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肯定親過。

    傅丞硯不置可否地喝了一口咖啡，入口苦澀，卻回味后甘。

    “她喜歡上你了?！甭剹髡J真地看著他，“你呢？動心了嗎？”

    話音一落，傅丞硯不動聲色地收緊了拳。

    這不是實戰(zhàn)，卻是比實戰(zhàn)更難的較量，這兩個月，面對聞卿瑤，他一步一步往后退，退到?jīng)]有退路，他發(fā)現(xiàn)，他除了信仰，就剩下了她。

    她的膽子可以很小，小得縮在他懷里抖得像只小貓，連吃一口辣椒都怕。

    她的膽子也可以很大，大得打扮成“公主”在仲槐眼皮底下去偷他的槍，然后全身而退。

    傅丞硯垂了垂眼，似乎是思索了許久，點了點頭。

    聞楓一聽，身體往后稍傾，雙手拍在桌上，似是塵埃落定般深吸了一口氣。

    “給你兩個選擇……”

    “要么，離開部隊，要么，離開她。”

    第19章 不告而別。

    “要么, 離開部隊，要么，離開她。”

    聞楓語調(diào)平淡, 但眼底卻堅定不移，沒有給他任何回旋, 沒有給他任何退路, 也就是說, 傅丞硯今天必須當(dāng)著他的面，做出抉擇。

    傅丞硯攥緊了手里的咖啡杯, 眼底幽邃, 深不可測。

    他最恨要挾，就像那夜仲槐拿聞卿瑤來要挾他，他扣下扳機的時候沒有任何猶豫。

    而此刻, 他面對的人，是聞卿瑤的親哥哥, 而放在他面前的兩個選擇，就像一條分叉路，走了一條, 另一條永遠也不會出現(xiàn)在腳下。

    他垂眼, 淡淡說道：“聞先生, 我認為我的職業(yè)和阿瑤沒有沖突關(guān)系?！?/br>
    “沒有沖突？”聞楓掀了掀眼皮，“那傅隊長你告訴我，這兩個月來, 你為什么刻意接近她？你為什么不告訴她你是誰？”

    “……”傅丞硯皺了皺眉, 沉聲道：“這是上級命令，我必須執(zhí)行?！?/br>
    聞楓嗤了一聲，“我沒當(dāng)過兵, 我也不知道你們部隊是什么規(guī)定，我只知道我meimei喜歡上你了，所以，你為什么不告訴她實情？”

    他說完，口干舌燥，對著咖啡猛喝了一大口，卻又覺得更渴了。

    傅丞硯默了一會兒，道：“因為那個頭目的未婚妻是路婧。”

    聞楓一聽，稍微有些愣，這幾天他的心思只放在聞卿瑤身上，他確實還不知道這一點。

    傅丞硯繼續(xù)道：“當(dāng)時警方還不能確定路婧到底有沒有參與其中，所以不能打草驚蛇，而阿瑤和路婧是閨蜜，這是個突破點。”

    聞楓張了張嘴，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所以你利用她？用她一個剛滿二十歲的小姑娘來給你們探路？”

    傅丞硯沉了沉了聲線，“這不是利用，這是我接到的任務(wù)，包括保護她。”

    聞楓確實不懂什么服從第一，軍令如山，他甚至連軍人的天職是什么都不知道。

    但擺在眼前的事實就是，聞卿瑤已經(jīng)深陷其中了，她在被當(dāng)成人質(zhì)劫持之后的三天里，睡得昏昏沉沉，只喊他一個人的名字。

    ——傅丞硯。

    而這個男人，此刻正好端端地坐在這，一身軍裝，當(dāng)著他的武警特戰(zhàn)支隊隊長，甚至還立了功。

    聞楓輕輕嗤了一聲，問道：“瑤瑤黏著你黏了兩個月，然后你告訴我你就是在執(zhí)行任務(wù)？你這狗屁上級任務(wù)包括讓我meimei發(fā)瘋一樣地喜歡你嗎？”

    “聞先生?！备地┏幋驍嗨白⒁庖幌履愕难哉Z?！?/br>
    他抬眼看來，眼神凜冽，觸及底線的話，他不會留情。

    聞楓斂了斂眉眼，深吸了一口氣，剛拿出一包煙忽地想起這是在室內(nèi)，又將煙收了起來。

    他沉心說道：“傅隊長，我們聞家是商人，也需要商業(yè)聯(lián)姻來壯大。但是瑤瑤喜歡你……”

    他往前探了探，繼續(xù)道：“所以，離開部隊，找一份不危險的工作，瑤瑤跟著你，我不反對?！?/br>
    傅丞硯：“聞先生……”

