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殘燭暗火 此行回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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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達和周青云已經(jīng)習慣了老人的刻薄,在馬上對視著笑了下,盡管互相看不見對方的笑容。 夜里行動和白日完全不同,騎馬對行進速度提高的很有限,主要是能節(jié)省體力,村子之間,以及村子和官道之間的路都不好走,縱馬奔馳容易讓馬匹摔倒骨折,那就是更大的麻煩,所以走一走就會停下來歇歇。 “袁伯,咱們每次都把這馬匹賣掉,會不會被人覺察,這一年多殺人得罪的可不少,萬一引上門來,恐怕是大麻煩?!?/br> “怕個球,這馬就是金子銀子,大家都覺得是黑吃黑,大同地面上各家折騰了這么多年,殺來殺去糾纏不清,你明目張膽的賣馬求財,他們反倒是想不明白猜不準。” “袁伯,萬一他們在集市上安排眼線,咱們賣馬的時候被盯上” 每當這樣的場合,周青云就會安靜的傾聽,或者喂馬或者準備其他,爭論的雙方主要是朱達和袁標,朱達好像什么都能考慮到,而向伯則不屑一顧,處處反駁。朱達的這個考慮讓老人笑得咳嗽出來。 “你以為他們多大的能耐,還去集市上安排眼線,有些心思就不會放著人回家住,要圈在莊子里,三年四年再放回來,真是個做事嚴謹?shù)木驮谧詈蠖紲缌丝冢趺磿襁@樣” 說到這里,老人笑了笑,盡管火光很微弱,可朱達和周青云都注意到這笑容的冷酷,配合上老人臉上的傷疤,在這夜間好像惡鬼一般,袁標喝了口在火上溫熱的湯,沙啞著聲音說道:“真要發(fā)現(xiàn)了又怎樣,真刀真槍的殺就好了,你們兩個這么年輕,不會想著享受太平富貴吧!” 對老人說出這樣的話,朱達和周青云甚至都沒有對視,只在那里習慣性的無奈搖頭,看著老人不出聲了,朱達才又沉聲說道:“袁伯,你這身子越來越經(jīng)不住折騰,就不用白天夜里的和晚輩們跑了,我和青云兩個人應(yīng)付得來,再不濟,他手里還有一張弓,真遇到事,殺不了也能跑的了,你在家好好歇些日子?!?/br> “我我?guī)筒涣四銈兲?,可見識還是有的,你們倆殺了這些人就自以為是老手了還差得遠,今天這趙大膽”老人一邊咳嗽,一邊絮絮叨叨的開始點評。 到了這個時候,朱達和周青云不再頂嘴,而是很認真的傾聽,時不時的提出問題發(fā)表意見。 講解評述也是休息,沒過多久,三人就熄滅了火堆起身繼續(xù)前進,袁標在那里強忍著咳嗽被朱達和周青云攙扶到馬鞍上,朱達知道周青云和自己一樣擔心袁標的身體,老人的確撐不住了。 三年前初見袁標的時候,老人精神很足,但到底是受過重傷,損了元氣,兩年前不過是的風寒,讓袁標的身體一下子崩潰下去,眼見著看不到明年的樣子,可越是這般,老人越不肯在家休養(yǎng),整日里給朱達兩人制定目標,跟著他們前往,然后評判他們的行動,這樣的拖累也讓袁標的身體愈發(fā)的不堪。 他們沒有直接回鄭家集,而是向西而去,越向西走,來自陜西還有延綏、榆林兩處的商民就越多,這幾處和大同互不管轄,同樣又都是邊鎮(zhèn)的做派,所以大同邊鎮(zhèn)的西邊格外無法無天,在那邊做事都得心翼翼,免得被人設(shè)圈套下黑手,同樣的,在那邊做生意不問來路,只要有利可圖,什么都敢做。 就在西邊某個路口處,每到清晨就有三三倆倆的隊和獨行人物聚集,他們會向過路的商隊兜售各色貨物,從件到牲口,甚至連閨女和孩子都有,價錢相對合適,只要你不怕后續(xù)的麻煩,買下來轉(zhuǎn)手就是紅利,有商隊根本不順路寧可多繞也要過來碰碰運氣,甚至還有江湖綠林的人物來這邊淘貨。 朱達用泥土把臉弄臟,牽馬去了路邊,趙大膽的坐騎鞍具已經(jīng)被他丟掉,倒也看不出什么來歷,雖說這是北境邊地,可馬匹依舊是稀罕緊俏的貨物,幾個人問價之后,很快就是拿到現(xiàn)銀出手,看著朱達騎馬帶刀的樣子,也沒人起什么壞心。 即便如此,朱達離開這邊的時候,還是特意回頭看看有沒有人盯梢,這個倒不是心,而是教訓,就在半年前,也是來這邊銷贓,因為收獲不錯,沒走多久后面就跟上人了,也多虧周青云那張弓壓陣,不然怕是有大麻煩,從那之后,朱達每次都謹慎異常,生怕被別人盯梢,當然,他也琢磨著怎么去跟著別人。 