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貪狼星現(xiàn)(感謝優(yōu)優(yōu)的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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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風(fēng)吹過,月冷星稀。 一場動亂終于緩緩落定。 羋凰當(dāng)街站在冷風(fēng)里,拒絕了司琴拿來的披風(fēng),沉默地看著醫(yī)老命人叫來巫祝,巫祝又為小里子做了一場簡單的法事,所有五城兵馬司還有凰羽衛(wèi)都在一旁沉默地肅立著。 若不是令尹子般上前紓尊降貴看了靜靜躺在棺木里一動不動的年輕人一眼,周遭的權(quán)貴高官有誰會將從來高貴的目光投注在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兵身上。 恐怕終其一生,戰(zhàn)死沙場,榮耀大楚,也未必能得到一國令尹的一眼投注。 “這就是救了司徒都尉和太女的五城兵馬司的士兵?”令尹子般上前看著躺在棺木里胸膛塌陷的年輕士兵問道。 “是的,令尹大人?!?/br> 劉亦恭敬地垂手應(yīng)道,“小里子救了司徒都尉和太女是我們的職責(zé)本分!” “很好,有功,不驕!” “你們五城兵馬司的副都尉若是有你們一半知事,郢都今日就不會出這么大的亂子。”令尹子般看了一眼恭敬小心的劉亦點點頭,然后看著他又問道,“你在五城兵馬司如今當(dāng)何職?” “小的嗎?” 劉亦立時受寵若驚,“小的原是跟著副都尉下面的一個正統(tǒng)領(lǐng)?!?/br> “正統(tǒng)領(lǐng)?” “嗯,那以后就跟著齊達(dá)吧!幫他多熟悉一下五城兵馬司內(nèi)外的軍務(wù)?!?/br> 一句話代表他的官職被提升了一級,原本輔助齊達(dá)的應(yīng)該是司徒南這個副都尉,可是立即令尹子般馬上神情一肅,一剎那冷了下去,仿佛雪山之巔的終年積雪,羋凰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若敖子琰幾十年后權(quán)傾一國的模樣,雙眼沉沉俯視著周造跟隨了大半夜垂首而立的心腹眾臣,命道,“但是今晚的意外,不論真是意外還是人為,本令尹一定要追究責(zé)任到底,首當(dāng)其沖,還是你們五城兵馬司!” “五城兵馬司的新都尉何在?” 令尹子般劍眉高挑,環(huán)視周圍垂手而立的眾官員,眼中閃過一道風(fēng)雷。 “末將在!” 齊達(dá)頭皮一緊,單膝跪地。 “五城兵馬司副都尉,司徒南今日出入女市,醉酒生事,導(dǎo)致驚馬,傷及無辜,驚擾太女車駕及街市安寧,從即刻起就地罷免其職,貶為庶人。” 夜風(fēng)吹來,仿佛一瞬間將今夜這么多人的生死受傷全部一語代過,眾人拱衛(wèi)當(dāng)中的中年男人所說之言是那么平緩,與老司徒關(guān)系相近的一些官員齊齊感覺脖頸發(fā)涼。 司徒南這一次真是撞在刀口上了。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文官快速地拿出隨身攜帶的竹簡做著筆錄,落筆不停:“司徒都尉,不守綱紀(jì),出入女市,縱馬驚擾街市,傷及太女及平民,其罪當(dāng)革其五城兵馬司副都尉之職,貶為庶人,以儆效尤!” 只聽他繼續(xù)說道,“齊達(dá),從今晚起,你即刻起接手整個郢都的內(nèi)外所有城防軍務(wù),封鎖郢都十二道城門,所有主要街道,一更夜禁后、五更開禁前,不準(zhǔn)任何人隨意走動,犯夜者,不分尊卑,笞打三十下,服徭役三月。沒有本尹手令,即使攜帶司馬大人,大王手令也不準(zhǔn)放行!” “郢都,本尹就交給你了,莫要讓本令尹也對你失望!” 令尹子般負(fù)手而立,冷冷地低頭看著他。 “是,末將遵令!” 齊達(dá)眉頭一鎖,躬身領(lǐng)命。 李老聞言面色悠的一變,心底咯噔一聲:該來的,終于要來了! 忙給身旁的眾臣使眼色。 眾人目光蕩蕩。 