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殷鈺沉默不語,寧瑜譏笑著搖頭:“所以,皇上要我選什么?既然太后非要人償命,那就把這個孩子拿走吧。”反正她也不想要!正好借機拿掉。 殷鈺坐在榻上,手猛地握緊,他講:“只要皇后把寧南喬交出來,孩子便保得住?!?/br> 寧瑜呵呵笑,再次搖頭:“我說過,不交。” 殷鈺閉上眼睛,深深的吸氣:“皇后啊皇后?!?/br> 他沒有再說話什么,起身背對寧瑜,似乎連心也冷了,淡淡地說道:“既然皇后要保自己的堂妹,舍棄骨rou,那便如此吧,明日到太后宮里,太后會賜下去子湯藥,喝了,此事便了了?!?/br> 第35章 “娘娘,歇下吧。” 如意過來,將窗戶關(guān)上,窗戶一直開著,屋里一直吹著冷風(fēng),寧瑜的臉是青白的,如意急忙喚平安拿來手爐。 “外面是下雪了嗎?” 寧瑜捧著手爐輕聲問,平安搖頭,“是起大風(fēng)了,沒有下雪?!?/br> “沒有下雪,那怎么這么冷呢?” 寧瑜低低地說,如意扶她去床上,鋪開被子,寧瑜手摸著肚子,平安嘻嘻笑,蹲下來講,“娘娘,再過不久,小皇子就會生出來,這朝凰宮就熱鬧了?!?/br> 寧瑜算子一酸,她是不愿意生,但畢竟是長在自己肚子里的,她的心,真狠吶。 寧瑜坐上床輕聲說:“你們下去吧,不用伺候了?!?/br> 如意跟平安在碳爐里添了銀絲碳,二人離開了。 寧瑜坐在床上,手一直摸著肚子。 她知道太后的心思,太后哪里是想報仇,太后分明是借機離間她跟殷鈺,去子之痛!剜心割rou,雖然她也不想要,但畢竟是殷鈺做的選擇。 已經(jīng)十一月了,一早,又飄了雪,今年的冬天,雪下的特別勤快。 殿門敞開著,寧瑜捧著手爐站在門口,瞧著外面的天,恍惚著,她穿了件純白的狐裘,散著長發(fā),發(fā)間挽著一只白玉釵,未著脂粉的臉,略微蒼白。 “娘娘。” 如意走過來,寧瑜望著天,靜靜地問:“皇上不來是嗎?” 如意低著頭,心里頭難過:“皇上說要到上書閣議事,就不陪娘娘過去了,讓娘娘安心去?!?/br> 寧瑜嘴角浮了一絲冷笑,也沒什么好悲傷的,她又不愛他,她平靜地說:“走罷?!?/br> “娘娘!” 平安跑過來,抓著寧瑜的手臂,紅著眼圈說道:“平安跟你一起去!” 寧瑜笑:“又不是去領(lǐng)賞,是去領(lǐng)罰,你跟去做什么?” 平安固執(zhí)的不撒手:“平安就要去,娘娘不讓,平安也要跟去。” 寧瑜無奈:“好罷,就一起去吧?!?/br> 寧瑜領(lǐng)著平安與如意,一行人去了寧安宮,太后三日不進(jìn)食,只喝了水,人虛弱不堪,卻是硬撐著,太醫(yī)用藥參吊著她。 到了宮里,唐行良與幾位太醫(yī)也都在,太后坐在榻上,極狠地瞧著寧瑜。 “太后,寧瑜領(lǐng)罰來了。” 唐行良對太后行禮,說道:“太后,微臣已經(jīng)配好了藥?!?/br> 太后靠在憑幾上,咳了一聲,眼神冷寒,說道:“就不用勞煩唐太醫(yī)了,藥,哀家已經(jīng)配好了?!?/br> 唐行良面上一驚,急忙講道:“太后,不知是什么人配的藥,微臣的藥您也讓人驗過了,還是用微臣的吧,免得落了胎,還傷了娘娘的身體,到時候?qū)Ρ菹乱膊缓媒淮 !?/br> 幾名太醫(yī)都勸太后,太后哼了一聲,“唐太醫(yī)是怕哀家殺了皇后?