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書墨出現(xiàn)在舞蹈室的時候，顧深深已經(jīng)夠意外了，而接下來更意外的程書墨竟然走到了自己面前，然后用他的目光看著自己，顧深深覺得自己的心都化了。

    “的確是一中一姐嘛。”程書墨的語氣淡淡的，諷刺的味道倒是一絲也沒有少，看著程書墨那冷的可以殺死人的眼神，許長歌就納悶了，顧深深究竟是做了什么居然可以惹得程書墨不上課也要來找她？！

    顧深深顯然是沒有聯(lián)想起什么，所以依然笑顏如花，“書墨，我聽不懂你說什么?！?/br>
    “顧深深，我好像跟你并沒有這么親密。你最好祈禱她早點醒來，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臥槽？！男神居然也會威脅人？還是威脅一個弱不經(jīng)風的妹子？這都發(fā)生了什么？！許長歌的內(nèi)心裝滿了好奇的螞蟻，忍不住想要從口中爬出來。

    聽到程書墨這樣的語氣，顧深深整個人都忍不住打了一個抖，認識程書墨三年，盡管他從來不拿正眼看一眼自己，但至少從未出現(xiàn)過眼前這般的嫌棄啊，不禁有些眼眶紅紅，因為委屈，“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br>
    “是嗎？很好！你等等?！背虝f完就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遞到了顧深深的眼睛前，“看清楚了嗎？需不需要我給你放大？”

    顧深深頓時就滿臉通紅，“不用。我認識她。你女朋友。可是然后呢？她躺在搶救室跟我有什么關系？”

    什么？顧未央搶救室？許長歌的內(nèi)心是越來越抓狂了，離真相就差一步的感覺真是噬心的可怕。

    “顧深深，看來我真的是小看你了。到了現(xiàn)在，你都還要裝？那我告訴你！顧未央是我女朋友這件事，除了許長歌和蘇十一，只有你知道吧？”

    “你說我們四個之中誰會無聊到把這個事情告訴她們那一撥人，并以此挑起事端呢？”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顧深深說完就想轉身離開，但是卻被程書墨再次擋住了去路，“很快你就會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我會幫你記起來的。顧深深姑娘！”程書墨說完用力的摔上了舞蹈室的門，粗魯?shù)男袨樽屧S長歌更是一愣一愣的。

    “這都是怎么回事？”從被程書墨敲窗戶逃課到現(xiàn)在，許長歌覺得信息量有點大，他似乎還沒有整理出個123來。

    程書墨想了想，“你什么時候把李菲兒那一撥人的名字和班級搞到手，然后我就什么時候告訴你?！?/br>
    許長歌糾結了幾秒，“好。成交。”

    程書墨回到醫(yī)院的時候，方主任和李老師都坐在走廊的凳子上，神色凝重，搶救室的led屏幕上依然顯示著“搶救中，請勿大吵大鬧?！?/br>
    翻開手機，找出那條陌生的消息，程書墨點出號碼撥打過去時，聽筒里機械的女聲居然從“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弊兂闪恕皩Σ黄穑鶕艽虻奶柎a是空號。請查證后再撥?！背虝闹械撵F團也變得越來越濃，越來越重。

    3個小時后，搶救室的大門總算是打開了，三個人趕緊迎了上去，“病人身體多處軟組織出現(xiàn)挫傷，部位內(nèi)臟器官有出血征兆，ct顯示有腦震蕩，大腿內(nèi)側出現(xiàn)多個燙傷點，并且病人到現(xiàn)在都沒有醒過來的跡象。所以具體情況還得看病人能不能順利的度過接下來事關重要的72小時，家屬那邊繳費，辦理入院吧?！?/br>
    “醫(yī)生，如果她要是一直都不醒來呢?！崩钤埔呀?jīng)哽咽了。

