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重生遇見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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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宮的御花園內(nèi),楚王每日下朝歸來的必經(jīng)之路上,此時有人將歌唱起,把舞跳起。 花團(tuán)緊簇的花圃之中,樂師奏響絲竹,美人慢姿起舞,香風(fēng)酒熏,一派紙醉金迷之色。 地上鋪著竹,長案,蒲團(tuán),桌上擺著美酒佳肴。 孫叔敖席地而坐,有美人為他敬酒,有宮人為他打扇,可是他通通揮開,只是著急地追問,“凰兒,你這個時候怎么還有心情聽曲!” “那我該做什么,表哥?”同樣席地而坐的羋凰喝著小酒,幽幽問道,命樂師,女伶不要停。 “如今整個郢都城都在傳妹夫有‘寡人之命’,你至少應(yīng)該為他去大王面前求個情吧?!”孫叔敖十分捉急,他思忖著這事到底要不要派人趕去通知從宛城趕回的祖父一聲,經(jīng)過這些日子的觀察,他覺得若敖子琰人還是很不錯的,怎么這個節(jié)骨眼上,攤上這種事了。 對于若敖子琰之事,若是她越往前湊,只怕他和她都死的越快,而她的太女之位也會不保。 那豈不是自己找死么? “表哥這話不能這樣說,我們一日沒有成婚,他一日還不是你妹夫。況且這婚事本就是父王賜下,若是父王要收回去,我們做兒女又豈能不從?”羋凰小臉不以為然。 “表妹,你怎能這么薄情負(fù)義?”孫叔敖聞言失望至極。 “叔敖表哥,莫急!” “若真是有人在背后造謠,此事定會水落石出。”羋玄連忙起身笑著拉住他,勸道,“我們不如安下心來,歇息幾日,你看大姐回來這半個月,接二連三,宮里發(fā)生這么多事,哪有什么心思休息一下。按我說這婚事辦的也太急了,尋常女子最少都有半年到一年準(zhǔn)備的婚期?!?/br> “嗯,話是這個話,可是……”孫叔敖還想再勸,可是看了一眼拉著自己的小手,雪白柔軟,好似一團(tuán)瑩白,不知怎么覺得特別耀眼。 “還是玄兒理解,我也覺得這婚事太快,如今暫停一下也好?!绷d凰聞言闔手一笑,“聽賢夫人夸你琴音十分出眾,不若今日你來伴奏,她們來跳舞。” “好??!玄兒,還會唱歌,大姐要聽什么?”羋玄也來了興致,起身走到古琴旁,纖纖玉指輕柔一勾一撥,琴弦錚錚悅耳。 “就唱那首一世婚嫁?!绷d凰笑道。 “好!” “歃血飛沙,誰陪我征戰(zhàn)天下; 八百諸侯,誰人攻下,一城浮生若夢; 畫骨成沙,誰憐我花容天下; 雪漫紅紗,枯顏葬下,一抹彈指風(fēng)花; 大浪淘沙,誰許我且試天下; 放逐天涯,紅塵釋下,一世琴棋書畫; 半城煙沙,誰為我傾盡天下; 血染朱砂,誰人沏下,一壺杯中銘茶。 雪月風(fēng)花,誰留我一縷韶華; 洗凈鉛華,誰人寫下,一彎斂眉月華; 水月鏡花,誰允我一世風(fēng)雅; 覆了榮華,誰人劃下,一筆負(fù)心情話; 雍容爾雅,誰等我一生無暇; 遠(yuǎn)了天涯,誰人記下,一瞬驚鴻一剎; 一念之差,誰與我一世婚嫁; 寂寞浮華,誰人卸下,一片心田防備?!