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望梅不止渴、直播算命群、錦魚歡、我兒子在她手上.、蜜芽的七十年代、奪夢、筆直、[綜英美]羅賓女孩兒波特、救救這個美學渣[快穿]、心甘情愿
徐三抓著他腕子,連忙說道:“我也會想法子的。我會去逼問那姓潘的,我會為你延請御醫(yī)。對了,中貴人在西南一帶,耳目眾多,他肯定能為你尋來解毒之人。玉藻,我一定會救活你。” 唐小郎見她這般緊張自己,并不歡喜,只覺得分外心疼。他猶豫了一下,忍不住抬起手來,為她輕輕拭去額前汗水,口中則溫聲說道:“阿母如何了?” 徐三咬著唇,搖了搖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唐小郎心上一沉,連忙寬慰她道:“娘子節(jié)哀,此乃人之常情也。” “人之常情?”徐三冷笑道,“此乃人禍也,我決不輕饒!” 她先將那斷釵之事,告知唐小郎,讓他親自去挖,莫要假手于人,挖出斷釵之后,好生保管,莫要走漏風聲。之后徐三又讓人將住在別院的徐璣喚了過來,讓她調(diào)動人手,懸賞重金,四處尋訪會解蠱毒之名醫(yī)。徐璣領了吩咐,徐三再寫了封信,令人送往周文棠的別苑。 一切妥當之后,她披上鶴羽大氅,冒著風雪,獨自一人,朝著關押潘亥的地窖走去。那地窖黑沉沉的,只點了幾盞油燈,潮濕且昏暗,徐三倚著酒壇,垂眸一瞧,便見潘亥被鐵鏈緊緊禁錮,跪坐于地,動彈不得。 半明半暗之中,少年的那張面容,七分似晁緗,三分似蒲察,而那一雙陰鷙的眼,幾乎與韓小犬一模一樣。然而今時今日,徐三再看見這張臉,卻只覺得分外厭惡,極其憎恨,所謂刻鵠不成尚類鶩也,不過如此。 遠了。那些前塵往事,不知何時起,忽然就棄她而去,漸行漸遠,恍若隔世。 她如今再憶起晁緗,憶起蒲察,惟余愧疚之情,至于韓小犬,更是不愿提及?;蛟S是她變了,又或許,全都因為這張“集大成者”的臉,總而言之,她對于過去的態(tài)度,已經(jīng)與從前決然相反。 前塵回首,處處堪哀,再不必有一絲留戀。 那少年聽得響動,余光一瞥,自是知曉來者何人。他睫羽微顫,微微偏過頭去,并不正視徐三,似是有意回避,可那女人卻是驟然彎下腰來,兩指緊緊掐住他的下巴,逼得他抬起頭來,直直對上自己的雙眼。 “你是光朱的人?” 潘亥見她一語說中,更是心虛。他也不知自己,是該點頭應聲,還是該斷然否認,便只盯著她,不言不語,形同默認。 徐三見他如此,忽地緩緩笑了。少年閉上雙眼,能感覺她的指尖,輕輕擦過自己的臉頰,接著,十指插入自己微濕的發(fā)。 他感覺到女人在撫摸著他的頭頂,這使他心中,生出一種異樣之感。 恍然之間,他憶起了自己的母親,在自己年幼之時,也曾這樣愛撫著自己的頭頂。他還記得母親說過,男孩子,不能讓人隨便摸頭,只有父親母親可以撫摸,若說還有誰可以摸,只有他心愛的女人。 少年忽地抿唇,低下頭去,縱是雙目緊閉,也擋不住兩行熱淚,奪眶而出。 他滿面是淚,低低嗚咽著,忽地主動對徐三開口,用金語說道:“有個和尚,他戴著斗笠和面紗,我不知道他長什么樣子,我只知道,旁人都喚他圣僧。他找上了我,教我怎么撒謊,怎么誘騙,逼著我學了七七八八,好多東西?!?/br> 少年抬起頭來,有些急切地道:“他為了控制我,給我下了蠱。這種蠱,我不知道名字,我只知道,若是要下給男子,只需讓他喝下中蠱之人的血,或者是在他破皮的地方,抹上中蠱之人的血。但若想下給女子,就只能通過交/合的方式。中蠱之后,每隔一個月,不得不服用一種丹藥,要是不吃藥,那些蠱蟲,就會在腦子里鉆出洞來,把人給生生鉆死?!?/br> 他忽地又有些心虛,別過臉去,低低用女真話說道:“賣花郎、大商人、韓小犬,甚至唐小郎、周內(nèi)侍,這些人的事,圣僧都給我講過,還逼著我一字不落,背了下來。