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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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更了?”殷鈺問林衛(wèi),林衛(wèi)答道:“四更了?!?/br> 藥還沒來,殷鈺摸了下寧瑜的臉,盯著她問顧文:“你的人怎么還不來?來得及嗎?” 顧文也不說話,他的額頭上始終帶著層汗意,他也急,他也怕。 “陛下!” “……來了?” 初八進(jìn)來,殷鈺急忙起身,初八讓開身,顧文的藥童捧著一個(gè)盒子進(jìn)來,遞給顧文:“公子,拿來了。” 顧文急忙搶過來,他慌忙打開盒子,拿了盒里紫檀木的小盒子打開,里面是一顆蠟丸,他擰開了拿起嗅了一下,表情舒展開了,露出喜色,“是解藥!” 顧文取了碗,割了左腕,放了小半碗血,將藥在血中泡開,然后喚人來伺候,一勺一勺地將藥喂給寧瑜。 “吃了這藥她就能好嗎?” “能好?!?/br> 顧文對殷鈺點(diǎn)頭,殷鈺坐在床頭,他抬手抓了下脖子,顧文問:“怎么了?” 殷鈺搖頭,他脖子一直在發(fā)癢。 十月十四。 四天過去了。 侍女?dāng)v著寧瑜挪著步,往外走,外面太陽正好,她想曬曬太陽。 殷鈺領(lǐng)人走來,急忙上前扶她:“好好躺著不行嗎?怎么就閑不住呢?” “不想躺,想曬曬太陽?!?/br> 寧瑜手觸著溫暖的陽光,殷鈺無奈,讓人搬了椅子扶她坐下,寧瑜問:“怎么說你病了,怎么回事?” 殷鈺摸了下額頭:“沒事,累的,就是有些頭疼,發(fā)暈,身上沒勁?!?/br> 府里的侍女奉了茶給殷鈺,殷鈺嗓子干得厲害,他吹了口茶,喝了一大口,忽然喉嚨堵了什么似,他彎腰用力的一咳,一口血濺了一地—— “……!” “陛下!!” 林衛(wèi)撲過來,扯開嗓子大喊:“來人!護(hù)駕!!叫太醫(yī)!” 殷鈺盯著地上的鮮血,腦子里一團(tuán)空白,他也沒覺著有什么,抹了把嘴,看到自己滿手鮮紅,跟著又嗆了口血出來! …… “娘娘?!?/br> 唐行良臉色蒼白,“陛下中的,好像是七日痙。” “七日痙?” 寧瑜從未聽說這個(gè)毒!唐行良慌亂地道:“娘娘不知,這七日痙原是一百多年前南國一位有名的醫(yī)者白芥制出的一種人眼看不到的蠱毒,這毒從傷處入體,中毒者一般七日發(fā)病,后來南國用七日痙毒殺榮國太子,榮國大怒,發(fā)兵血洗南國,幾乎殺光了南國的巫醫(yī),這七日痙也被毀了,臣也只是在古醫(yī)書上看到?!?/br> “那能解嗎!” “這七日痙本來就神秘,是沒有解藥的?!碧菩辛颊f完撲騰跪在地上,寧瑜閉上眼睛,她呼吸在發(fā)抖,半晌抬手,“這件事,一個(gè)字不要對外透露,你去,別在這里浪費(fèi)時(shí)間,你們幾個(gè)太醫(yī)給本宮好好的想法子!” “林衛(wèi)?!?/br> “娘娘!” “押著顧文,不準(zhǔn)他跑了!一定是顧文下的毒,但他沒有理由害皇上,是容拂,容拂一定會(huì)派人來談條件,容拂一定有解藥!你點(diǎn)兵,隨時(shí)聽候本宮的命令。” 林衛(wèi)急忙點(diǎn)頭,立刻起身去辦。 寧瑜回頭瞧著床上的殷鈺,他已經(jīng)昏睡過去了,寧瑜抿緊嘴唇,他還不能死,大盛還沒有太子,他死了盛國一定會(huì)亂,盛國公一伙人蠢蠢欲動(dòng),盛國亂榮國一定會(huì)趁機(jī)來犯! …… 顧文被關(guān)在后院,他被綁了手腳坐在干草上,門外被侍衛(wèi)圍的水泄不通,寧瑜推門進(jìn),顧文急忙直起腰:“阿瑜!” “是你給殷鈺下毒的,是不是?” “……是?!?/br> 寧瑜深呼吸,盯著他問:“為什么?是容拂拿我的命威脅你給殷鈺下毒?” “如果我不答應(yīng)你就會(huì)死,我不能看著你死!” “住口!” 寧瑜咬緊了牙,兩眼通紅,“你救了我一個(gè)人卻害了大盛,殷鈺死了,大盛國會(huì)亂!” “那又怎么樣!?” 顧文沖她吼,一雙眼睛也紅了,“難道我要看著你死嗎?我只要你活著!殷鈺死了不好嗎?他死了你就自由了,你說過你在宮里一點(diǎn)都不快活!” “你什么都不懂!” 寧瑜閉了閉眼睛,她不想再吵下去了,伸手道:“給我解藥。” 顧文支著腿站起身,他不敢相信,“你要救他?