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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群人這般散亂的來歷,看來幕后主使之人并非求財?!迸碇骨逖凵癫唤?jīng)意地掃過謝臨身邊,之后又垂首對殿上的帝王道。 晉元帝雙眸微瞇,眼神一下落在朝野之上的幾位重臣與親王身上—— 若非求財,那幕后主使花了這么大的力氣把這群名不副實的草包拱到進士之位,是為的什么就顯而易見了。 皇帝心中起了疑心,驀地冷笑道:“看來朕還沒老,有些人心就不穩(wěn)了?!?/br> 此話一出,眾人心中又是一驚,幾位當朝重臣還好些,太子與豫王幾乎瞬間就驚呼出聲:“父皇!” 謝臨與兩人挨著,卻只是冷淡地直視著上位的帝王,看著對方眼中的疑竇,也緩緩開口道:“陛下慎言?!?/br> 朝堂上一片寂靜,忽的,正抱著那一摞詳細撰寫著了作弊進士身世背景折子的彭止清卻對豫王問了一句:“聽聞先前殿試審問一環(huán)中,豫王殿下問過的幾個問題,以趙姓為首的幾位進士都對答如流?臣以為,依照他們的學(xué)識,斷不能發(fā)揮地如此佼佼……不知豫王殿下能否回答小臣,場上進士眾多,唯獨您指出的皆是會試舞弊之人?” 彭止清問的毫不客氣,豫王跪伏在地的臉色變了又變,背后更是滲出一片冷汗,但好歹他理智尚存,尤其之前問審時為了讓那幾人能在殿試上大放異彩,故而又隨意挑選了幾個聲名不顯的進士與他們一同作答,眼下倒是正好救他一回。 “彭大人是個什么意思,以為是本王與那群進士串通一氣不成?”豫王忠厚老實的面孔上露出些許悲憤,“查案要講證據(jù),莫不說,本王只是問了幾個問題,他們答得好一些,本王就成了他們的同黨?請父皇,各位在場的大人明鑒,本王方才問審之時,乃是從每一排隨機挑選一位進士回答,問到的人中有徇私舞弊者,可卻也有其它無辜進士!” 說罷,豫王又看向晉元帝猶疑深沉的雙眸,表情真切,卻又仿佛被滔天而來的臟水潑到嚇破了膽,脫口而出道:“父皇,若真是兒臣所為,那兒臣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這般毒誓下來,晉元帝不免嘆息一聲:“你起來?!?/br> 轉(zhuǎn)而又沉著臉看向彭止清:“彭大人如何說?” 彭止清看豫王言辭激烈,卻只風輕云淡地笑笑說:“豫王殿下何至于如此激動?若殿下無辜,小臣也不會故意冤枉于您,再說小臣方才只是尋常一問,也并未說殿下便是幕后主使。小臣只是在疑惑那幾個舞弊之人是如何作出那般精彩絕倫的回答,想了半天,可豫王殿下還是沒有給出小臣答案,如此以來,小臣只能姑且斷定為……殿下怕是遭了有心人利用而不得知吧?” 豫王看著彭止清帶笑的眼,心中咯噔一跳,突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而這種不好的預(yù)感也很快實現(xiàn),彭止清的一番話仿佛給舞弊案找到了一個突破口,雖說晉元帝與滿朝大臣都不再懷疑他自己,但同時的,他們卻也聽信了彭止清所謂自己是被小人利用的結(jié)論。 晉元帝沉不住氣,直接下旨道:“此事便由京兆府徹查會試以來這幾個月中與豫王有所來往的可疑人物,務(wù)必要捉到幕后之人!” 京兆府尹沉聲道:“謹遵陛下吩咐?!?/br> 科考舞弊案牽涉甚廣,為了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身份,朝廷將這次負責整個會試科考的官員,上到重臣文淵閣大學(xué)士,下至貢院掃灑仆役,連同整整一百八十名新進進士,前一日還風光無限,殿試當日便被悉數(shù)關(guān)押到了刑部大牢。 這些人不見得都涉案其中,還需得由大理寺偕同京兆府一起逐一排查。 不論是哪個皇帝在位期間,科舉舞弊都能稱之為歷史丑聞,晉元帝一一吩咐完畢后便拂袖離去,徒留大臣們與幾位親王面面相覷。 豫王見晉元帝離開,揉著酸軟的雙腿從冰涼的地面上站起來,皮笑rou不笑地看向京兆府一行人的方向道:“府尹大人倒是多了個好幫手,只不過本王日前怎未聽說過彭大人的名姓?” 京兆府尹臉上掛著混跡官場的標準笑容,道:“殿下說笑了,他一個小小五品員外郎,平日又哪里值得豫王殿下費心勞記?” 豫王:“呵呵。” 礙于宮中晚些還有太后壽誕,眾人在大殿上也不多留,更有見證了這一場殿試變堂審的大臣們各自都著急忙慌著想立刻回府去提醒各氏族人都千萬別趟進這次的渾水里,一時間,大殿之上就顯得空蕩下來。 “太子?!敝x臨見謝昭面色蒼白,還似沉浸在晉元帝的叱罵中走不出來,不免擰眉喚了他一聲。 謝昭恍惚回神,苦笑一聲,問:“本宮這個太子是不是做的很差勁?” 謝臨寡淡的表情不知為何變了變,就在太子以為他會回避不答之時,謝臨卻突然道:“晉元十三年,江州水患,殿下親下江州治水,與百姓共進退,以撫民心?!?/br> “晉元十七年,陛下偶得危癥,先皇后日日伴之左右,殿下臨危受命,暫掌朝堂三月余,無論大小朝事,事必躬親,日夜cao勞不修,后來陛下大病痊愈,殿下病倒朝堂,傷了根本?!?/br> “大晉二十年……” “大晉二十一年……” 謝臨緩聲將謝昭經(jīng)年來所作之事一一道來,他的表述很平淡,沒有絲毫美化或是故意而為之的抬舉,偏偏謝昭怔愣在原地,漸漸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