他經(jīng)常對我說,你不是去害人的,你是佛,要去渡有緣人了,這是大慈大悲,美哉善哉?!?/br> 佛渡有緣人,大慈大悲,美哉善哉。 徐三聞言,勾唇冷笑。 潘亥則繼續(xù)急切說道:“三娘,我沒有害你。我起初是想下手過,荒廟那夜,你受了傷,我在旁邊看著你,很想趁機欺負了你,可我沒有。我看著菩薩,不敢下手。可圣僧知道了,他好像有千手千眼,事事都了如指掌。這個月,他們只給了我半顆仙丹。三娘……我知道錯了,我也是被他們逼急了!” 徐三眼瞼低垂,皺眉思考起來。 潘亥,不能急著殺。他若死了,那些人便再不會來送藥,唐小郎便只能坐以待斃。 可如今徐府之中,亂成如此光景,定然也瞞不過那“千手千眼”的圣僧。潘亥只怕已成棄子,光朱諸人,只會讓他死在這徐府地窖,絕不會再送來哪怕一枚仙丹。 照理來說,光朱的棄子,徐三也不必留了。但留著潘亥,唐小郎便再多一分活著的可能,徐三為了唐玉藻,著實下不去殺潘亥的手。 萬般為難之下,徐三深深一嘆,看也不看潘亥,只低低說道:“我不殺你,但我也不會放你。以后你就待在這地窖里頭,自會有人給你送飯,但你記好了,地窖入口,日夜有人把守,你逃不出去,就不必枉費氣力了。一個月后,你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br> 少年瞪大了雙眼,那張像極了晁緗的臉上,出現(xiàn)了極為復雜的表情——震驚、悔恨、失望、憤怒、絕望,糾結著,交織著,可徐三卻只是淡淡地看著,再沒有一絲憐憫與疼惜。 他只見那人身披大氅,轉(zhuǎn)身而去,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這黑暗的地窖,帶走了最后一絲殘余的光亮。 這也是他,臨死之前,最后一次看到徐三。 第220章 世途常似夢中人(四) 世途常似夢中人(四) 徐三的心中,仍還有一絲僥幸。 她想, 那所謂圣僧, 自詡能夠普渡眾生, 張口閉口, 皆是佛理,又或許他真有一副菩薩心腸, 即便潘亥已成棄子, 也會派人前來救他。哪怕不救呢, 送來一枚救命的仙丹也好,起碼唐小郎還能借著這顆丹藥,再多活上一月。 眼下已是十一月, 年節(jié)將近,徐三只盼著上天尚有好生之德,能讓唐玉藻撐到崇寧十八年。 十一月中旬, 徐母出殯, 葬至京郊。徐三一路抬棺,將徐阿母送至山中, 靜靜為她燒了生前衣物, 成沓紙錢。香灰飛散, 她披著黑色鶴氅, 緩緩回頭, 只見山云彌漫之中,唯有唐小郎站在自己身后。 連日以來,她又是請了御醫(yī), 又是靠著重金懸賞,請了不少大夫郎中上門,可對于唐小郎的蠱毒,這些人皆是束手無策。徐三只得安慰自己,離潘亥要服丹藥的日子,還有小半個月,到了那時候,說不定會有轉(zhuǎn)機。 送完徐母之后,二人乘車回城。唐玉藻不言不語,縱是已成平籍之身,卻仍是習慣性地跪在案側,為徐三侍奉茶水。徐三見狀,心中酸澀,趕忙將他一胳膊扯了起來,讓他與自己并肩而坐。 她凝視著唐玉藻的側顏,見他眉目俊秀,睫羽濃密,一言不發(fā),又憶起當年初見,這小郎君好似黃鸝鳥兒,柔媚嬌俏,伶牙俐齒,兩相比較之下,幾乎跟換了個人似的。 她也不知為何,忽地悲從中來,趕忙眨了兩下眼,忍住涌上來的淚水。而那唐小郎,向來是心細如發(fā),見她如此,自是猜得她的心思,便緩緩抬袖,溫柔給她揉著眼角,口中含笑道: “我知道,居高位者,喜怒不可形于色??墒窃谖颐媲?,娘子何須忍著?想哭就哭,想笑便笑,都由著你來?!?/br> 徐三睫羽微顫,淚珠兒緩緩落下,直直墜入了他手心里去。唐小郎正垂眸盯著手心里的一點淚珠之時,便聽得她低低說道: “我是說假如,假如再過些日子,仍是沒有解蠱之法,你可有未了的心事?無論何事,我都會幫你,你只管直言便是?!?/br> 唐小狐貍聞言,挑眉笑道:“那娘子親我一下可好?