等回到周青云和袁標等待的地方,發(fā)現(xiàn)老人已經(jīng)睡著了,朱達和周青云沒有急著叫醒,反倒在那里安靜的等了一個時辰,袁標是自己醒來的,沒好氣的把兩人一頓罵,可精神多少好了些。 三人還是沒有朝著鄭家集走,他們反倒又繞了遠路,朝著白堡村那邊去了,這么東繞西繞的,有心人很難跟上來。 原來從外面去白堡村,只有兩條路可走,一個是官道上走路,一個是沿著夏米河走路,上了路之后,路上冷清不說,而且坑坑洼洼,雜草叢生,很是難走。 可現(xiàn)在卻完全不同了,如今官道和河邊通往白堡村的兩條路都不能說是道,都可說是大路,和破破爛爛的官道比起來也絲毫不差。 這修路可是要大人力要大本錢,莫說是已經(jīng)沒有私鹽做基礎(chǔ)的秦川,就算當年鼎盛時候,也根本做不到這一點,之所以變得好走和寬敞,原因很簡單,走的人多了,那些年的文壇宗師曾說過‘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當真是不假,來來往往的行人車馬變多,比從前變得多,自然就把路踩出來了。 而且沿路村寨都想做行人的生意,就算買不了大筆貨物,搭個棚子賣茶水也是好的,總歸是個貼補,既然想在這里面賺點,那就要多少cao勞,如果自家村寨前的路面太破爛,大家不愿意停留,那誰賺個什么,所以沿途村子百戶之類的,多少會把門前的路面整修一下,時常墊土挖溝之類。 距離白堡村還有十幾里路的時候,朱達和周青云都讓坐騎慢慢走,這樣可以不用太顛簸,讓袁標在馬上舒服些。 他們選的是從官道到白堡村的路,在這個距離還要經(jīng)過下馬村,要是三年前,三名騎馬的外人經(jīng)過,整個村子要么戒備,要么緊張,天知道是不是衛(wèi)所大老爺派家丁過來催收糧稅,如果不是大老爺派出來的恐怕更糟,馬賊進來那可是大禍。 可現(xiàn)在完全不同,一看到朱達過來,村子里的總旗都快步迎了出來,笑著請朱達去家里喝茶,百戶實在拉不下來這個臉,可也讓自家兒子過來請,兩邊嘴里喊著的都是“達公子”,說多親熱就有多親熱。 朱達也懂做的很,早就翻身下馬,和這百戶里的頭面人物寒暄客套,大家都把這個禮數(shù)做了個十足,盡管最后也沒去做客,但也約了下次的日子。 以往在這等百戶村中,百戶和總旗們奉承的,下面的軍戶百姓往往是冷眼相對,這么多年下來,這等奉承的往往都是來吃人rou喝人血的老爺,大家畏懼權(quán)勢不敢如何,但心里肯定恨的咬牙切齒,但對朱達幾人不同,只要見到的都是客氣恭敬的問候,那是發(fā)自真心的禮貌恭敬和感激。 朱達對這些人同樣客氣禮貌,他沒覺得自己如何高貴,朱達一直把自己當成個普通軍戶來看,絕不擺架子之類。 若有從前來過下馬村的人,會發(fā)現(xiàn)這時候的村子和三年前完全不同,當年這邊被衛(wèi)所老爺們壓榨的很慘,又被賊兵突入,弄得很是殘破,但村子里人家還是不少,青壯男丁還是有的,可朱達經(jīng)過的時候,卻不見村中有多少青壯,甚至連壯婦都少,如果讓一個不明內(nèi)情的人看到了,恐怕會以為這村子真的殘破。 因為坐騎慢走,在馬上老人的狀態(tài)也好了很多,離開下馬村的時候,忍不住在那里感慨“你這孩子的心思我弄不懂,有這樣的本事還學武干什么,拿刀搏命那是沒辦法才走的路,你何苦來” “袁伯,你絮叨多少次了,我不是和你說了嗎?沒刀的話,什么都護不??!”朱達笑著說道,看著遠處的白堡村,他的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夏日正是綠意繁茂的季節(jié),這邊距離夏米河近,又不缺灌溉,不管是莊稼還是草木都是茂盛異常,騎馬行走其中,人也感覺身心舒暢。 春忙過去,秋忙未至,田里也不見多少人,白堡村土圍的幾個門大開著,看著和平輕松,只有幾個孩子無憂無慮的奔跑玩耍,他們看到朱達三騎之后沒有害怕,反倒是湊過來看了幾眼,然后笑著向后跑去,邊跑邊喊道:“大少爺回來了,大少爺回來了!” 聽到這個的朱達滿臉苦笑,袁標則是嗤笑說道:“鄭家集老鄭的孩子勉強能被叫個少爺,你這倒好,居然加了個大。” “袁伯你別笑話我了,他們分不清達和大,就這么亂叫,我也覺得別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