羋凰目送著小里子的棺木被拉走還有令尹子般一行浩浩蕩蕩離去,對陳晃命道,“陳晃,如今此案,我與若敖越椒已經(jīng)勢不兩立,你怕不怕如今天司徒南一樣?” 陳晃只想了一瞬,“不怕!” 成晴晴也緊張地看著他們?nèi)缓笠稽c頭,“陳晃,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回去了,你別擔(dān)心!” “好!” 羋凰點頭,緊緊握著染血的手,有一絲鈍痛割裂心肺,而雙眼中閃動著激烈的鋒芒。 一個人在女市的高樓上,一手摟著懷里妖嬈的女子,一手轉(zhuǎn)著一柄玉質(zhì)折扇,轉(zhuǎn)的飛快,微薄如柳葉的唇角微掀,聲音帶著一絲戲謔和笑意,“胭脂,你看,這郢都終于要亂了。” “呵呵……三公子,這不就是你等的時機嗎?” 燈火渺渺,胭指長發(fā)飄飄憑欄依在他的懷里訕笑道。 “是啊,機會來了?!?/br> 若敖子克信手轉(zhuǎn)著折扇,似笑非笑。 楚穆王,十九年,八月初十,以令尹子般一國令尹為主導(dǎo)的大清洗由此展開,這一晚整個郢都內(nèi)外都經(jīng)過了一番大的換血,十二道城門的城防連夜被若敖六部的族軍代替,五城兵馬司淪為府兵一流的治安軍,上至世家門閥,下至平民百姓,立時人人自危。 都城中,劉亦帶著五城兵馬司的上千人按照令尹子般的意志,分別沿著南北大街挨家挨戶的頒布令尹的宵禁令,另一頭刑獄司的衙差則按照羋凰的意志,強行將今晚錦街上發(fā)生的意外定為人為展開真相的調(diào)查。 “啪-啪-啪”三聲銳響的鞭聲。 每五百步三響。 響了一整夜。 慌亂不安的馬蹄聲一直在大街小巷胡同里來來回回奔騰,就像不安的心跳在每個人心頭狂跳。 周菁華這一晚都沒有睡好,她小心翼翼地努力往床沿邊上挪動著嬌小的身軀,似乎只有這樣才可以感到一絲安心,可是躺著的男人仿佛長了第三只眼,總是能在她即將掉下床的時候?qū)⑺话牙M(jìn)那個冰冷堅硬的胸膛,撞的眉頭緊鎖。 “睡不著?” 若敖越椒閉著眼冷然開口。 “嗯,外面的鞭禁聲太嚇人了,我睡不著!” 周菁華僵硬地點了點頭。 “這樣就聽不見了?!?/br> 一雙冰冷的大手覆在她耳上,外面的鞭禁和馬蹄聲立時沒了。 可是借著這雙大手,另一個人的心跳如雷“咚-咚”不停跳動在她的耳邊,她更加難以入眠。 周菁華緊緊閉著眼,可是成晴晴的話一遍遍在她耳邊放大回響,“你真正的殺父滅族仇人如今就躺在你身邊,難道你不知道?”……而越椒那雙冰冷永遠(yuǎn)捂不熱的大手又一直捂在她的耳邊,試圖隔絕一切。 “你心跳很快?” 若敖越椒終于睜開如狼的眼。 “我擔(dān)心?!?/br> 黑暗中,周菁華細(xì)若蚊蚋地緊緊拉起錦被抱住自己回道。 “擔(dān)心什么?” 若敖越椒將她轉(zhuǎn)了一個圈,問道。 “我擔(dān)心……擔(dān)心明日令尹大人會對我們不利……” 周菁華怔怔看著橫貫在他寬廣的額頭上縱橫的疤痕,眉鋒如刀刺入那交錯的疤痕之上,顯得那么狠辣無情,離她如此近,就像是那日在西郊獵場中驚現(xiàn)的上百頭死狀猙獰的野狼,渾身上下遏制不住的顫抖。 若敖越椒一點點桎梏著她,讓她更加無法呼吸,“有我,這世上沒人能傷得了你?!?/br> “嗯,我不怕……” …… 黑色的床帷中傳來兩個人淺淺的對話,可是窗外風(fēng)聲不息,就連若敖府中也是一整夜燈火搖曳,各房不得安息,又豈是這層層床帷可以隔絕的。 大房的主院中,令尹子般在回到府中之后,又立即去找了若敖子良,若敖子良本就沒有怎么入睡,聽到動靜再度起身,大驚,“二弟,你大半夜怎么過來了?” “我?我想問問大哥可知司徒南驚馬重傷不醒,太女同樣被波及的事?” 令尹子般看著還能安睡的若敖子良有一絲平日不曾見的不悅,單刀直入。 “什么?” “太女也被波及了,二弟,我不知……” 若敖子良的心頭狂跳。 那一天,他的長子縱馬長街沖向太女的情景在他腦海里放大,那高揚的四蹄狠辣不留情地就落在了太女身前三步之遠(yuǎn)的地方,讓他時不時還會從夢中驚醒。 不會的……不會的…… 絕不會的…… 而跟著出來的呂氏卻暗暗地得意笑了,臉上擔(dān)憂地道,“那太女無事吧?” “太女因為五城兵馬司的保護(hù),暫時沒有受傷,可是整個錦街全亂了,現(xiàn)在懷疑今晚的意外乃是人為,所以我已經(jīng)命令全城宵禁,希望大哥你的司馬府上下全力配合,在琰兒回來前,郢都不能再亂了!”