阿瑜,你瘋了!” “解藥!” 寧瑜薅著他的衣襟拽跟前,憤怒地叫!顧文盯著她道:“我沒有解藥。” “我不信!” “當(dāng)年因?yàn)槠呷寨d的毒南國差一點(diǎn)滅國,榮國殺了白芥,這天下根本沒有七日痙的解藥!”顧文講道,“容拂有沒有解藥我也不知道?!?/br> “顧文,你想讓我成為盛國的罪人嗎?你想看我后輩生愧疚而死嗎?”寧瑜忍著淚問。 “……我沒有騙你,我是真的沒有解藥?!鳖櫸募t了眼睛。 他沒有說謊,寧瑜從他的眼眸里讀到了,她松開手轉(zhuǎn)身便走,走到門口她停下了腳步,失望地道:“顧文,你不懂我。” “……” 顧文站在原地,臉色蒼白,心里忽然一陣慌亂,他哪里做錯(cuò)了? 第52章 “治不好?” 殷鈺坐在床上,嘴角還帶著一絲未擦凈的血跡,他臉色蒼白卻平靜,初五跪在床前,眼淚落下來。 “陛下?!?/br> 林衛(wèi)進(jìn)屋來,“榮國使臣來了?!?/br> 想著也該來了,殷鈺咳了一聲,理了一下袖子問初五:“朕瞧著還好嗎?” 初五急忙上前,給殷鈺擦干凈嘴角的血絲,殷鈺坐直了,對林衛(wèi)講道:“請進(jìn)來吧?!?/br> 榮國使臣進(jìn)屋來,神色間帶著一種強(qiáng)國對弱國的輕蔑,他從袖中取出帛書遞上:“信王聽說盛帝身體不適,信王那里有藥,或許能治信王的病?!?/br> 殷鈺掃了帛書,笑出聲來:“信王好大的胃口,不僅想再搶回隨王十五城,還要我大盛再割讓十五城?!?/br> 榮國使臣笑道:“盛帝是盛國之君,這命自然是珍貴無比,盛帝還回侵占我榮國的十五城,算起來,盛帝不過失了十五城,信王所求,并不算多?!?/br> “那你便回去告訴信王,這大盛的國土,朕寸尺不讓。” 殷鈺淡淡地道,榮國使臣聽了殷鈺的話眼神變了幾變,他細(xì)細(xì)地打量殷鈺,確定他是病了,便安心笑道:“盛帝不必急,再細(xì)細(xì)考量,本使臣便在邊城等盛帝答復(fù)?!?/br> “不必了,林衛(wèi),安排人送使臣?xì)w國?!?/br> 林衛(wèi)大步走來,眼神兇狠,手一展不客氣地道:“使臣,走吧!” “……初五,你出去,初八留下,朕有事與你交待?!币筲暱攘艘宦暎黄^,又是一大團(tuán)血慪出來! 殷鈺灌了半壺茶水,讓初五去熬藥,初八跪在地上,殷鈺閉著眼睛,大口大口吸氣,待攢了力氣,氣息略微平順,他睜開眼睛,“給初月發(fā)密信,殺了李溫安夫婦,殺了蘭貴妃?!?/br> 初八拿著紙筆,快速地寫了密信,殷鈺拿起龍玉,微微旋轉(zhuǎn),龍玉便被旋開成二半,他拿起一半,在紙上印下王印,半垂著眼睛道:“即刻便發(fā)。” “是!” 初八立刻拿了信,八百里加急,發(fā)往盛京天內(nèi)司! …… “寧瑜,你過來。” 殷鈺坐在床上,臉色灰白,連嘴唇都像被洗盡血色,眉眼間透著一股青氣,寧瑜抿緊嘴唇坐過去。 “榮國使臣遞來的帛書?!?/br> 殷鈺壓著咳聲,把帛書給寧瑜看,寧瑜看著帛書,指節(jié)根根泛白,厲聲道:“好大的胃口??!” “是好大的胃口,三十城?!币筲曌猿暗匦α艘宦?。 “陛下想怎么辦?”寧瑜瞧著他問。 殷鈺凝視著她,一字一字地說道:“自然是寸土不能讓,盛國花了上百年都沒能收復(fù)西北十五城,如今還讓朕再割讓十五城,癡人說夢,弱國一旦被強(qiáng)國壓著再想翻身便很難,大盛就是最好的例子?!?/br> 寧瑜垂下頭,拳頭握緊,殷鈺從枕頭拿了銅管,遞給她,他望著她,平靜地說:“寧瑜,替朕守好大盛?!?/br> “……!” 寧瑜打開銅管,倒出圣旨,看一了遍,臉色陡然變了,她又看了第二遍第三遍,仍是不敢相信! “寧國公是個(gè)良將,但是他不適合當(dāng)一個(gè)帝王,朕傳位于他,他日他必須得立你的兒子為太子,你為太后,替朕看著大盛。” “……” “寧瑜。” 殷鈺抬手,輕輕摸寧瑜的臉頰,看著她輕輕地道:“你一直很討厭朕,但是朕相信你,你與朕的志向是一樣?!?/br> 說完,殷鈺放下手,他一笑,眼底有一絲淚光,他長嘆一聲笑道:“從此以后,你自由了。” “……” 寧瑜盯著他看,忽然起身,提著銅管大步離開,殷鈺瞧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怔忡地坐著,屋里真安靜,靜的他心里一陣凄涼。 “真是狠心的女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