多年來,娘子身邊,鶯鶯燕燕,未曾斷過,我自薦枕席多次,娘子從來看不上眼。年輕時我臉皮厚,如今臉皮薄了,也嫌自己臟,不敢再有如此妄念,只想讓娘子,稍稍親我一下。” 徐三低低道:“胡說,你哪里臟了?” 她瞥了那小狐貍一眼,稍稍一想,已是十分心軟,便倚著車壁,扯了下唐玉藻的袖子,朝他勾了勾小指。唐小郎立時會意,欺身而上,壓著她親吮起來。 明明說好了只親一下,可親到最后,不知怎的,也不知是誰挑起的頭兒,竟衣帶漸解,發(fā)亂釵脫,兩人那縞素孝服,全都落到了茶案底下去。神思飄搖之時,徐三忽地面帶為難之色,急忙按住唐玉藻的肩膀,小聲道:“我仍在孝期?!?/br> 唐小狐貍卻是眨了兩下眼兒,抿唇說道:“阿母在世之時,曾交待過,她此生夙愿,便是沒見著娘子有孕。她還說過,開枝散葉,乃是頭等大事,為了這個,便是孝期行房,她也樂見其成?!?/br> 徐三無奈笑道:“這倒是像她說的話?!?/br> 她稍稍一頓,又低低道:“那也不好。這是馬車,又不是閨房,若是讓人聽去,真是羞煞老臉?!?/br> 唐小郎委屈道:“你一叫,我就親你,便不會有聲音了?!?/br> 徐三卻仍是推他,紅著臉道:“我?guī)啄晡丛蟹?,你那兒又太大,我如何容得下?且回去再說罷?!?/br> 唐玉藻聽她一說,也怕傷著她,雖滿心不愿,身子不適,但也只能暫且將她饒過。徐三見他難受,便靠在他懷里頭,邊與他相擁而吻,檀口送香,津液互吐,邊用手幫他弄了一回。 待到車馬行至徐府之時,徐三已是面紅耳赤,雙頰發(fā)燙,因雙腿發(fā)軟,下車時竟一個踉蹌,差點兒跌倒。她心上一驚,趕忙扶著車架,穩(wěn)住身形,那趕車的婦人見了,還當她是生了病,甚是擔憂,問她是否無礙,更讓徐三尷尬不已。 二人回了院中,唐小郎急不可待,張手解了鴛鴦帳,哄著徐三躺到了軟榻上去。二人多年未經(jīng)男女之事,及入鴛帳之中,羅衫褪盡,玉臂交挽,自然是干柴烈火,情難自已。那紅蓮雙瓣,起初還被攪得生疼,待到云雨過半,漸得其中滋味,自是身酥骨散,幾乎昏厥過去。 待到要緊關頭,徐三恍恍惚惚,冷不丁地,又憶起曹姑之語。算命便是如此,不管你信或不信,那人說的話,總歸要入了心,仿若詛咒,揮之不去。 她一想起曹姑說了,自己今生,并無子子嗣,又想起唐玉藻身中蠱毒,時日無多,干脆心上一橫,也不讓那小狐貍抽身而出,只管傾泄其中。唐小郎見她如此,大為動容,事了之后,緊摟著她,摟了小半個時辰,親親揉揉,仍是舍不得松手。 眼下正是寒冬,徐三卻生生被他捂出了一身熱汗。她雖是無奈,卻并不急著掙脫,只靜靜由他抱著,緩緩抬眼,望著那紅羅帳頂之中,繡著的鴛鴦戲水、麒麟送子,心上空茫茫的,無悲無喜,唯有歡好之后,一絲酸澀,一絲饜足。 唐小狐貍得償夙愿,卻是十分高興,又親了她一口,問她道:“娘子是不是后悔了?九年之前,我正當少年,可比今日還要厲害。娘子若是那時就要了我,這九年來,受雨露滋潤,定然是陰陽調(diào)和,容光煥發(fā)?!?/br> 他纏著她問道:“你后不后悔?” 徐三無奈笑道:“悔的腸子都青了?!?/br> 唐小郎見她應下,自是心得意滿,再與她親熱一會兒,便合上眼兒,沉沉睡去。自打中蠱以來,他夜里頭總是輾轉(zhuǎn)難眠,今日得償所愿,因為心安,所以睡得踏實。 徐三見他睡下,低低一嘆,給他掖好被角,便翻身下榻。便是此時,她忽地聽得有人輕輕叩門,開門一看,正是徐璣。那小娘子眉頭緊皺,呼吸不穩(wěn),一看就是出了大事。 徐三心上一沉,披衣出門,低聲問她道:“怎么急成這樣?” 徐璣咬牙道:“潘亥死了?!?/br> 徐三一驚,邊往地窖走去,邊問道:“怎么死的?那蠱毒,該還未到發(fā)作之時。難不成他自盡了?” 徐璣搖頭道:“并非蠱毒,亦非自盡。今日有人去送飯,下了地窖一看,便見潘亥已死,腰腹之間,插了一把斷劍。而潘亥雙手被鎖,被關押之前,我還搜過他的身,所以絕不會是自盡。