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里的慕寒，正在切菜。

    聽見沈詩意和小湯圓的對話，他眉頭一擰，放下手中的東西，隨即洗干凈雙手，走到沈詩意的面前，用手背測量她額頭的溫度。

    沈詩意想問慕寒做什么菜，叫他煮點粥，她吃不下米飯，想喝粥。

    話沒出口，他的手就放在她的額頭上。

    生病的人體溫會偏高，慕寒此刻感受到不是比恒溫高一點的溫度，眉頭擰得更緊了，“你這有醫(yī)藥箱嗎？”

    醫(yī)藥箱？

    沈詩意想了想，剛搬進(jìn)來時，她買了許多東西，沒準(zhǔn)備這種東西。

    迎上慕寒的視線，她搖搖頭，“沒有。”

    她話音未落，看見慕寒邁步出去。

    不用問，也不用猜，她根據(jù)以前的習(xí)慣來判斷，他肯定是樓下拿醫(yī)藥箱過來。

    小湯圓不解問：“mama，爸爸去做什么？”

    感冒會使味覺發(fā)生變化，沈詩意口中滿是苦味，需要喝點東西來消除。

    她邊開冰箱看有什么可以吃的，邊回答：“你爸爸去拿醫(yī)藥箱?！?/br>
    只是感冒，她昨天又買了感冒藥吃，用不上醫(yī)藥箱。

    慕寒走得太快，她沒能及時阻止。

    小湯圓了解地點點頭。

    拿下兩盒香蕉牛奶，沈詩意將一盒給了小湯圓，帶他到餐廳的椅子坐下。

    牛奶是甜甜的，入口，沖淡了些苦味，可能是生病的緣故，她沒像平時般喜歡這款牛奶。

    慕寒拿著醫(yī)藥箱回來，從中找出體溫木倉，找到沈詩意，發(fā)現(xiàn)她在喝冰涼的牛奶，面色微沉地將牛奶拿走，扔到垃圾桶里。

    手中突然空空如也，沈詩意抬頭皺眉注視慕寒，“你干嘛？”

    她沒有等到他的回答，而是等來他將體溫木倉對準(zhǔn)她的額頭測量溫度。

    “三十七點五度，低燒！你什么時候開始不舒服的？吃過什么藥？”慕寒越說，面色越沉。

    “低燒嗎？”沈詩意拿過體溫木倉，看了看溫度，“難怪我昨晚到現(xiàn)在頭重腳輕的。”

    “昨晚開始不舒服？為什么不告訴我？”

    “感冒，小問題?！?/br>
    “感冒是小問題？”慕寒眉宇擰緊，“又累又感冒的情況下，會引發(fā)大問題！我不在你身邊，你就這么照顧自己？”

    “我又不是天天感冒，你……”

    注意到小湯圓眼睛睜得圓溜溜，一動不動地望著他們，沈詩意不想和慕寒繼續(xù)這個話題，再說下去，得吵起來。

    她揉了揉額，“我想喝粥，你煮點粥，我去躺會?！?/br>
    母親起身回房，小湯圓緊跟其后。

    房間里，沈詩意半躺在床上看平板電腦，查詢公眾對lu這次品牌危機(jī)的關(guān)注度還剩下多少，小湯圓則坐在地上看故事書。

    半小時后，慕寒帶著一個醫(yī)生模樣的人進(jìn)來。

    沈詩意隱約覺得這人有點眼熟，未等她想起對方是誰，對方主動跟她打招呼。

    “沈小姐?！?/br>
    沈詩意記起這人是慕家的私人醫(yī)生，回給對方一個淺淺的笑容。

    醫(yī)生打量了下沈詩意，問：“您哪里不舒服？”

    明顯是被慕寒叫過來給她看病的，沈詩意將不適的癥狀告訴醫(yī)生。

    醫(yī)生做完檢查，又問近日在忙些什么，休息時間夠不夠。

    沈詩意如實告知后，醫(yī)生當(dāng)即有了準(zhǔn)確的判斷，望向慕寒，“慕總，沈小姐身體不舒服是勞累過度引發(fā)的，要注意休息！”

    送走醫(yī)生，慕寒回到廚房做飯。

    躺久了，沈詩意眼睛不自覺地想閉上。

    睡意沒醞釀多少，慕寒來叫她和小湯圓去吃飯。

    由于胃口不佳，她點名讓慕寒煮的粥，也是一口沒一口地吃著。

    忽然，慕寒將她的碗和勺子拿走。

    身體乏力得很厲害，她沒力氣搶回來，瞪向慕寒，“干嘛？”

    周末讓小湯圓和慕寒住在她家，不是想自己吃頓飯都要看別人的臉色。

    勺子里裝滿粥，慕寒放到她的嘴邊，“醫(yī)生開的藥，飯后吃！你要多吃點東西！”

    瞟了眼近在嘴邊的勺子，沈詩意推開慕寒的手，“我自己吃，不用你喂我。”

