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診脈
第21章 診脈 顧緗知曉“先入為主”的道理,只想司老太先對她有了好感,以后怎么看顧輕舟都會不順眼。 故而,顧緗搶在前頭,急切又熱絡,叫了聲“老夫人”。 顧緗高挑美艷,五官精致,濃劉海后面,是蓬松時髦的卷發(fā),貂皮大衣合身,故而前凸后翹,身段婀娜玲瓏,十分招人喜歡。 顧緗也知道自己端莊嫵媚,嫻雅時髦,最配得上督軍府的地位,她得意洋洋的,想獲得老太太的第一印象,誤以為她才是少帥的未婚妻。 不成想,老太太看到她,平靜雍容的眸子卻微微蹙起。 顧緗心里咯噔:“難道她不喜歡我?這怎么可能?” 老太太的蹙眉很快松開,又眼眸微亮,眼中有了笑意。 顧緗看在眼里,大喜,果然她太患得患失了。 “過來,好孩子?!崩咸惺?,眼眸滿意的喜色。 顧緗驚喜若狂,她就知道司老太有眼光,會很喜歡她的。只是,剛剛的蹙眉是什么意思? 顧緗也來不及多想了,她疾步上前,想要拉住老太太的手,口吻更加親熱,只差叫祖母了,恬柔道:“老太太……” 司老太卻微愣,將手往旁邊一偏,不讓顧緗拉住,神態(tài)冷然說:“不是你?!贝认榈哪抗庠竭^顧緗的肩膀,落在身后的顧輕舟身上。 顧緗大窘,整個人僵在那里,下不來臺,一張俏臉霎時通紅。 老太太卻完全沒看見,眼里只瞧見了顧輕舟。 顧輕舟這才擠到了她jiejie前頭,上前行禮:“老太太,給您請安了!” 老太太,給您請安了!聽到這句,秦箏箏、司夫人和司瓊枝只差笑出聲。 這是一句多么老氣的話,還是在前朝么? 司夫人和司瓊枝無奈搖頭,顧輕舟這做派,太上不得臺面了。 不成想,司老太卻眼眸透亮,驚喜攜住了顧輕舟的手,笑道:“好孩子,難為你這么懂禮。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沒幾個知規(guī)矩。” 司瓊枝梗住,她祖母居然吃這套。 司夫人則在心里微哼:老太太念舊,她這做兒媳婦的為難死了。太守舊吧,被城里的名媛貴婦們嘲笑;太時髦吧,又不得老太太的眼。 真是進退維谷。 “多大了?”老太太沒理會其他人,只拉住顧輕舟,問東問西的。 顧輕舟一一回答。 老太太還問顧輕舟:“在鄉(xiāng)下住什么地方,誰服侍你的?” 顧輕舟也認真作答。 一老一少相談甚歡,在場的女人們臉色都不太好,只有司督軍很滿意。 司督軍最是孝順的,見老太太聊得開心,司督軍就越發(fā)欣慰。 “老太太,我聽說您生病了,我能給您把把脈么?”顧輕舟問。 眾人一愣,包括老太太。 “你還會把脈?”老太太問出了眾人的疑慮。 顧輕舟靦腆而笑:“我學了點皮毛,您這么疼我,我才敢班門弄斧。若是您不介意,咱們說話,我一邊聽您說,一邊把脈?” 老太太并不相信顧輕舟的醫(yī)術(shù)。不是老太太輕狂,而是老太太有見識,知曉中醫(yī)難學,沒個幾十年的功夫,是學不成的。 所以,現(xiàn)在的世道都在罵中醫(yī),無非是人心浮躁,中醫(yī)的繼承人沒幾個靜得下心去研讀,個個半桶水,毀了祖宗的名聲。 和西醫(yī)相比,老太太其實更相信中醫(yī)。 早年京師有個名醫(yī)叫慕宗河,醫(yī)術(shù)非常了得,只可惜他已經(jīng)死了十幾年,沒有傳人。 “那你試試?!崩咸踔欇p舟,對這個孫兒媳婦頗為喜歡,刻意給顧輕舟做臉,就伸出手給顧輕舟把脈。 顧輕舟道是,輕輕將手指搭在老太太的手腕脈搏上。 她搭脈的時候,司夫人、司瓊枝、秦箏箏和顧緗都目不轉(zhuǎn)睛看著她,只有司督軍覺得有趣。 顧輕舟把脈的樣子,很是認真。 人的感情很奇怪,司督軍中意這個兒媳婦,就不覺得顧輕舟做作,反而覺得她孝順,越看越喜歡,將來能撐起司家的門庭,會是賢內(nèi)助。 司夫人和司瓊枝等人則覺得顧輕舟裝模作樣。 兩分鐘之后,顧輕舟收回了手,沖司老太微笑,露出一口細糯潔白的牙齒,笑容恬柔美麗。 “看得如何?”司督軍問。 顧輕舟笑道:“我就是隨便看看,沒看出端倪?!?/br> 顧緗噗嗤一聲,忍不住笑了。 看看,裝不下去了吧? 司老太抬眸,瞥了顧緗一眼,顧緗心下震驚,收斂了她的嘲諷。 “好啦,孩子有這份心就好。”司老太給了顧輕舟一個臺階。 司督軍正要說什么,副官進來,有事通稟。 “說。”司督軍一揮手。 副官道:“督軍,醫(yī)生們商議好了醫(yī)案,想請您和夫人借一步說話?!?/br> 中醫(yī)一般不當真病家的面說病情,怕影響病家的心情。 督軍府的西醫(yī),都是軍醫(yī),從國外留學回來,華人保持著他們的傳統(tǒng),所以請督軍和夫人借一步說話。 司老太對自己的病已然豁達,對副官道:“不必背著我,你去把軍醫(yī)們都請進來,我老太婆這么大的年紀,什么受不???從前大夫們問診,都是當我的面說?!?/br> 副官為難看了眼司督軍。 司督軍不敢違逆母親半分,對副官道:“去請醫(yī)生們進來。” 四名軍醫(yī),依次進了里臥。 里臥就擁擠不堪。 司夫人給女眷們使眼色,顧輕舟等人就退到了西南墻角的椅子旁邊,靜默坐下,不敢打擾醫(yī)生的會診。 “……老太太,您的病癥是中風無疑了。這半年來,中醫(yī)、西醫(yī)都試過了,我們想請您遠渡德國,德國的醫(yī)療設(shè)備更先進,醫(yī)生的醫(yī)術(shù)更好?!币幻娽t(yī)道。 “是啊,老太太?!绷硪粋€接口,“中風不能耽誤,再耽誤下去,只怕……” 司督軍也勸:“姆媽,您還要四代同堂,看曾孫出世呢。去德國一趟,治好了再回來,后面享福的日子多得是?!?/br> “我不去什么狗屁德國!”老太太怒了,“讓你們想法子,就想了這么個法子?我老太婆生在岳城,死也要死在岳城,想讓我死在外頭,門也沒有!” “姆媽,您別說不吉利的話,現(xiàn)在的郵輪很大很穩(wěn),跟平地一樣,就當出門散散心,慕兒也在德國呢?!彼痉蛉艘矂瘛?/br> 老太太更怒了,就是不同意去。 司督軍、司夫人和軍醫(yī)們輪流勸,大家七嘴八舌,將老太太說得越發(fā)火冒三丈。 老人家氣個半死。 “其實不必去德國,老太太患得根本就不是中風?!北娙丝嗫谄判牡臅r候,身后突然傳來清脆稚嫩的聲音。 顧輕舟站了起來,柔婉的眸子鋒芒綻現(xiàn),自信又貞靜說道。 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回眸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