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身為副君(感謝mbnv1千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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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落在南城大街上的各個世家聽聞到長街上的巨大動靜,紛紛從各家也走了出來。 可是由于整個南城大街上都跪滿了庶民,而無法上前,他們只能站在各家大門前,遠(yuǎn)遠(yuǎn)觀望著以血rou之軀,與數(shù)千若敖鐵騎對峙的數(shù)萬百姓,還有站在那最前面的瘦弱女子。 李老捋著花白的胡子,搖了搖頭,“這太女,還真不是一般的女子。我楚國八世先祖,唯武王文王之聲望能夠如此,萬民歸心。” “可惜啊……為何不是男子,我楚國必然又是一翻霸業(yè)驚天地?!?/br> 和他一起徹夜商議廢儲之事的眾臣卻道,“李老,您老怎么能說這糊涂話,我們還要商議廢儲之事呢!” “就是,如今明顯是太女煽動百姓鬧事,她理應(yīng)問罪!算她還有自知之名,主動請罪?!?/br> “不僅如此,暴民傷我貴族,此事,絕不能善罷甘休?!?/br> “否則我貴族的尊嚴(yán)何存?” “我們更要明日就去彈駭太女?!?/br> “這些賤民真是膽大吞天了!” “若是依次下去,家中女眷年輕子弟誰敢出門?” …… 一直在家中待嫁的王詩語跟在王尹身后提著長裙走出,借著下人手中高舉的燈籠,她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火龍照耀中的女子,一身衣裙泛著火紅的火光,耀眼無比。 她站在王尹背后,小聲地嘀咕道,“這個羋凰還真是……服了她!” 王尹聽到她直呼其名,回頭瞪了她一眼,“怎么這么沒規(guī)矩?!” “是,父親,女兒錯了?!?/br> “是太女,女兒心中佩服?!?/br> 王詩語低頭乖覺地立即改口道。 王尹緩緩點了點頭。 …… 趙侯武將出身,自然不害怕這樣聲浩大的場面,甚至已經(jīng)一身鐵甲列陣,嚴(yán)陣以待,一旦出現(xiàn)百姓暴動,就準(zhǔn)備發(fā)動趙氏的私人部曲維護(hù)自家的安定。 可是眼見所有百姓沒有動亂,反而更加誠惶誠恐地跪拜在地。 一時微微錯愕。 將目光看向了那個悠悠夜色,星星燈火,萬民伏地而向的女子,不解道,“不過一樁流民案,百姓為何如此歸心臣服于太女?……” 他身后的家將放松地將所有要出鞘的刀劍收回劍鞘之中,出言道,“大人,沒有聽過去年戲樓里時常傳唱的那段‘楚國有女名羋凰,欲血?dú)w來身作凰’。能從戰(zhàn)場上浴血?dú)w來的女子,老趙我是服的!” “那里,可不是女人繡花的地方!” “那里,是殺人的地方!” 趙侯點了點頭,最終還劍入鞘,收了警戒之色,“確實,一個女子隨軍監(jiān)軍三年,最后還親自披甲上陣,斬敵無數(shù)于劍下,到是比其他那些只會在宮中繡繡花,打打嘴上官司的公主適合這太女之位?!?/br> “可惜啊……” 話到最后,他又是一聲“可惜”。 …… 潘太師的府上,咸尹看了一眼潘崇,出聲道,“外祖父,我們?nèi)缃褚锨皫兔幔靠峙氯舭蕉嘉緯殡y太女?!?/br> “不急!” 潘崇微微抬手,“且再看看。” “是!” 潘氏眾子弟聞言皆站在潘崇身后恭敬地立著,遙望前方的女子還有他身后的眾人。 就在羋凰話落下不久后。 成大心一撩衣擺,立即長前一揖,說道,“令尹大人,大心有罪。