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透露
當(dāng)初因為明朝的強(qiáng)大繁榮她沒少研究過明史??墒撬M顧著研究洪武、萬歷的開辟和咸豐的覆沒去了。至于中期的天順帝景泰帝,誰知道那是誰? 能知道這么段歷史,還是因為王政的大名。這個作天作地的大宦官當(dāng)初還讓她樂了許久! 她忍不住想如果當(dāng)初她沒有偏安一隅,如果她對政事稍加留意,她們一家乃至整個朝廷的命運又會如何?可是,沒有如果,歷史自有它獨特的走向。 現(xiàn)如今她的面前就似擺著一盤棋,看著雜亂無章,實則每一顆棋子都被人精心擺放過?;蛟S不知何時她這一家也已牽涉其中,行差踏錯便是粉身碎骨。她該怎么辦?改變歷史還是放任自流? 直到日暮沉沉,溫婉也還是蒙著。阿羨元寶倒也乖覺,見溫婉把自己鎖在房里不出來,兄弟倆索性二話不說去了灶房煮飯。 自從林淵傷愈能下地行走,林家老小便連夜回了當(dāng)初租住的小院。許是當(dāng)初樊忠領(lǐng)兵來援得太及時,這小院子現(xiàn)下除了有些臟亂,倒還勉強(qiáng)能住人。 “阿娘又不給咱們做飯吃!爹怎么娶了這么個懶婆娘?你以后可得擦亮眼,別找個阿娘這樣的回來!”元寶卷著袖子一邊坐在火紅的灶膛前不斷添柴,一邊對著他哥碎碎念。 旁人家都說君子遠(yuǎn)庖廚,輕易不讓兒子進(jìn)廚房。他娘倒好,專教他們哥倆買菜做飯!還美其名曰體驗生活!體驗個鬼的生活! 阿羨拿著鍋鏟子,正踩著矮凳神情嚴(yán)肅,手法熟練的炒排骨“少說這些沒用的,好好給我添柴。等給爹的蓮藕排骨湯做好,我蒸rou沫釀蛋與你吃。” 元寶頓時咧了小嘴,紅撲撲的臉蛋愈發(fā)精神“有哥哥真好,有哥哥的孩子像個寶!我哥八百里都找不出!” 阿羨頓時一陣惡心,差點沒將隔夜飯吐在鍋里,糟蹋了這一鍋好排骨! 兄弟倆吵吵鬧鬧著便將晚飯端上了桌,溫婉任她大兒拖出屋子,又任她小兒替她盛了飯。半晌,才深深吐出口郁氣,管它呢,船到橋頭自然直,吃!杞人憂天不如隨遇而安! 一家子草草吃了飯,阿羨元寶跟著汪先生去溫書,溫婉則翻來覆去躺在床上翻烙餅。 “買個菜回來就不對勁,怎么了這是?”林淵哈欠連天,皺著眉將溫婉身上的被子往上提了提,他實在困得不行了。 溫婉卻是披散著滿頭青絲坐臥不安,半晌才推了推她男人猶猶豫豫道“你先別睡,若是你知道你認(rèn)識的人有危難,你救是不救?” 林淵閉著眼睛摟著溫婉咕噥“冬日里就是遇上路邊的阿貓阿狗還能施舍碗粥,何況個大活人呢?想這些沒用的作甚,快睡吧!” 過了半晌,就在溫婉以為他呼呼睡過去的時候,卻聽林淵閉著眼低低輕嘆“這輩子真短!” 溫婉頓時更加怔忪“誰說不是呢!所幸咱們一家人還齊齊整整” “明日換條長些的被子吧?這被子給元寶阿羨拿去!”他腳脖子都露出來了,可冷! 溫婉她,她自作多情了? “別睡了,穿衣服,起來,快起來!跟我去個地方!”她一邊穿衣服一邊去推床上微微打鼾的男人。 想來想去,她還是決定去給樊忠報個信兒。 “一塊破玉就非得大半夜去送?我也是昏了頭了,居然大半夜不睡覺陪著你胡鬧!”林淵裹了裹身上的冬衣,坐在車頭吸著紅紅的鼻頭趕著馬痛罵。 溫婉坐在車廂里抱著湯婆子也凍得直跺腳“你慢一些!再慢一些!小心你身上的傷!” 林淵嗤之以鼻“少跟我來這一出馬后炮!” 若不是大晚上雇不著車夫,她是真不舍得讓林淵送她的??墒玛P(guān)樊忠的生死,她見死不救又良心難安。 穿過大半個朔州城,三更時分夫妻倆才總算抖抖索索到了軍營。巧的是,洪樊此時正打點好行裝,打馬準(zhǔn)備回京。幾乎親兵一通報,他便揮揮手放了二人進(jìn)來。 “樊將軍,那日說歸還你玉佩,沒想到一時忘了竟耽擱到今日。聽說您要隨圣上御駕親征,這是我和夫君為您準(zhǔn)備的吃食,您帶在路上墊墊肚子吧。”她拿下肩上的包袱,和手中白兔暖玉一起遞給他。 樊忠跳下馬背,正要接過,不料溫婉朝他微微一笑“將軍,民婦還有幾句話想說,可方便借一步說話?” 樊忠愣了愣,將玉佩放進(jìn)懷里“隨我來?!?/br> 溫婉松了口氣,把自己隨身帶的湯婆子遞給林淵,讓他回馬車休息后,才施施然跟著樊忠進(jìn)了主帳“不瞞將軍,民婦會些相面之術(shù),因著今日又做了個關(guān)于將軍的噩夢,才急急過來提醒一二?!?/br> 樊忠本以為她又要說些驚世之語,未料想她原來是想裝神弄鬼,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他從來不信神鬼之說,當(dāng)下有些結(jié)結(jié)巴巴道“你這是銀錢不夠花了?你們?nèi)羰怯须y處,直說就是,我樊忠能幫上忙的決不推辭!” 不然,孤男寡女的還三更半夜巴巴拉著他相面? 溫婉有些哭笑不得,這人當(dāng)她是神棍! “樊將軍,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這是我做的錦囊,里面有三張紙條,您若遇到危難,千萬記得打開來看!”她鄭重其事地將一塊破布縫成的錦囊交給他。 見他不接,她往前推了推。見他還不接,她又往前推了推。那副急切的樣子,像極了她前世深惡痛絕的推銷員。 樊忠也不好意思拒人于千里之外,墨跡半天才接了錦囊又從懷里掏了半天,拿出張皺巴巴的銀票塞給她“拿著吧!權(quán)當(dāng)我買你的錦囊妙計?!?/br> 溫婉氣結(jié),這人還是打心眼兒里覺著她日子過不下去來訛他來了!當(dāng)下她二話不說一把接過那皺巴巴的銀票干脆利落的走人。反正她能幫的已經(jīng)幫了,欠人家的恩也還了,她自問仁至義盡了! 剛爬上馬車還沒坐穩(wěn),林淵悶悶不樂的聲音從車外傳來“你回去好好跟我說說,什么話是不能當(dāng)著我面兒說的!” 還借一步說話,讓他大男人的臉面往哪兒擱? 這哀怨至極的語氣,活像個深閨怨婦,逗得心事全無的溫婉捧著肚子笑倒在馬車?yán)铩?/br> 好半天,她才從車?yán)锾匠瞿X袋逗他“我說要跟人家私奔去,可惜人家沒看上我。這不,甩了我一張銀票給我打發(fā)了!” 林淵頓時回頭怒瞪她“回去收拾你!” 溫婉卻不怕,只顧揉揉咕咕叫的肚子“我餓了,帶我去吃夜宵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