    醫(yī)生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祈禱吧?！?/br>
    方主任則是不斷的在口里重復著，“太可怕了。太可怕了?，F(xiàn)在的學生都是怎么了？這么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呢?！?，程書墨看著被推入重癥監(jiān)護室的顧未央一言不發(fā)。

    周楠已經(jīng)在從成都回江城的飛機上，李云說的是不用太擔心，估計就是一點擦傷之類的，肯定嚇到了。但是李云沒有想到的是事情竟然發(fā)展到了這么嚴重的一個地步，如果換做自己的女兒，恐怕自己也會歇斯底里找學校給一個說法，冷靜什么的在愛的人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就像《我的前半生》里面羅子君因為一條項鏈產(chǎn)生誤會而鬧出笑話，被實習生指責為沒有教養(yǎng)的時候，她所說的一樣：“相比你的婚姻和你的家庭，教養(yǎng)是完全不值一提的東西?！?/br>
    更何況，顧未央是單親，可想而知她對于一個母親而言的重要性。

    所以周楠出現(xiàn)的時候，李云的內(nèi)心其實是充滿了顫抖的。

    “李老師，請問未央怎么樣了？”周楠說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在顫抖，李云顯然很是心虛，所以說話的時候眼鏡都沒敢對視上去，“醫(yī)生說還需要觀察。問題不大。”

    程書墨一項看不慣這種虛偽，所以走了過去，把醫(yī)生剛剛所說的話原封不同的重復了一次，周楠整個人頓時就變成了一灘泥，靠在白色冰冷的墻上，一言不發(fā)，眼神渙散，緩了許久才想起，“重癥監(jiān)護室在哪兒？”

    盡管李云很是不高興程書墨將這個她想要暫時掩藏起來的事實輕而易舉的揭穿了，但也正因為揭穿了，她的內(nèi)心才沒那么沉，該來的總會來，該承擔的責任她自然也是躲不掉的，李云都懂，所以內(nèi)心才尤為的惶恐。

    “我?guī)闳??！崩钤品鲋荛従彽爻》孔呷?，程書墨實在沒辦法將眼前這個突然就頹敗了下來，徹徹底底無精打采的女人跟前幾日在微博上出現(xiàn)的穿著優(yōu)雅得體，眼含柔光，精神抖擻的女作家聯(lián)系起來。在挨了一劑方主任的白眼后，程書墨還是跟了上去。

    病床上的顧未央渾身上下插滿了細細的管子，生命檢測儀上五顏六色的線彎曲著，波動著，她的眉頭緊皺，似乎還沉寂在那場傷害里沒能走出來，程書墨不知道如果有人伸出手輕輕地摸摸她的額頭，她會不會舒展開來。

    但顧未央清楚的知道不會，她聽得到周楠小聲啜泣的聲音，聽得到李云和方主任保證會給周楠一個交代的聲音，也聽得到程書墨一如往昔的冰冷的聲音。她只是睜不開眼睛，因為所選的昏迷三天才剛開始計時。

    顧未央想過睜開眼的一霎那周圍人的眼淚，想過醒來后要先去飽餐一頓火鍋，想過誰會悄悄出現(xiàn)在病床前來看自己，也想過如果系統(tǒng)出現(xiàn)故障，她這輩子就這樣睡過去來。但是顧未央絕對想不到在這種時候，腦海里的滴答聲依然活躍無比。

    ［1.變成程書墨家的貓咪一周。］

    ［2.沉睡一年。］

    沉睡一年？意味著跟一切美食絕緣，跟一切美景絕緣，跟身邊的人絕緣，聽著她們的痛苦，自己只能睡著，也就等于在床上躺尸一年，看不了電影，看不了電視，追不了自己喜歡的明星，刷不了微博，也不能給朋友圈點贊。

    顧未央一想到這兒，立即就將這個選項給ps掉了。畢竟變貓最多委屈一周，而人生恰巧唯有美食和夢想不可辜負，所以美食面前，顧未央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變貓。