我問了守門人,卻說從未見到有人進去?!?/br> 徐三一聽斷劍二字,立時止住腳步。 她心上發(fā)冷,摸上腰間佩劍,緩緩拔劍出鞘。 周文棠那把長劍,雖已被潘亥毀作兩半,但徐三仍是將其裝在劍鞘之中。因這劍對于周文棠來說,意義非凡,她便一直猶豫著,想找個合適時機,再對那男人賠禮道歉。 然而如今,這劍鞘之中,斷劍只余一半。 徐三手持一半斷劍,望著空空如也的劍鞘,只覺心上又驚又怒,與此同時,也有深深的懼意,驟然襲來。 潘亥生前曾說,那高僧好似有千手千眼,事事了如指掌。他是何時盜走斷劍的?又是何時,潛入地窖,殺了潘亥,卻無聲無息,不曾留下一絲痕跡?還有那日,在重陽觀中,他留下的歡喜佛,又有何喻義? 徐三緩緩抬眼,環(huán)顧四方,只覺得自己的一行一止,都在被人暗中窺視。她深深呼吸,收劍入鞘,朝著地窖沉步而去。 那黑沉沉的地窖之中,隱隱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臭氣。徐三手持燭燈,步下拾階,緩緩走到潘亥尸首一側,抬手拔出斷劍,細一打量,便見潘亥身上的那把斷劍,正是周文棠借給自己的那把寒鐵長劍。 她先前并未想到,那所謂圣僧,不但沒有一絲仁慈,甚至心狠到了如此地步。潘亥已成棄子,他仍是不肯放過。 又或者,他千手千眼,早已洞察。他知道她留下潘亥,是心存僥幸,仍想借此尋得丹藥,所以他故意殺了潘亥,徹底斷絕了,這最后一絲希望。 他要讓她絕望。 再憶起潘亥的種種舉措,他靠著那張相似的臉,來到她的身邊。他在徐三的書房東翻西找,給唐小郎下了蠱,故意刺激徐阿母,還毀了晁緗留下的花草,逼迫曹姑給徐三泄露天機,這些給徐三帶來的,都是心靈上的打擊,而非身體上的傷害。 夫用兵之道,攻城為下,攻心為上。這位圣僧,深諳攻心之道。 徐三望著那帶血的斷劍,喃喃道:“錯了。是我錯了。解蠱之人,從來只有一個,就是圣僧。其余的大夫郎中,定然都解不了這毒。” 她眉頭緊皺,回身對徐璣問道:“先前讓你去查紅陽禪院的妙應法師,查的如何了?” 徐璣皺眉道:“線人前幾日剛剛來報,說妙應仍在吐蕃,并未回京?!?/br> 徐三深深一嘆,又問道:“那日宮人送來的帖子,說是要我去赴宮宴。那宮宴是哪一日來著?” 徐璣腦子靈光,記性也好,立時答道:“那宮宴是為了三大王及鄭七等將領所設。三大王這些日子去了京畿,代天子主持冬至祭天大典,明日便是他回京之時。而鄭七等人,馬上就要離京,明日宮宴,也是為了給她們封賞辭行?!?/br> 因著鄭七,徐三本是不打算去赴這宮宴的。再說了,她如今說是休病養(yǎng)傷,可是朝野上下,人人心里都跟明鏡兒似的,知道她這是得罪了官家,被停職囚禁,日后只怕還有發(fā)落。宮宴之上,人多口雜,不知要見多少惡心人,徐三懶得去湊這等熱鬧。 可是她若想見周文棠,非得找個由頭入宮不可,那么這宮宴,便是不得不去了。 第221章 佛海波瀾無盡時(一) 佛海波瀾無盡時(一) 蠱,并非是傳染病, 可傳一傳二, 卻不可再傳三。 這便是說, 這蠱可由圣僧傳至潘亥, 可由潘亥傳至唐玉藻,但到了唐玉藻這兒, 再拿銀針挑破他的肌膚, 銀針不會變黑, 流出的血中,亦不會再有細密蛆蟲。徐三幾番驗證過了,確定唐小郎身上的蠱, 定不會傳至自己身子里去,因此才會安下心來,與之成其好事。 只是二人雖已云雨過了, 但唐小郎, 卻是心知肚明,徐三這是見他時日無多, 可憐他, 同情他, 至于風月之思, 兒女之情, 只怕是半分也無。 主仆二人,歡好之后,唐小郎也不曾將這層關系, 宣之于眾,到了旁人跟前,還是和從前一樣,進退有禮,行止有度,全都按著往日的規(guī)矩。待到掩上門之后,他便跟變了個人似的,軟硬兼施,索求無度,實在讓徐三又是快活,又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