你放心,哀家還沒那個膽子?!?/br> “太后,口說無憑。”寧瑜跪地行禮,平靜地說道:“請?zhí)髮懴潞徒廛仓?,用上太后寶印,如此寧瑜便喝下去子藥,否則寧瑜不會喝,到時候只怕太后餓死了寧瑜也會活的好好的,太后應(yīng)當(dāng)知道,皇上不會殺我?!?/br> “你!” 太后指著寧瑜,直恨不得此刻就殺了她!寧瑜垂著眼寸步不讓,太后喘著粗氣,一下激動的咳嗽,差一點背過氣去!夏嬤嬤急忙去給她順胸口。 “筆墨?!?/br> 太后喝了半盞茶順過氣去,恨恨地吩咐,夏嬤嬤急忙讓人準(zhǔn)備筆墨。 太后親筆寫了和解書,寫了皇后去子,一命抵一命,她用下太后寶印,夏嬤嬤將懿旨交給寧瑜。 寧瑜轉(zhuǎn)身交給如意,嘴唇無聲地說了一個‘娘’字,如意立刻明白,拿著懿旨講道:“娘娘,那奴婢先將懿旨送回朝凰宮?!?/br> 如意走后,平安方才反應(yīng)過來,她大叫,撲過來抓著寧瑜,扯開嗓子喊:“娘娘,什么去子湯?什么意思?” 夏嬤嬤怕她誤事,立刻讓侍衛(wèi)將平安按住堵了嘴! 夏嬤嬤讓人端上去子湯,黑乎乎的藥汁,像毒藥一般,散發(fā)著一股刺鼻的氣味,唐行良急得攔著,“太后,還是讓微臣驗驗藥吧,萬一皇后娘娘的身體受不住這藥便不好了,李太醫(yī),我的東西忘記帶了,你快去太醫(yī)院,幫我取來?!?/br> 唐行良一個眼神,李平學(xué)立刻領(lǐng)會,立刻要退身,轉(zhuǎn)而找皇上,太后厲聲喝道:“誰都不準(zhǔn)走!來人!” 殿門關(guān)著了,侍衛(wèi)攔著李平學(xué),擋在門口。 寧瑜端起那碗藥,想來,不僅是去子,還會不孕吧,便像當(dāng)初的盛蘭蕊,她也是最近才明白,當(dāng)初盛蘭蕊的那碗去子粥是殷鈺送的。 只是,她寧瑜,斷不會任人宰割! 寧瑜端起藥,甩手砸到地上,湯汁四賤! 太后驚叫:“你!你好大的膽子!” 寧瑜抬起手,緊盯著太后:“唐太醫(yī),藥!” 唐行良松了口氣,急忙送上自己親自配的去子藥,寧瑜端起藥,毫不猶豫的,一口氣喝的干干凈凈! 她翻手摔落碗,臉色瞬間寒白,一字一字地講:“藥,寧瑜喝了,太后,我們兩清了?!?/br> 說完,寧瑜轉(zhuǎn)身往外走,平安掙開嬤嬤的手撲過來抱住寧瑜,哇地哭了,她摸著寧瑜的手,手臂,哭著喊:“娘娘!娘娘!” 寧瑜往外走,只走到門口,便感覺到肚子翻江倒海地疼,她扶著門踉蹌了一步,只感覺身體里有什么流出來,她微微張著嘴,直直地往前走。 血,拖拖拽拽地流了一地! 唐行良跟在身后焦急地大喊:“娘娘,娘娘,上轎子吧!” 寧瑜沒有聽到一般只管往前走,血在她腳下連成一條線,平安哭著喊:“娘娘,娘娘,平安求您了,聽太醫(yī)的話,我們上轎子吧,我們回去吧!” “回家?!?/br> “回家……” 寧瑜一氣地往前走著,寒氣從她嘴里,從身下,往她身體里鉆,她很冷,嘴里執(zhí)拗地叫,“我要回家,我要我娘?!?/br> 平安撲過去,死死抱著寧瑜,尖叫:“來人吶,抱娘娘上轎子,快啊!” 朝凰宮的管事太監(jiān)吳爭沖過來不由分手的抱起寧瑜,侍衛(wèi)也上前幫忙,唐行良都快急死了,催促他們小心,將寧瑜送上轎子,趕緊抬著轎子回朝凰宮。 殷鈺腳下走的飛快,他快到門口便聽到寧瑜凄厲的慘叫,他猛地頓住腳步,一張臉?biāo)查g變了顏色! “皇上。” 