    啜泣完的周楠將行李箱寄存在了護士站，就跟著李云方主任一起回了學校，程書墨也走了，只剩顧未央一個人閉著眼睛開始在腦海里演著獨角戲。

    校長室里站了一排姑娘，披頭散發(fā)，耷拉個臉，臉上紅色的手指印已經(jīng)消去，好端端的一身校服滿是灰，眼神里還有些發(fā)懵。

    因為沒有人想的起來她們是怎么變成這個樣子的，她們的記憶都停留在了往顧未央大腿上點著煙頭的那一刻。

    但腦海里總是時不時的閃現(xiàn)顧未央對著自己拳打腳踢的樣子，就那么一禎，很快就蕩然無存了。

    正因為這樣，所以她們的內(nèi)心才是惶恐的。

    “太放肆了！老師平時是怎么教育你們的？！家長含辛茹苦的把你們送到學校來，你們就是這樣回報他們的？！”

    “一群人打一個人！你們還要不要臉？想當江城一中的大姐是不是？大姐還知道講江湖義氣，要么群體，要么單挑，你看看你們像什么樣子？！”

    “還告訴我，顧未央也對你們動手了，所以你們才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模樣。你們當我是三歲小孩兒嗎？別人顧未央打你們這一群人，她要是打的過你們其中任何一個人，我的名字都倒著你！才剛剛開學，你們說，你們就進了幾次辦公室？！”

    站在門口的周楠聽著鄒校長的咆哮，然后輕輕地敲了敲門，正在氣頭上的鄒校，音量絲毫未減，“進來！”然后看著跟在周楠后面的李云一臉歉疚的模樣，立即就反應了過來。

    “你好！請問是顧未央的mama對吧？你放心，這件事我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br>
    周楠點點頭，然后將目光轉向了那一群將自己的女兒打的至今未醒的姑娘們，憤怒的恨不得撕開她們的心，然后看一看，究竟是里面裝了什么才能對一個人下如此毒手。

    暫且不說顧未央對身體恢復了，醫(yī)學那么發(fā)達。可是內(nèi)心的傷痛要怎么去撫平。這可是牽涉到她一身的事。無力感裝滿了周楠的全身。這些年她竭盡全力的保護，犯了錯也從不肯動手的女兒，結果被眼前這一群姑娘如此的糟蹋，可她還不能跟她們鬧，不能跟她們撕，因為她們還是孩子，可是她自己的孩子呢？！

    “我想知道，你們對未央動手的原因?！敝荛蝗婚_了口，盡管她已經(jīng)很是克制自己的情緒了，但是語調(diào)里還是掩藏不住的顫抖。

    “她那么丑，憑什么當程書墨的女朋友?！倍贪l(fā)女生的聲音比起在鬼屋里的猖狂，小的讓人幾乎以為前一秒是幻聽。

    周楠充滿了震驚和不敢接受，“所以說這就是你們?nèi)绱藢Υ夜媚锏睦碛桑俊?/br>
    李菲兒點了點頭，身邊的人見狀也跟著點頭。

    “一群無知的少女。”周楠說完，閉上了眼睛，想著顧未央一個人手足無措的樣子，孤零零的站在中間等著她們一群人的拳打腳踢，眼淚忍不住刷刷的流淌，“說吧，你們還對我姑娘做了什么？”

    “脫她衣服，拍了照片，還用煙頭點了許多印子再她身上。”李菲兒越說越小聲，越說越小聲。

    “你們究竟是人還是畜生？！”周楠用力的拍著辦公桌，看著這一群正直人生最美年齡的姑娘，卻做著喪盡天良的事，她替她的姑娘不值，也替這群姑娘心疼。

    說完后周楠閉上眼睛不再看她們，“我們等著法庭上見吧?！?/br>
    “顧未央mama，您等等！”

    然而周楠怡然置若罔聞的走了，她如果連自己的女兒都保護不了，那她的人生還有什么樣的意義？！

    牽涉到原則的事，永遠都是不能退讓，這是一件絕對的事，無法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