？”

    “倒是說了，好像是要找一個朋友。但是到了華陽之后，他好像沒有找到那個人，然后他的脾氣就越來越不好了，我想帶他去看醫(yī)生，他不太喜歡接觸陌生人?！蓖趿疹H為無奈的說道。

    “你認識盧剛么？”韓亮突然問道。

    “不認識?！蓖趿蘸傻目粗?，“他是誰？梁醫(yī)生的朋友么？”

    韓亮搖了搖頭，說道，“11.6連環(huán)剝皮案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