    她是生病，但不至于病到不能生活自理。

    以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不用這么無微不至地照顧她。

    比起剛起床時，她頭重腳輕的感覺更嚴(yán)重了點，忍著不適地吃完一碗粥，再將退燒藥吃下去，她就回到床上躺著。

    本想睡會，結(jié)果小湯圓和慕寒進(jìn)來她的房間里。

    尤其，慕寒還要測量她的體溫，坐在離床很近的椅子上。

    無奈之下，沈詩意干脆去洗澡。

    昨晚回來，只顧著快點通過睡覺來緩解難受，她沒洗澡。

    也到了要洗頭的時候，她在浴室呆了半個小時。

    洗頭和洗澡這兩件事，花掉她僅剩的力氣，想吹干頭發(fā)，拿著平時覺得輕盈的吹風(fēng)機(jī)，仿若一塊巨石，她抬不高手。

    旁邊的慕寒，察覺她的異樣，忙不迭地走過來，“詩意，你怎么了？”

    進(jìn)浴室前，是頭重腳輕，但還能忍，現(xiàn)在腦袋昏昏沉沉，沒有一丁點力氣沒，沈詩意有氣無力地道：“你幫我吹一下頭發(fā)?！?/br>
    慕寒拿過吹風(fēng)機(jī)，手法頗為專業(yè)地開始吹頭發(fā)。

    她生孩子住院，以及后來的休養(yǎng)，那陣子多數(shù)時候是慕寒給她吹的頭發(fā)，沈詩意不必特意盯著慕寒怎么吹。

    頭發(fā)又長又濃密，至少要吹十分鐘，她閉目養(yǎng)神。

    寬敞的房間，沒人說話，吹風(fēng)機(jī)發(fā)出低微的噪音，慕寒垂眸幫她吹頭發(fā)，清晰可見她瑩白修長的脖頸和鎖骨，還有她精致小巧的臉頰。

    四年來，她第一次離自己這么近，他心底感到一絲絲滿足。

    ***

    白天還好，不適可以靠意志力扛過去，一到晚上，沈詩意體溫悄然升高，腦袋疼痛欲裂，整個人昏昏沉沉的，離不開床。

    得知她不舒服后，慕寒一直在她身邊守著，每隔一段時間，就測量她的體溫。

    發(fā)現(xiàn)溫度提高，低燒漸漸轉(zhuǎn)變成高燒，他采取物理降溫的方法，但是溫度降不下來，她也失去清醒，急忙送她去醫(yī)院。

    因為沒有意識，發(fā)生了什么，沈詩意并不知道。

    等她再次醒來，眼前是雪白的天花板，嗅到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你終于醒了！”

    熟悉又伴隨放心的聲音，沈詩意看見慕寒站在她身邊，緊緊地注視她，眼眸中透著關(guān)心和著急。

    身體乏力的影響，她想坐但坐不起來。

    見狀，慕寒把她扶起來。

    沈詩意得以看清周圍的環(huán)境，問：“我們是在醫(yī)院嗎？”

    “是的！你昨晚發(fā)高燒，我把你送過來?！?/br>
    僅孩子父母的那一層關(guān)系，沈詩意昨天在清醒時，覺得自己不需要慕寒的照顧?？陕牭剿炎约核蛠磲t(yī)院，而且看他的樣子，顯然一晚沒睡，她思緒和心情有點復(fù)雜。

    沉默一會，她跟他道謝：“謝謝你照顧我，還把我送到醫(yī)院來?！?/br>
    慕寒似沒有聽到這句話，反過來問她：“餓不餓，想吃點什么？”

    沈詩意一時想不出來自己想吃什么，“醫(yī)生怎么說，我今天都要住在醫(yī)院里嗎？”

    “你醒了就可以出院。”慕寒按下叫醫(yī)生過來的按鈴，“不用吃東西嗎？”

    感覺自己已經(jīng)退燒，和昨天比起來，不適減退許多，沈詩意躺回到床上，“暫時不想吃東西?！?/br>
    雖然她這么說，慕寒仍準(zhǔn)備了吃的東西，并親自喂她吃。

    勉強地吃著，想到小湯圓，她問：“你跟我在醫(yī)院，是陳阿姨在家?guī)е麊?？?/br>
    “你不用擔(dān)心他?！?/br>
    昨晚半夜來醫(yī)院前，慕寒將小湯圓抱回樓下睡覺，叫陳阿姨看著他。

    經(jīng)過檢查，體溫恢復(fù)正常，沈詩意可以立即出院。

    回家路上，慕寒開車，她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狹小密封的空間，車子又以平穩(wěn)的速度前進(jìn)，不知不覺中，她陷入沉思。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思緒亂亂的。

    大概是見她不想說話，慕寒也沒有說話。

    到家后，可能是退燒出汗的原因，她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有些黏，便去浴室洗漱。

    一走出浴室，她面對的是拿藥過來的慕寒。

    慕寒道：“醫(yī)生交代，你要吃這些藥。”

    同樣的事情，沈詩意不是第一次經(jīng)歷，可時隔四年多，他還是像以前無微不至地照顧她，她很想說，他不用這樣做。

    對上他幽暗的視線，她又說不出口，難以拒絕他的好意。

    心底嘆了口氣，無聲地將藥吃下，她倚靠在沙發(fā)上，“謝謝你的照顧，你可以回你家里了。”

    “你身體沒有完全恢復(fù)。”慕寒不放心她一個人呆著。

    “其實，以我們的關(guān)系，你沒有義務(wù)照顧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