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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嶺南宗師在線閱讀 - 第二百八十四章 代理總督有任務(wù)

第二百八十四章 代理總督有任務(wù)

    生晉太傅,死謚文正。

    為官者若連這點(diǎn)野心都沒有,那也就不必在尸位素餐了。

    慶長也想憑風(fēng)好借力,送我上青云,好好體驗(yàn)會當(dāng)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高高在上。

    然而他很清楚,這是一道墻,越往高處,便越是不勝寒,許多人終其一生,也未必能夠做到位極人臣。

    他已經(jīng)是廣州將軍,年紀(jì)也不算太大,按說往后最起碼也能在史書上留下一筆。

    但只有在這個(gè)位置上坐過,才知道這是多么困難的一件事。

    沒想到的是,遇到陳沐之后,他仿佛得了福將,這一路逢兇化吉,竟是否極泰來的感覺,接連立下了大功!

    他甚至生出了“莫道桑榆晚,為霞尚滿天”的感慨來。

    旁的不去說,單說圍剿天王會,死了劉袖,便足夠他吹噓好一陣了!

    這劉袖乃是太平天國的余孽,這都多少年了,逍遙法外,一直讓朝廷方面抬不起頭來。

    而今,這大賊頭竟是在慶長的轄區(qū),更是在他的行動之中,徹底了結(jié),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夠打破那道墻,往后想要成為張之洞這樣的角色,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當(dāng)?shù)聣蹃砀叭沃畷r(shí),他果斷把陳沐帶上,要給這個(gè)新任兩廣總督接風(fēng)洗塵。

    德壽也是鑲黃旗人,與慶長也是舊識,雖然一文一武,但家族淵源頗深,慶長一直視之為師長。

    這已經(jīng)是德壽第三次到廣州來,第一次是代李鴻章署理總督,約莫呆了五六個(gè)月,李鴻章來上任之后,他便退出了總督府。

    李鴻章在廣東只呆了兩個(gè)多月,太后老佛爺便逃出了北京城,在天津發(fā)電報(bào),催促李鴻章北上。

    李鴻章離開之后,又是他德壽來接替代理總督府的事務(wù),可僅僅只是兩個(gè)月,北方已經(jīng)平穩(wěn)下來。

    因?yàn)樽o(hù)送太后和皇帝安全抵達(dá)西安,鹿傳霖被授兩廣總督,升為軍機(jī)大臣,又把他德壽給趕走了。

    兩廣總督這烏紗帽自是大,但德壽總感覺自己就是一塊墊腳磚,哪里需要就丟哪里,沒有任何的成就感與優(yōu)越感。

    今次,他倒是希望自己能夠待久一點(diǎn),摘掉代理這兩個(gè)字!

    沒想到這才剛上任,慶長就送了這么一份大禮,竟是將劉袖的事情給了結(jié)了!

    他對慶長自是賞識,也不吝夸贊,乃至于慶長對陳沐的青睞,他也順理成章地接受了。

    他是個(gè)老油子,知道官府差事不好做,若不倚仗本土本鄉(xiāng)的一些人物,根本就沒法成事,甚至能夠猜到,在劉袖這件事上,或許慶長只是撿了陳沐的便宜罷了。

    只是他如何都不敢想象,陳沐這么一個(gè)年輕人,竟將劉袖這樣的老狐貍給除掉了。

    陳沐同樣有些感慨。

    德壽的年紀(jì)已經(jīng)很大了,額頭的光亮都沒了太多油光,兩側(cè)太陽xue能夠看到非常明顯的血管凸起,如同一堆卷曲的老蚯蚓藏在了皮下。

    先是張之洞,而后是譚鐘麟,如今又是德壽。

    這些官員,這些朝廷的肱股之臣,已經(jīng)垂垂老矣,朝廷卻沒有充滿朝氣的年輕官員上位,整個(gè)氣象便如這個(gè)帝國一般,死氣沉沉。

    早先廣東這地方倒是出了梁啟超這樣的一群年輕人,滿腔熱血,想要做些改變,奈何卻先被朝廷里的老人家給打趴了。

    陳沐對朝廷的事情不感興趣,無心官場,對德壽也就沒太大的寄望和期許。

    然而張之洞留在廣東的廠子,畢竟需要德壽來照顧和保全,陳沐也只能逢場作戲,表現(xiàn)出足夠的熱情來。

    只是沒想到,德壽給他陳沐這么一個(gè)任務(wù),也實(shí)在讓陳沐有些無語。

    石室圣心大教堂,原本是兩廣總督府,德壽兩次代理兩廣總督之時(shí),便已經(jīng)有了這樣的念頭,想要收回這座教堂。

    畢竟堂堂總督府,竟讓洋人改建成了教堂,這總督做起來也不舒爽,每次看到這座高聳的大教堂,總覺得臉上熱辣辣的。

    雖說法蘭西人已經(jīng)退出了廣州,但這座大教堂卻留了下來。

    傳教士們展示出中立的姿態(tài),保持著中立的立場,不涉足政治和軍方,使得他們最終將大教堂給保留了下來。

    德壽想要收回大教堂,或許自己也知道不太可能,所以他想讓陳沐去大教堂那里交涉一番,讓他以總督的身份,去視察一番。

    陳沐也知道,德壽的目的也非常清楚,既然收不回來,那也該宣示一下自己的主權(quán),不是老夫收不回,只是老夫不想收,你們雖然仍舊是教堂,但老夫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們還是要?dú)w老夫管的!

