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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黃振華沒出事以前,他的夢想單一且堅定——當(dāng)一個守護世界的英雄。后來逐漸明白,這個世界不需要英雄的時候,才是最好的。現(xiàn)在,他認識到了自己是個沒用的凡人,大魔王不僅出現(xiàn)了,還綁架了他最?好的朋友。年少的熱血所?剩無幾,精神身體皆千瘡百孔,他還有勇氣再去打嗎? 每隔幾秒就會冒出新的想法,無數(shù)念頭像電路網(wǎng)一樣纏在一起,黃河遠頭疼欲裂地睡著了,半夜翻身忽聽得嘎啦一聲,猛地驚醒,坐起一看,手腕上?一圈銀亮的手銬——他被銬在了床頭上。 “你醒了?!卑自崎g坐在床邊的凳子上?,手里沒有手機,臉正對著他的方向,琉璃色的眼睛倒映著夜燈的橘光,眼睛亮得詭異。 黃河遠摸不著頭腦,動了動手腕,“你哪里來的手銬?” “本來春節(jié)想和你玩強制愛,提前買的?!卑自崎g說。 顯然,這個氛圍并不是玩情趣play的氛圍,白云間這個做法?,更像是單純把他鎖在了床上?。黃河遠知道白云間有時候冷漠得不正常,仿佛有點病嬌,但萬萬沒想到還有這一天,百感交集地問:“白云間,你怕我……再丟下你嗎?” “不。”白云間搖了搖頭,“我只是認為,你去了也沒什么用?!?/br> 黃河遠頓時起了一點叛逆的念頭,“有用,我為了照顧黃振華,還考了護士證。我可以去醫(yī)院……” 黃河遠突然語塞,他發(fā)現(xiàn)白云間狀態(tài)不太對,他的眼睛更亮了,好像附上?了一層水膜,眼白布滿血絲,嘴角抽動著,仿佛在忍耐著什么。 可惡,白云間根本不是覺得他去了沒用,而是怕他去了就回不來,不然把他銬床上?干什么。 “我不去了?!秉S河遠坐起來,伸出沒被銬的的左手,“嚇到你了吧。我不去了。在家呆著也是為國家做貢獻。” 良久,白云間才伸出手,黃河遠握住,他的手白得像玉,冷得像冰。 白云間以為黃河遠醒來會和他大吵一架,沒想到他如此輕易地妥協(xié)了,而且沒有生氣的意思,反而握著他的手親了親,“我不會再讓你為我痛苦了。來,睡覺吧?!?/br> 黃河遠似乎是為了讓他安心,沒有說要解開手銬,白云間跪上?床,捧著黃河遠的臉胡亂地親。 黃河遠拍著白云間的背,含糊安慰著,“我不去了,你別怕……” 一吻畢,兩人熱乎乎地互相貼著,白云間低喘著抵著他的肩膀,啞聲道:“對不起。我很?自私?!?/br> “如果是你要去,我也不想你去?!秉S河遠笑,“我也很?自私?!?/br> ———————— 顧海宇被臥室外汪汪的狗叫吵醒了。這是他居家隔離第二天,能再次睜眼讓他對自己的免疫系統(tǒng)充滿了感?激。 大冬天的,身上出的汗硬是濕透兩層衣服,他撐著手坐起來,量了量體溫:38.2攝氏度。 比之前好多了,只是依然暈得不分東西南北。 顧德在臥室外撓門,顧海宇出門給它倒了一點狗糧,顧德跳起來想舔他,顧海宇果斷把狗頭摁進狗糧里,“顧德,自己吃,乖?!?/br> 比起自己的命,顧海宇更擔(dān)心顧德的命。家里狗糧沒多少了,他要是死了,顧德也熬不過去。放出去當(dāng)流浪狗也不行,它的毛上?可能沾了病毒,就算消了毒,現(xiàn)在人心惶惶,一出門說不定就會被人打死。 所?以不管怎么樣,他得活下去。 在廚房煮面的功夫,顧海宇給斷電許久的手機充上?電。 他失聯(lián)兩天,老媽肯定擔(dān)心壞了,先給老媽打個電話。 剛開機,手機就響了起來。 來電:小垃圾。 顧海宇微微一愣。高中畢業(yè)后,穆臨星只在逢年過節(jié)和他聯(lián)系,隨便聊聊,或者寄點禮物。 今年過年前,他說,來武漢出差,順便看顧德。顧海宇很?期待,特意去足浴城修了個腳。只是后來忙得天昏地暗,再也沒收到穆臨星的消息了。 武漢封城,穆臨星不會被困在這里了吧? 顧海宇滑下接聽鍵,還沒說話,就聽穆臨星破口大罵,“你丫的顧海宇你還知道接電話,我他媽的還以為你已經(jīng)沒了!??!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居然在這種時候手機關(guān)機,老子?給你打了三百多個電話……” 穆臨星中氣十?足的祖安謾罵如此親切,讓顧海宇壓抑的心情好上不少,賤兮兮地起了逗弄的心思。 “汪……嗷嗚!汪!” 顧德震驚地抬起狗頭,瞪著蹲在地上學(xué)狗叫的主人。狗無法?理解顧海宇,顧海宇卻充分理解了如何當(dāng)狗。 穆臨星的罵聲戛然而止,反而充滿疑慮,“……顧德?” 顧海宇:“汪!” “顧德,你怎么會接電話!顧海宇呢?”穆臨星聲音陡然提高,“他在哪里,你把手機叼給顧海宇!”“汪嚀……”顧海宇學(xué)著狗嚶嚶了幾聲。 電話那頭沉默良久,忽然把電話掛了。 “……”顧海宇缺德地笑了笑,不想再打回去了。 他不想聽穆臨星安慰他,他現(xiàn)在感情實在有點脆弱,和穆臨星講話可能會哭出來,那可太沒面子了。 顧海宇扶著墻站起來,腳像踩在云里,頭暈?zāi)垦5赝鶑N房走。 砰?。。?! 臥室傳來一聲清脆的巨響,隨后是嘩啦啦的聲音,好像陽臺玻璃被什么東西敲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