大心,身為左尹,愧為左尹之職,本應(yīng)輔佐令尹,卻未能盡職盡責(zé),百姓聚于我成氏門前,大心未有第一時間趨散人群,是大心之失,還請令尹大人責(zé)罰于大心?!?/br> “此事,與太女無關(guān)!” 成大心話落,陳晃和趙氏居然同時搶上前來,“不,令尹大人,此事與左尹和太女無關(guān)。是陳晃,身為庭理,掌管刑獄,今夜百姓聚于門前,皆因流民案而起,而流民案卻是陳晃所負(fù)責(zé),所以一切都是卑職失察失職?!?/br> “還請令尹大人責(zé)罰于陳晃一人,陳晃甘愿領(lǐng)罪!” 陳晃此話一出。 趙氏卻面色一僵。 自從陳晃與成晴晴定婚以來,她就一直看不上這個寒門出身的幕僚,甚至認(rèn)為他的存在辱沒了成氏的光榮,所以對于他的每每問侯行禮,都視若無睹。 可是剛剛這一席話,卻讓她本來到嘴邊要反駁的話一頓,再開口時,卻面對當(dāng)朝一國令尹還有司馬一屈禮說道,“得臣與令尹還有司馬大人原為叔侄,雖我成氏已經(jīng)從若敖氏中分家,自立宗祠,但今日臣婦還是厚著臉面,托以叔母的身份,向令尹大人討一個往日的情分。” “叔母請講!” 令尹子般眼見這么多人要為羋凰脫罪,啟唇輕笑道。 若敖子良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 “今日此事,皆因趙氏在得臣逝后,一直無心家事而起,治家不嚴(yán),臣婦午后就聽聞管家稟報百姓聚眾于我成氏門前,卻心有煩厭,懶得趨趕,才釀下這犯夜之過?!?/br> “所以,一切都是臣婦之失,懇請尹大人責(zé)罰于臣婦?!?/br> 話落,趙氏,以一國左尹之母的身份,當(dāng)著令尹子般的面前要跪了下去,請罪,羋凰快速地上前將她扶住,“趙夫人,此乃羋凰之過,何須您來為我擔(dān)當(dāng)?!?/br> “因為太女是太女?!?/br> 令尹子般和若敖子良見此雙雙下馬,拱手道,“叔母,言重了!” 成晴晴聞言也想要上前說上一句。 卻被令尹子般那偶爾抬起的雙目,對上她的目光一望,她原本抬起的腳步又縮了回去,腦袋也低了下去。 低聲自語道,“我想就算我說了……此事,因我而起,估計也沒人相信……” 巧云二婢在身后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姐,這個時候,您就別添亂了?!?/br> 王詩語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把頭又縮回去的成晴晴,捂嘴輕笑,“晴晴,這膽子長回去了?!?/br> 她話音一落,王尹頓時又瞪了她一下。 她乖覺地把頭再度低下。 …… 一個個人站出來,一個個人的話音落下…… 眾臣見此紛紛大罵,“眾位聽聽,成左尹,趙氏等人的話,像話嗎?……” “成氏這是自甘墮落,身為貴族,與賤民為伍,就連趙氏也忘記了成老生前可是把世家的尊嚴(yán)和榮耀看的比性命還重要。” “她倒好,合著她的兒子一起反過來幫助這些庶民,連氏族的顏面都不顧了!” “成右徒,好像自從去了東郊,已經(jīng)一月有余未歸了,真應(yīng)該叫他回來看看,他這新家主,這家當(dāng)?shù)靡蔡环Q職了,不知約束家中子弟?!?/br> “成老要是在世,必被他們一個二個給氣死!” “成氏真是大不如從前了。” …… 周菁華眼見成氏所有人都幫著羋凰一人,眼中嫉恨無比,掙扎出越椒的懷抱,欲翻身下馬,卻被他雙手一阻,打橫抱下馬來。 她面色微微一紅,看了越椒一眼,然后拉著越椒,上前著急說道,“難道我們這些拱衛(wèi)王室的氏族世家世卿,在太女眼中,在成左尹眼中,在趙夫人眼中,竟連這些賤民也不如嗎?” “父親,二伯,還有整條南城大街上住著的各大世家貴族,就算今日菁華可以忍下一人之辱,可是我們?nèi)F族難道就能忍下此等目無尊卑之辱嗎?” 