陶然站在他身后焦急地喚他,殷鈺回過神來,緊了緊手又松開,加快腳步進(jìn)了朝凰殿往寢殿去。 李平學(xué)與王未兩位太醫(yī)正隔著紗簾滿面焦急地與幾位太醫(yī)討論,瞧見殷鈺進(jìn)來,他們急忙跪地行禮。 “唐行良!” 殷鈺喝了一聲,唐太醫(yī)急忙從簾里出來,他滿手鮮血,殷鈺呼吸急促,他發(fā)怒:“怎么回事!怎么會弄成這樣!” 唐行良滿頭大汗,接過藥監(jiān)遞來的濕布巾擦手,他喘著氣說道:“皇上,那藥是切切實實的,娘娘肯定是要疼的!” “那也不能這么疼!她都叫成什么樣了!”殷鈺對著一幫太醫(yī)發(fā)怒:“全都是一幫廢物!愣著干什么,等死么?快點給她治!” 唐行良連忙哎哎著,趕緊的又撩簾進(jìn)去,殷鈺也跟著進(jìn)去,陶然趕緊攔著:“皇上,還是別進(jìn)了吧?!?/br> “滾開!” 殷鈺拽開他進(jìn)了簾子里,寧瑜躺在床上,張大嘴巴痛苦的嘶叫!滿頭滿臉的汗,頭發(fā)都濕透了!一張臉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嘴唇卻被自己咬破了,嘴角下巴都是血,平安跪在床頭緊緊抓著寧瑜的手,一面哭一面叫:“娘娘,娘娘,太醫(yī)!” 平安尖叫,唐行良顧不上擦汗,“娘娘,忍著,忍著啊,肯定是要疼一疼的,但是不怕,不會傷及性命的?!?/br> 唐行良彎下腰像個父親一般哄著寧瑜。 去子之藥,腹膠之痛,雖然比不上生子之痛,但也相差不遠(yuǎn)! 寧瑜張大嘴巴,蜷縮起腿,側(cè)過身死死抓著平安的手,那樣子,便像要痛死過一般,整張臉沒有了活人顏色!痛到猙獰! 殷鈺快步上前拉開平安坐下來,他握著寧瑜的手,焦急地喚:“瑜兒?!?/br> 寧瑜抬手起,拼盡全力將他推開,嗓音尖細(xì),凄厲地尖叫:“滾!滾出去!” 殷鈺又坐上前死死地抓著寧瑜的手,寧瑜痛苦地慘叫,忽然翻身撲過去,她張嘴死死地咬在殷鈺的肩膀上,咬得滿口鮮血都不解恨?。?/br> “皇上!” 陶然嚇得尖叫,急忙過來攔,一屋的宮女跪了一地,唐行良也嚇得幾乎要跳起來,那可是皇上啊! “下去!” 殷鈺喝了一聲,陶然舉著手,想攔不敢攔。 殷鈺摟著寧瑜,將她按在肩上,任她咬,他抬手,輕柔地摸著寧瑜汗?jié)竦念^發(fā),溫柔地哄她:“沒事,沒事的,別怕,朕在這里?!?/br> “唐太醫(yī)!” 李平學(xué)在外面喊,急忙地叫:“藥來了,藥來了!” 唐行良趕緊去端藥,送過來講:“娘娘,趕緊喝了這藥罷,喝了很快便不疼了?!?/br> 太醫(yī)院一路吹著溫著,藥溫剛剛好,寧瑜滿口的鮮血,一把推開殷鈺!搶了藥便囫圇往嘴里灌! 寧瑜又疼了半個時辰,全身被汗打濕,精疲力竭地睡去,甚至來不及悲痛。 殷鈺一直坐在床邊,守了大半個時辰,他也是滿頭的汗,他吩咐平安照顧著,輕手輕腳地離開到了殿外。 唐行良急忙說:“皇上,微臣給您瞧瞧傷。” 殷鈺嗯了一聲,轉(zhuǎn)身去了文硯齋,他坐了下來,陶然退去他的衣衫,一下紅了眼眶,殷鈺的左肩頭被咬了二個血洞,怕是咬得對穿了。 唐行良急忙讓人打水,給殷鈺上藥,殷鈺瞧著傷口,并不在心,淡淡地問:“太后的藥驗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