保ù嗽~改編自網(wǎng)絡(luò)) 隨著玉指輕捻,曼妙的音符飛出,羋玄朱唇輕啟,溫柔的嗓音,一曲凄美蕩氣回腸的愛情就從她口中娓娓溢出。 溫婉的歌聲,如優(yōu)美的蝴蝶輕舞在百花之間,忽上忽下,隨風(fēng)飄向遠(yuǎn)方,此時,陽光明媚,傾泄一世。 透過斑駁的光蔭,樹下,有女子輕閉雙眸,一臉含笑,席地倚在木靠之上,輕輕呢喃,“真是兩世都不曾有過的愜意……” 她頭頂上的樹枝間,幾聲黃鸝聞歌輕啼,便成一幅動人詩畫。 孫叔敖?jīng)]有聽清,出聲問道,“表妹,你說什么?” “表哥,我是在嘆,玄兒這歌唱的真好。難道你都不覺得好嗎?”羋凰帶著幾分促狹看著羋玄,只見她目光溫柔如水,雙頰緋紅,自始至終卻只看著那一人,而他卻傻乎乎地問自己。 “玄兒的歌聲自然好聽?!睂O叔敖聞言看向百花叢中席地而坐,伏琴而奏的柔美女子,那黝黑的皮膚霎時紅的更黑,然后又再度正色說道,“可是你的婚事更重要?!?/br>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活該二十有五,還打著光棍! 羋凰真的該為她孫家人擔(dān)心一把! 以后會不會絕后。 一曲繾綣情深,又如繞指柔,撩人心扉。 不知撥動了誰今生懵懂的心弦,又不知挑起了誰前世記憶的心弦。 躲在遠(yuǎn)處大樹后的的容瑜聞聲,不禁鼻間一酸,低聲說道,“我終于又見到你了,玄兒……” 暗中收買了內(nèi)侍官的容瑜,身穿黑色的寺人服,手中握著當(dāng)年羋玄大婚時,自己承諾要送給她的金色鳳簪,只見金色的鳳簪身上雕刻著蠅頭小字‘維鵲有巢,維鳩盈之。之子于歸,百兩成之。 容瑜心情復(fù)雜,他無法忘記當(dāng)年他們初次相遇時,她如今日一樣動人的歌聲,每一詞每一曲,都撩撥著他心底最柔軟的地帶。 只記得彼時她站在梨花樹下,柔若春花,更忘不了她跟隨自己離開楚國,回望郢都寥落的背影,掩飾了太多的心碎和彷徨…… “錚”的一聲琴弦斷裂,羋玄捂著玉手,“嘶”的一聲輕叫出聲,所有的樂曲戛然而止。 “怎么了,玄表妹?”孫叔敖一把沖到琴案邊,握住羋玄的小手。 羋玄一怔,臻首微垂,小臉頓時通紅,輕聲說道,“表哥,我的手劃破了?!?/br> 羋凰卻一笑,看來表哥還不算傻的徹底。 一來,二人暗地里相互關(guān)照多年,感情勝過一般姐妹,對于二人好事,她樂見其成; 二來,可以減輕她對于羋玄今生的愧疚,畢竟她在楚庸大戰(zhàn)中,差點殺了她前世愛侶,庸三公子,容瑜。 容瑜聞聲想要從樹后沖出去,可是卻被阿蠻死死拉住,“公子,去不得,你的臉,凰長公主可是認(rèn)得?!?/br> “不,我要去看看玄兒的手傷的怎么樣了?!比蓁げ宦牐⑿U無法只能抓著他不放手,同時道,“而且,那邊楚王的玉輦也到了。公子,一旦你出去,一定會被當(dāng)作敵國刺抓了。” 不去理會手被金簪刺破,容瑜只覺得心口都滴血,他最愛的女人此時正依在別的男人身邊,叫他無顏以對。 “對不起,玄兒……我還不能和你相認(rèn)……等到三國會盟結(jié)束,我一定會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把你娶回庸國,封你為后?!?/br> 容瑜將那些兒女情長全部收起,當(dāng)前最緊要的還是收復(fù)他庸國失地的大事為要。 “公子英明!” 二人靜靜躲在樹林間,不敢發(fā)出一點動靜。 “哈哈,沒想到凰兒和玄兒有如此雅興,在此唱歌?!背醯挠褫偛恢螘r走近,大笑說道。 三人慌忙起身行禮,“拜見父王?!?/br> “拜見大王?!?/br> “嗯,平身吧!”楚王隔著簾子打量著一臉笑意的羋凰,幽幽問道,“何事見凰兒如此高興?” 羋凰一臉笑意地回道,“還不是二妹的歌聲太動聽,引得這蝴蝶都來了,所以凰兒見此美景就笑了?!?/br> 楚王沉吟一聲,在她身邊搜尋著,“怎么不見成日在你身邊跟著的若敖了?” “回父王,您不是將他停職了嗎?如今他大概是回府了吧?兒臣也不太清楚?!绷d凰不確定地回道,“您若是要宣他,不若派個人去若敖府傳個旨好了。” 楚王聞言,“嗯,我也沒什么事,就是隨意問問,你們繼續(xù)玩吧,女孩子就應(yīng)該像剛才那樣多笑笑?!?/br> “是,父王?!倍晳?yīng)道。 “對了,馬上三國會盟,這次大戰(zhàn)你居首功,也應(yīng)是最了解庸國之人,你說這庸國是要滅還是要和?”楚王隨口一問。 “兒臣覺得應(yīng)滅。周室天子名存實亡,天下諸侯并起,先有齊桓公稱霸中原,后有晉文公稱雄于世,我楚國雖然一統(tǒng)荊蠻久矣,卻因城濮之戰(zhàn)敗,止步于晉,如今大庸犯我大楚在先,我大楚滅庸實乃順應(yīng)天命而為。滅庸之后,我楚國納庸國北部城池及都城入楚,國土邊界擴(kuò)張,必將徹底與晉國接壤,屆時經(jīng)過幾年經(jīng)營,教化庸國群蠻,以庸人攻晉,不費我楚人一兵一卒,我楚國即可在父王的治下完成逐鹿中原的先祖遺志,實現(xiàn)我楚國稱霸諸侯,聞名天下的八世夙愿,取晉國而代之,成為八百諸侯中第一位南方霸主?!绷d凰聞言,小臉微肅,條理分明,陳詞激昂地回道。 “哈哈,說的對!” “逐鹿中原,稱霸諸侯,一直就是我羋姓王族最大的夙愿!此次我大楚非要滅庸不可,再無一人一國可阻我楚國進(jìn)軍中原的步伐!”楚王聞言頓時心中澎湃,早朝時,那些議和的聲音頓時因為這一句全被壓下! “父王英明,千秋萬載,一統(tǒng)中原!”羋凰一聲山呼,伏地一拜。 “大王英明,千秋萬載,一統(tǒng)中原!”眾人人聞言,有樣學(xué)樣,跪地山呼,猶如海嘯,洶涌澎湃,就連遠(yuǎn)處躲在樹后的容瑜也不禁心中升起驚濤駭浪。 他先前聽說他庸國在與楚國大戰(zhàn)中是被一女子打敗,還不信! 如今親耳聽到,沒想到楚國真有這樣雄才偉略的長公主! 只是前世為何就沒有聽說過? 難道此女和他一樣都是重生復(fù)活,帶著前世記憶! 容瑜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想法給嚇??! 若是如此,他庸國危夷! 雙眼死死盯著那一身紅衣華服,當(dāng)先跪地的女子,他得找個機(jī)會試探一下。 “好!此次三國會盟,凰兒,就以你為主,跟著成左尹去好好學(xué)習(xí)一下,待會你跟我一同去御書房商議此事!”楚王大手一揮,此事定下。 “是,父王,兒臣遵命!”跪在地上的女子,嘴角微微上揚(yáng),她總算沒有白等這一早上,這使團(tuán)的主使之位終于到手了。 腳步聲越來越遠(yuǎn),玉輦也越來越遠(yuǎn)。 “走,我們趕緊離開。”容瑜和阿蠻無聲無息地消失在楚宮的深宮廣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