周菁華對著若敖子良的話落。 令尹子般面色一沉,對趙氏沉聲道,“夫人所言,子般不敢不從。但是朝庭之令,子般不得不尊,否則大王威嚴(yán)何在?朝庭法紀(jì)何在!長此以往,國將不國?!?/br> 他若不站出來,也許今夜會有很多的人站出來指責(zé)太女。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卜尹聽到這里,跪地高聲說道,“請令尹大人,明鑒,小臣身后這些確實不是暴民……” “請令尹大人,明鑒,我們不是暴民……” “我們只是希望我們的親人可以找回,所以我們跪在這里只是感激太女,感激陳庭理,感激朝庭為我們明日主持公義,找回親人,并無犯禁之心……” 數(shù)萬百姓和數(shù)千若敖六部的鐵騎,一跪,一立,以血rou身軀跪在地上與之對峙著,如海浪般的山呼聲一時間漂蕩在都城之上。 一時就連深宮重闈之中,熟睡的楚王也似乎朦朦朧朧地聽到一陣陣聲音。 玉榻之上,他皺眉道,“趙德,是何人深夜哀嚎至此,吵寡人休息?” 一直坐在外間閉目養(yǎng)神的趙常侍睜眼,上前掀開重重床帷,在他耳邊輕聲道,“大王,聲音好像是宮外傳來的?!?/br> “真是擾人清夢!” 吳王妃也微微皺眉,說道,“大王,不如派個人去查一查!” “是,大王,王妃!” …… 南城大街上,羋凰聞言面色感動,與令尹子般相對而立說道,“令尹大人說的對,如果國有法不依,有令不從,國將不國。而羋凰身為儲君,當(dāng)為天下人之為而為,當(dāng)為天下人之罪而罪。 因為荊南的天下乃是我羋姓熊氏之天下。 所以荊南萬民之罪,當(dāng)是我罪?!?/br> “若眾臣對今夜之事心存異議,羋凰在此請諸位彈劾重責(zé)我一人!” 好一個“荊南萬民之罪,當(dāng)是我罪!” 身為副君,當(dāng)有此胸懷。 令尹子般當(dāng)風(fēng)負(fù)手而立,睿智的目光,燦然生輝,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好!來人,夜已深,先將太女護(hù)送回宮。今夜萬民犯禁,暴亂之事,后日早朝之時,眾臣再議!” 這一語,代表了令尹子般最終的決定。 “所有百姓必須立即就地解散,否則以民亂之罪處之?!?/br> 話落,令尹子般當(dāng)先回轉(zhuǎn)上馬離去。 眾人齊刷刷的轉(zhuǎn)頭看去,只見若敖六部又如潮水般退去,周菁華不肯罷休,拉著她道,“怎么辦,越椒?令尹大人,又將太女給放了,明明就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袒護(hù)于她。” 若敖越椒彎腰撿起她扯落的紅色披風(fēng),將她裹好,一把抱起,也跟著翻身上馬。 他眉峰高挑,眼神冰冷如狼,遠(yuǎn)遠(yuǎn)看著被若敖六部和凰羽衛(wèi)還有百姓護(hù)衛(wèi)著上車在暗夜中遠(yuǎn)去的女子,語調(diào)低沉的說道,“不急,只怕我二伯今日越是袒護(hù),后日彈劾之聲越盛!” “今夜,太女的心意已明?!?/br> “她心不在我等貴族身上。” “遲早失去所有世家擁戴?!?/br> “不得人心?!?/br> …… “走,我們就看看她這個太女還能當(dāng)?shù)脦兹?,楚之鳳凰?” “哼!” “就算是鳳凰,我也要折斷你的雙翼不能飛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