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幾個交鋒里, 他們對黑死牟的實力又有了一層了解。

    “他的刃風(fēng)太多太密，視線外的地方都能被攻擊到，正好克制你的鏡花水月。”

    滑頭鬼手臂一震, 讓朝日川一時落地，鬼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調(diào)整自己的體重, 他們兩人的配合一向是妖怪給速度更快的鬼提供敵人無法預(yù)料到的著力點, 但是黑死牟的月之呼吸經(jīng)過了五百多年的訓(xùn)練精進到了一個可怕的程度。

    十分圓融而強大，毫無漏洞。

    仿佛開了掛。朝日川一時不爽道。

    他壓低身體, 緊緊地江流中的鬼，“看來長了六只眼睛也是有好處的, 我們不能用常理的視界判斷他的觀……小心！”

    只一個眨眼, 集中對同一處進行交錯的快速連斬撲面而來，目標(biāo)是奴良陸生。

    極快的速度里，只有輕微的水花飛濺在江面上, 黑死牟刀隨身走，單臂舞動，身邊全是切割的氣流。

    其中一刀切斷了滑頭鬼的畏火，使得妖怪不得不提前出現(xiàn)在視線中。

    黑死牟腳步一頓，細細回憶了一下手感，恍然輕聲道：“原來這就是斬斷妖怪的所謂的‘畏’的感覺?！?/br>
    和安倍晴明合作過這么一段時間，鬼對妖怪的力量和使用多少了解了一些。

    力量是最直白的東西，攻擊也好偽裝也好，只要有形體，總有會被斬斷的時候。

    黑死牟向前邁了一步，沉穩(wěn)地翻轉(zhuǎn)手腕。

    月之呼吸·七之型，厄鏡·月映。

    五道延地而行的巨大沖擊甚至撕裂了洪水露出皸裂的地面，兩人迅速用彌彌切丸格擋沖擊，然而這個危險至極的沖擊只是一個佯攻。某一刻水浪甚至都被月光攪動，黑死牟的身影宛如橫飛而來索命的幽魂，黑色的衣擺震蕩如長風(fēng)，轉(zhuǎn)瞬沖到了奴良陸生和朝日川一時之間。

    月之呼吸·十六之型，月虹·孤留月。

    風(fēng)刃拔地而起，錯亂的氣流帶著無數(shù)刀光落下，江面上爆炸開了數(shù)道水花，無數(shù)寒芒四溢的巨型月刃切割，朝日川一時旋身想要避開這個切割的范圍，卻措不及防被黑死牟踹了一腳。

    朝日川一時聽到了自己腰部傳來了骨裂的聲音，咬牙順勢被踢進了水里。

    黑死牟在這一腳借力，厄鏡·月映。

    數(shù)道龐大的攻擊呈扇形沖去，滑頭鬼就在這扇面的中心，半身藏于畏中，下半身幾乎是虛無而游動的火焰，面對攻擊，他不慌不忙地拿出了一盞妖銘酒。

    奴良陸生打開了自己的妖怪之里片刻。

    怪談的空間頓時在他的妖怪之里的邊界發(fā)生了扭曲。詭異地，那龐大的沖擊像是泡沫消融于水面，扭曲幾下就消失在了滑頭鬼的面前。

    “……妖怪的力量？”黑死牟微有不解道。

    奴良陸生很快就關(guān)閉了自己的妖怪之里，兩個妖怪之里共存勢必會讓怪談的空間發(fā)生分裂，他就是借用這樣的分裂躲過這一擊，但卻不能常用。

    否則怪談破裂，上弦之一就能離開這里了。

    就在黑死牟怔神的一個短暫的時間里，江面開始結(jié)冰。

    黑死牟：“我曾一直思考，究竟是鬼更強大，還是妖怪更強大。成為鬼之后我能擁有無限的時間精進劍技，妖怪又是為了什么生存那么久……”

    奴良陸生站在水里，畏火包圍住他的時候他便上前發(fā)動了攻擊，刀劍相格見，妖怪對鬼的發(fā)問挑了挑眉：“就是為了生存。妖怪只有妖力強大了才會享有更長的壽命，不同的妖怪都有不同的生存目的，我只是一個半妖，真要說我的理由，大概就是為了你身后那只鬼吧。”

    滑頭鬼語氣輕快，把狗騙進來殺的技能點得十足十的高。

    黑死牟沉默著，沒有反駁也沒有認同，冰面格拉格拉的延伸，迅速地來到他的身后然后暴起。

    嚴(yán)寒侵襲了鬼的身軀，使他半身結(jié)滿了冰霜。

    肢體不受控制地僵硬，黑死牟毫無猶豫地后退，足尖連踏著江面，仿若順著流水行走于水上，卻到了一個快足夠脫離冰霜的距離時突兀地停下了腳步。

    黑死牟察覺到了不對，“你們只是想逼退我？”

    朝日川一時跳躍在江面上追著他而上，身上被切割開的豁口全部都用冰凝固了起來，因此他的速度大打折扣。

    可他依舊一往無前，惡劣地承認道：“我們連日輪刀都沒有帶進來，你才發(fā)現(xiàn)嗎？”

    黑死牟只是成為了怪談的核心而不像童磨、猗窩座那樣和妖怪同化，所以彌彌切丸對他的傷害其實是無效的。

    又考慮到鬼舞辻無慘已經(jīng)克服了砍頭的弱點，朝日川一時覺得黑死牟大概率也克服了這個弱點，那樣的話用彌彌切丸還是日輪刀根本沒差。

    刀刀見血是真的，不死不休是真的。

    但是最終的目的，還是要破解怪談。

    破解怪談，當(dāng)然是要利用怪談本身的機制了。

    朝日川一時一轉(zhuǎn)攻勢，完全沒有先前利用灰雀垂櫻等步伐靈巧的劍技，一擊千繪海打向黑死牟。

    鬼和鬼之間的力量比拼除非血鬼術(shù)，不然可比性不大，都是相當(dāng)?shù)摹?/br>
    他不在意黑死牟破解他的劍技，因為破解他的劍技就必須后退。

    對于黑死牟來說，山腳有一個無形的界限他不能跨越。

    那是這個怪談給予進入者最后的結(jié)局，上山遇見惡鬼，下山遇見守山人，都是會投擲出六點的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