    “聽我說完?！甭剹魃焓执蜃?，“反之，你再跟她糾纏不清，我保證你還沒來得及退伍，她就已經(jīng)嫁給別人了，即使哭一輩子，至少命還在?！?/br>
    聞楓掀了掀眼皮，冷冷道：“我這個人，你打聽打聽，手段狠，謀劃絕，說到做到?！?/br>
    傅丞硯指尖攥著杯子，已然發(fā)白，他眼神凝滯了一下，抬眼道：“聞先生，我不認為我這份工作危險，至于阿瑤，我會盡全力保護她。”

    “保護她？”

    聞楓不禁笑了笑，“那你告訴我，瑤瑤被挾持的時候，你在哪？”

    “……”

    “你是不是就是那個狙擊手？正拿著槍對著她的腦袋靜靜等著時機？”

    “是?！?/br>
    “她當(dāng)時是不是害怕得都哭了？”

    “是。”

    “那你告訴我，你是怎么保護的？如果你保護得好，她為什么會被挾持？”

    聞楓揚高了聲音，“傅隊長，回答我！”

    話音一落，周圍幾桌人都看了過來，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和一個穿迷彩服的軍人對峙著，不約而同又收回了視線。

    傅丞硯沉默了許久，說道：“抱歉，是我的失誤。”

    聞楓拍了拍手，抿著嘴醞釀忖度了一下，“那我再問你一遍，部隊，瑤瑤，選哪個？”

    咖啡已然見了底，苦澀卻依然漂浮在味蕾，去不掉抹不盡。

    傅丞硯沒有說話，眼神卻堅定如一，分毫不動搖。

    他靜靜攥著那個小小的杯子，手指森森發(fā)白，再多一分力，似乎就能捏碎。

    良久，聞楓拿起西裝外套挽在手上，站起來道：“好，我知道了，傅隊長?！?/br>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輕輕放在桌上，推過去，“自己填。”

    一張空白支票。

    正要轉(zhuǎn)身，他腳步一頓，“她睡了三天，來來回回只喊你一個人的名字，去看看她，然后，別再找她?！?/br>
    聞楓說完，深深看了他一眼，出門上了一輛黑色的賓利，徑直離去。

    傅丞硯坐在那，沉吟了許久，把玩著打火機，然后將那張支票點燃。

    轉(zhuǎn)眼間，灰燼散落一桌。

    余燼星火點點，卻迸不出一點溫度。

    他抵了抵下頜，“好。”

    -

    聞卿瑤又做了一個夢，她在海邊棧道走著，一個人走著，然后看到了傅丞硯。

    他也走了過來，拉著她的手，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一眼望穿，好像要把她深深刻在腦海里。

    “傅丞硯……”

    “是我，阿瑤。”

    他伸手抱了抱她，那個懷抱，依然很溫暖，溫暖得讓她挪不開眼睛，就這么認真看著他。

    傅丞硯托著她的臉，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我走了，阿瑤?！?/br>
    “你去哪？”

    “還不知道，可能很遠，山嶺？海邊……？”

    他說完，轉(zhuǎn)身大步離去，沒有絲毫的猶豫和留戀，甚至連額頭的那個吻，都沒有留下溫度。

    “……”

    聞卿瑤皺了皺眉，只覺得眼前光線刺眼得很，不由緊緊閉上了眼睛。

    “瑤瑤？”

    顧碧彤攥著她的手。

    聞卿瑤努力又睜開了眼睛，怔怔看著天花板反應(yīng)了好久，這才倏地坐起來。

    聞楓聞聲而來，臉上喜悅藏不住，“瑤瑤醒了？”

    聞卿瑤揉了揉眼睛，睜開又閉上，閉上又睜開，然后環(huán)視一圈，問道：“傅丞硯呢？他來過嗎？”

    聞言，顧碧彤稍稍有些愣，她垂下眼沒說話，聞楓淡然自若道：“他沒來過?！?/br>
    聞卿瑤按了按太陽xue，那聲槍聲還不斷回蕩在腦海里，而傅丞硯落在額頭上的吻又那么的真實，自己的感覺不可能錯。

    她皺了皺眉，頓了幾秒鐘，疑惑道：“等會，你怎么知道傅丞硯是誰？”

    “……”聞楓遽然一愣。

    聞卿瑤靜靜看著他，見他臉色霎時微變，又抬眼去看顧碧彤。

    而顧碧彤早就躲開了視線，抱著手臂看著門外，一言不發(fā)。

    她問道：“顧碧彤，你說的？”

    “……”

    她揚高了聲調(diào)，“你們?nèi)ゲ樗?？?/br>
    顧碧彤掩了掩臉，眼睛紅了紅，也不知道往哪看。

    聞卿瑤掀開被子，“他來過是不是？”

    “瑤瑤?！?/br>
    “你們把他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