令尹子般以一家之主的身份強力地命令道。 “好,我明日會通告五城兵馬司,禁軍,府兵所有郢都內(nèi)外的駐軍。” 若敖子良點頭。 “好,那就麻煩大哥了!” 令尹子般話落就轉(zhuǎn)身負(fù)手離去,只是那雙眼眸從未如此的深不見底,射出一道寒芒,投射在大房以北的蒼狼閣上。 這一整夜,長風(fēng)徹夜不息,無數(shù)道命令從令尹子般的內(nèi)書房頒布向楚國各司各尹各軍。 貪狼星現(xiàn),烈焰焚天,大亂將至。 全城各大茶樓酒肆戲園牙行所有商鋪全部說關(guān)就關(guān),推著小車挑著小擔(dān)的商販全部說不做就不做,街人行人甚至車馬更是一夜之間消失無蹤。 繁華的郢都王城。 立時一片空空蕩蕩。 這般情景,大概只有楚庸大戰(zhàn)三年,郢都才有這蕭條的景象。 小四就連萬記餛飩鋪的旗招都收了,大門緊鎖。 小五小六他們開始掛起了白幡。 老萬搬著一個長條凳和老漢一起坐在大堂里,老舊的桌上擺著一盞油燈照亮他二人的眼,“那年輕人還是沒了。” “都是我這嘴巴太爛,該打!” 老漢平生第一次恨他那張多嘴多舌的臭嘴,狠狠抽了兩嘴巴。 “你可知他還有什么家人嗎?”老萬問著旁邊站著不動如山的小什長。 “我聽說小戎家里好像只剩下兩幼弟妹!”小什長想了想道,“他父親早就在江國之戰(zhàn)戰(zhàn)死?!?/br> “嗯?!?/br> …… 潘太師府中,一入夜就入睡的潘崇也被這一頓鞭聲和吵吵嚷嚷驚醒,從床上抱被坐起,揚聲問道,“阿奴,外面怎么了?為何如此驚慌?” “太師,今夜太女的車駕受驚,司徒都尉,不,如今已經(jīng)是庶民了,司徒南在錦街上發(fā)生車禍意外,至今生死不明,刑獄司已經(jīng)介入其中在調(diào)查今晚的意外,而五城兵馬司正到各府頒布宵禁令,剛剛到了我們的府上,說是從今晚起嚴(yán)禁夜晚外出?!?/br> 老奴躬身走到他的床邊,為他拿起一件外裳披上輕聲回道。 “是嗎?” 潘崇聞言花白的眉毛輕輕一挑,將目光投向窗外往日一入夜就極為安靜的都城,如今遠(yuǎn)遠(yuǎn)地還能聽到各種嘲雜的呼喊聲漫罵聲和鞭禁聲…… 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郢都城大概真的就要亂起來了吧!” 潘崇坐在床上,目光淡淡,深深嘆道。 老奴頷了頷首,在他床邊垂手問道,“那大人,如今我潘氏該如何是好?” “幾位下面的老爺公子都跪在外面想要征詢您的意見?!?/br> 看了一眼門外跪著的兒子孫子輩,潘崇揮了揮手,“我潘氏乃是楚國之屏,外面再亂,我們不亂,不動如屏,方為我潘氏守國之道?!?/br> “是!” 潘崇再度躺下,拉上被子,閉眼說道,“夜深了,讓他們都回去吧!外面現(xiàn)在不管發(fā)生什么,明日該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潘氏也不參與其中!” “是?!?/br> 老奴聞言為潘崇落下床帷,舉步走出屋外,對幾個潘氏的嫡系族人垂手說道,“幾位老爺公子,夜深了,太師已經(jīng)休息了,說諸位也早點回去休息,明日該上朝的就上朝,該治學(xué)的就治學(xué),我潘氏一切如常即可?!?/br> “是,多謝父親祖父訓(xùn)示。” 幾個潘氏子孫全部規(guī)矩地告辭離去。 與此同時,司徒府卻是從司徒南被接回來到現(xiàn)在,整個府中哭鬧了一夜,鄭御醫(yī)一直被拘在司徒府中不讓其離開,可是對于司徒南的情況,他卻已經(jīng)各種方法用盡,還是無法令其蘇醒,“老司徒,司徒都尉的情況已經(jīng)穩(wěn)定,不若你們安心等到明天,興許司徒都尉就能蘇醒過來!” 可是司徒夫人不依,一直拉著他的袖子哭道,“鄭御醫(yī),若是你現(xiàn)在就走了,我家南兒有個萬一,本夫人也不活了……” 老司徒聽到一眾姬妾哭天搶地,就心煩意亂無比,仿佛哭喪一般,大手一落,皺眉大喝道,“哭什么哭,南兒還沒有死呢!來人,把各位夫人全部請回房中休息!” “不!大人,我要看著我的南兒才能安心!” 幾個媵妾下人一起強行扶著司徒夫人出去,門外一陣sao亂,“大人,大人,刑獄司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