    這任務(wù)可不輕松,畢竟陳沐與普魯士敦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不再像從前那般融洽。

    慶長在德壽面前褒贊陳沐,意圖也很簡單,希望陳沐往后能走出黑暗,真正能夠走在陽光之下。

    有了德壽的支持,會更加的穩(wěn)妥。

    只是沒想到,德壽竟交給了陳沐這么棘手的任務(wù)!

    大教堂雖說是為了傳教,他們歡迎普通民眾,是為了吸收更多的信徒,但他們并不歡迎官方的人,因?yàn)樗麄円呀?jīng)表明過自己中立的立場。

    陳沐也是無可奈何,只能再度來到了大教堂。

    見到普魯士敦之時(shí),后者竟沒有太多的排斥,這也讓陳沐感到有些意外。

    畢竟上次深夜求救,是生拉硬扯,才將普魯士敦拖到了寶芝林。

    陳沐與這老兒也沒有太多羅嗦,開門見山說明了來意。

    身為宗座監(jiān)牧,普魯士敦有著最終的話語權(quán),當(dāng)然了,他也需要考慮到政治影響,絕非獨(dú)斷專橫。

    “這不可能,教堂就是教堂,絕不接受官方的干涉?!?/br>
    普魯士敦跟陳沐也沒有拐彎抹角。

    “真的沒辦法?”陳沐可不是輕易放棄的人。

    然而普魯士敦還是搖了搖頭“你該知道這座教堂的歷史,這是來之不易的,如今教堂非常的純粹,只是一個(gè)精神圣地,不沾染政治,也不接受管轄。”

    陳沐早知道這老頭子不容易說服,想了想,還是將自己事先想好的應(yīng)對法子說了出來。

    “若他以私人身份來參觀呢?”

    陳沐的想法其實(shí)很簡單,也算是兩頭都不得罪。

    若德壽以私人身份來參觀,而不是視察,這應(yīng)該在普魯士敦的接受范圍之內(nèi)。

    至于來過之后,德壽如何宣揚(yáng)自己去視察,教堂方面又如何去澄清是參觀而不是視察,雙方如何扯皮,陳沐就管不了這許多了。

    在中國歷史上,傳教士進(jìn)入中國之后,首先接觸的是文人,而后是思想開明的士大夫階級。

    因?yàn)樗麄儽仨殦碛幸欢ǖ奈幕?,才能夠理解和接受天主教的理念和宗旨?/br>
    到了后來,他們與本土其他教派一樣,通過把握民眾的心理需求來傳教,用一些小恩小惠,或者是空大的精神理想,來拉攏信徒。

    不過即便如此,他們對文人還是非常歡迎的,尤其是一些思想開明的學(xué)生和官員。

    在這個(gè)層面上來說,如果德壽以私人身份來參觀,對于教堂而言,也是一個(gè)極好的宣傳機(jī)會,連兩廣總督都來參觀,都對教派感興趣,勢必能夠帶動很大一部分人。

    在陳沐看來,這個(gè)讓步應(yīng)該足夠讓普魯士敦接受了。

    可沒想到的是,普魯士敦竟然還是向陳沐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這個(gè)方式也不是不能接受,不過嘛……相比你們這個(gè)總督,其實(shí)我更歡迎另一個(gè)人來參觀,甚至小住一段時(shí)間……”

    陳沐也是哭笑不得,德壽要來視察,是有著他的政治需求的,這個(gè)事情必須親自來做,換了人也就失去本來的意義了。

    不過陳沐對這個(gè)人還是挺感興趣,當(dāng)即朝普魯士敦問道“你想誰來小住?”

    普魯士敦遲疑了片刻,到底是紅著老臉道:“如果你能說服魏女士來教堂小住幾天,我就讓你們的總督來參觀……”

    “魏女士?魏姑芷??。?!”陳沐也是啞然,難怪普魯士敦老臉都紅透了!

    “神甫果真是好眼光好品味……魏仙姑天生麗質(zhì),又出塵不染……只是她是仙姑,曾經(jīng)又以殺洋人為大義,你想成事,估計(jì)只能下藥了……”

    面對陳沐的調(diào)侃,普魯士敦也是哭笑不得“你胡說什么!我的靈魂和rou體都奉獻(xiàn)給了上帝,又怎么會有這種想法……”

    陳沐好歹是普魯士敦的學(xué)生,自然也知道這個(gè)規(guī)矩。

    天主教的信徒是不能直接與上帝溝通的,必須通過神職人員,所以神職人員才叫神父,他們必須保持純潔,才能與上帝溝通,所以不能結(jié)婚,拉丁禮部的生父更是終身保持獨(dú)身,而且想要晉升主教,也必須獨(dú)身。

    至于新教,也就是基督教,他們倒是可以結(jié)婚。

    陳沐知道這種事情是不能拿來開玩笑的,也只不過是調(diào)侃罷了,因?yàn)樗?,普魯士敦想讓魏姑芷來住,怕是對蠱術(shù)產(chǎn)生了興趣,畢竟這是科學(xué)無法解釋的。

    教廷一直在尋找神跡,若科學(xué)無法證明魏姑芷的蠱術(shù),用神學(xué)來解釋,對于普魯士敦的意義可就更大了!

    當(dāng)然了,普魯士敦這樣的純正教士,把蠱術(shù)看成魔鬼之術(shù)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無論如何,他雖然關(guān)了門,但總算給陳沐留了一個(gè)窗。

    那么,剩下的事情就是說服魏姑芷了。

    但這也是天大的難事,比說服普魯士敦敞開教堂讓德壽視察還要難。

    因?yàn)榧t蓮斷指之事,魏姑芷還沒與他陳沐算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