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落水
梅姑娘倒沒有在阿羨的面前道彎彎的不是,她只是梨花帶雨委屈巴巴地吐出句“meimei不喜歡我”后,堅定不移地跟阿羨要求搬出去。 梅安喬會住到林家還是她爹梅秀才的主意,說是鄉(xiāng)下打她主意的流氓惡棍太多,沒了阿羨的庇護梅秀才怕一個不留神閨女就叫人糟蹋了。 阿羨也知道因著自己手里的差事他確實得罪了不少地頭蛇,遂點了頭答應帶梅姑娘一道上京,而梅秀才清售家業(yè)到京城落腳則需要些時間,因此并不隨行。 可梅秀才又說了,閨女一個人在京里住著賃屋子住他不放心,想讓閨女在林家借宿兩日,等他一到京城就將閨女接走,阿羨便也沒有反對。 如今過得這許多日子梅秀才還未遷至京城,看在阿羨眼里已是失信,梅姑娘此時要走,他自不會留。 當下便吩咐下人套了馬車好生將這梅姑娘送到一戶新租的小院里住著,自己則照舊早出晚歸地上班去。 至于他爹問他對這姑娘是個什么意思的那封信,他也只提筆寫了三個字:不反感。 他要重擬刑罰賦稅諸事為百姓謀求福祉,又要在各地興辦資政書院來培養(yǎng)寒門出身的讀書人,還要疏通高郵、邵伯等湖的河道以防患水災。 在這皇帝病重朝中形勢瞬息萬變的當口,他更要保證他的家人兄弟不受波及。他太忙了,忙到不在意與他執(zhí)手終生的婦人是方是扁,只肯安生些便很好。 “這是還沒開竅??!”湊在林淵身旁看信的溫婉一手端著個瓷碗,一手挎著林淵的臂膀閑適站在院里,滿院花樹生姹紫嫣紅,抖擻著無盡的芬芳。 潺潺的溪水順著墻角下的水渠緩緩流過小院,匯聚成一汪清泉。泉水里養(yǎng)著一些睡蓮,偶爾有一兩尾鮮紅的鯉魚從池底浮上來,咕咚咕咚吐著泡泡。 林淵輕頷了下首,將信收進懷里,又拿過她手里的瓷碗將里頭水靈的山葡萄往嘴里扔了兩個,才拿出另一封信遞給她道:“他成不了,今日再待一宿,明日便啟程回京?!?/br> 溫婉拆開看了當即有些忐忑,又有些解脫:“當初我就說青丫會給咱們家做兒媳婦兒,你總不信,如今你看真是板上釘釘?shù)氖聝毫?。?/br> 林淵瞧著她黑亮的眼,嘴角好笑地牽了牽,伸過手攬住了她的腰:“知根知底總比一無所知的好,那閨女是個能干的,馮家這幾年的日子因她之故過得不差,這也是元寶的緣法?!?/br> 溫婉也笑:“要不說是天作之合呢,老天爺?shù)囊馑颊l也不知曉,可惜趕不上懷松成親的好日子了?!?/br> 第二封信是元寶寫的,說年底會攜一姑娘回家成親,望溫婉先行替他送去聘禮。姑娘是馮青丫,家里也算朔州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養(yǎng)殖大戶,溫婉不算陌生。 幾樁婚事湊到一起,溫婉就是想再在外頭待也是不成了,就是外甥的婚事定的有些急,就在月底,饒是她立刻出發(fā),因著路遠也大多是趕不上日子了。 夫妻倆互相攙扶著在院里自在轉上幾圈,炊煙正濃時便有在廚房忙活的婆子走出來喜氣洋洋地開口:“吃飯了!” 也不知她和老頭子走了什么運道,不但有貴人租了她家的院落好生修葺了一番,她幾個兒子也得了貴人的指點做上了掙錢的吃食買***土里刨食吃要好得多。 她不自覺摸了摸身上的新衣,是兒子兒媳這兩日手里寬裕替她買的,從頭到腳沒有一個補丁,顏色也好看得緊。 而這樣鮮亮的衣裳,她和老頭子各有兩身,她瞧著不遠處相攜而笑的夫婦,恨不得他們永遠住在家里。 “先吃飯,等天色再黑一些,就帶你去瞧鐵樹銀花?!辫F樹銀花不夜天,婉娘只瞧過一次便舍不得走了。 溫婉聽得他這話,眉眼完全舒展開來,笑對林淵道:“還有舞獅?!?/br> 飯桌上的飯菜很簡單,不過兩碗用臘rou切成丁,合上酸菜末、茄子干、筍干爆炒所得的臊子面,卻意外地很合溫婉的胃口。 “好鮮!”林淵坐下時,溫婉已拿著筷子吸溜起面條,臉上滿是驚嘆享受的表情。 “慢些吃,小心燙。”林淵將澆頭勻一些到她碗里,也慢條斯理嘗了一口,而后三口兩口將面條吞下肚。一碗普通的臊子面不但聞著香,吃起來更香。 八月底,曹懷松的大喜之日林淵夫妻終究沒有趕到,只備了厚厚的禮讓阿羨兄妹倆一并帶過去。 曹姨夫如今是禮部尚書,官句一品,因此曹懷松的喜宴辦的是有里有面,熱熱鬧鬧。 新娘子家底雖不豐,嫁妝卻也很有些排場,衣裳被褥,金銀首飾,日用家具什么的快占了一條街去,床頭柜子雕的花樣皆是喜鵲登梅,雖不是繁復雕工卻也喜慶的緊。 林和宜兄妹倆到時,曹家早已賓客盈門,廳里院里站的客人都快擠不下。等到新人共牽著一段紅綢子精神煥發(fā)拜堂時,又是一番沖破云霄的熱鬧。 而阿羨也是這時才瞧見和渠家庶女站在一處的梅安喬,四目相對時,那梅安喬先是粉面微紅,目光灼熱瞧得他一眼,而后很快低下頭去絞了絞手帕。 阿羨的目光便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別無二話。 一旁的彎彎見他二人情狀,冷笑一聲,轉過頭去。 待拜過堂,入了洞房揭過蓋頭,沒見過新娘子的,一見胡家姑娘杏眼桃腮的好相貌,自少不了好一番夸,直叫溫嵐笑瞇了眼,新娘子全紅了臉。 廳外的酒宴吃得愈發(fā)熱鬧,只是吃到中途溫嵐就急忙帶著丫鬟婆子去了花廳,坐在她身側的彎彎便也一道跟了過去。 等走近了一瞧,卻是渠家那個庶女和一位穿紅衣的姑娘起了爭執(zhí),而梅安喬正白著臉兩頭相勸。 此時,那都尉家的姑娘不知拿出鞭子說了句什么,那梅姑娘突然沖出來攔在那庶女身前焦急叫道:“別打渠jiejie,渠jiejie的風寒才好……” “我什么時候打她了?”那紅衣姑娘推了梅安喬一把,卻不料梅安喬連連后退,竟倒在了花廳后的池子里。 她不會游泳,只能慌張舉著雙手大喊救命,越掙扎越往池子中心飄去。 “去救人。”站在不遠處的溫嵐瞇眼看了看水里的梅安喬,表情有些變幻莫測。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