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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種令人喘不過氣來的壓抑的感覺實在太過強烈,醫(yī)生無法控制的,本能的將視線在她臉上停駐了好幾秒,又迅速移開。 “你在看誰?” 只有短暫的幾秒,哪怕糖業(yè)就站在他身前,從視野上來說幾乎不會有太大的差異,可是不落仍然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一點。 她冰冷的問道:“你身前站著什么人?” 羅馬尼:“……” 這個詢問使他僵住了,不知道該怎么應對。他張了張嘴,怎么都無法將其說出口,該怎么去說,我身前站著的是你離世之后的靈魂化作的英靈,你身旁的那個少年人將你的英靈從英靈座里召喚出來。 ——自那次分別之后,有數千年的時光,我們都不曾重逢。 “就這么羞于啟齒嗎?”糖業(yè)看著他的表情,覺得很有趣似的笑出聲,這一笑霎時將陰霾驅散,臉上又是符合年齡的童稚。 她朝著旁邊的工作人員揮揮手示意了一下,抬腳走到羅馬尼身邊,抬起臉對上另一個時空的自己的目光,彎著眼睛笑道。 “——該說好久不見么?” 不落怔了怔。 她不至于認不出自己的臉,也絕不會把自己認作是旁的人。沉默的和自己對視片刻,年輕的女帝笑了下,側過頭去看自己身側站著的那個國師。 從羅馬尼的投影出現開始,他身上的時間便仿佛凝固住了,神色冷淡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一言不發(fā),微微垂著眼睛,身上半分活著的氣息也無,好像是座過于擬真的雕像。 “告訴她真相吧,立香?!?/br> 糖業(yè)說道。 “誒、誒——可以說了嗎?”藤丸立香還沒有從這跨越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對視中回過神,他下意識的問道,“沒問題嗎?” “已經沒問題了?!?/br> 糖業(yè)豎起食指,平淡的對少年御主說道,“畢竟我已經意識到身邊的只是個假貨了。” “哦哦!” 于是藤丸立香便盡量清晰而簡潔的把事情的經過講述了一遍,從特異點到圣杯,再到現在已經扭曲的歷史,這些全部都告訴了安靜傾聽著的皇帝。 “扭曲的歷史,由圣杯制造出來的幻影……”不落重復了一遍,若有所思的說道,“的確,確實是在有人將那個杯子送上來之后,他才回來的?!?/br> “自然又大方的跟我說知道自己錯了,不該離開……之類的?!?/br> “怎么可能?!彼淅涞目戳艘谎哿_馬尼,嗤笑道,“現在回想起來,才意識到,那些根本不是那家伙說得出口的東西?!?/br> 羅馬尼單手捂住了臉,一副不堪回首的樣子:“……別、別再說了,實在太羞恥了。” 召開宮人去把那個杯子從庫房里找出來,不落看了看糖業(yè),若有所思的喃喃道,“也就是說——直到我死,那家伙也都沒有回來是么?” 藤丸立香:“呃——按照歷史上的記載,確實是這樣沒錯?!?/br> “原來如此?!?/br> 不落看起來非常的心平氣和,她冷冷的看著羅馬尼,“就算你離開了又怎么樣?寡人照樣能將這個國家治理的井井有條?!?/br> 何止呢。 藤丸立香想道,這個王朝,會在歷史上綻放出極為璀璨的光芒,無數的后人幻想著這個時代的景象,無數人猜測著不落帝王的一生的輝煌。 他們以詩歌贊頌,以繪畫遐想,以文字記載,恨不得自己來到這個時代親身經歷過。 “您、呃,您是非常、非常成功的帝王?!?/br> 藤丸立香說道。 宮人將圣杯從倉庫里面找出來,不落將它遞給藤丸立香,確定過真?zhèn)?,那個杯子便被成功的回收到了迦勒底。 這次的特異點任務,結束的意外的順利。 但是對醫(yī)生來說,應該是非常慘痛的一次任務吧。黑歷史什么的,完全被曝光在大家都面前了。 藤丸立香想道,又看了看投影里的醫(yī)生。 粉色頭發(fā)青年沉默的和不落女帝對視著——略顯凝重的模樣,倒是跟圣杯制造出來的幻象,真的有那么幾分相似之處——他抿緊了嘴唇,沒有開口。 “你們離開之后,寡人的這段記憶便會消失,沒錯吧?” 不落問道。 “……嗯,是這樣沒錯?!?/br> “那么——” “我不覺得后悔。”在不落即將要開口的時候,羅馬尼突兀的打斷了她的話,神色平靜的說道,“我并不覺得后悔。無論是離開王宮,還是其他的什么事,我做出來的決定,沒有一刻為之后悔?!?/br> 藤丸立香:! 不落:…… 不落:“那就再好不過了?!?/br> “終有一日會再見的吧?!彼加钍嬲梗届o的點點頭,“那便在數千年之后,再次重逢吧。” 投影斷開。 迦勒底指揮室,糖業(yè)撐著臉頰,饒有興致的看著剛才還義正言辭的羅馬尼仿佛一瞬間被毆打過似的,整個人都萎靡下去。 其余人默契的做著自己的事情,一言不發(fā),好像剛才什么都沒有發(fā)生,自己什么都沒有聽見。 糖業(yè)轉過身,朝外面去。 沒有人攔她,而過了片刻——又或者只是短短的幾秒鐘的時候,羅馬尼忽然轉過身,跟了上去。 女孩沒有回頭,自顧自的走著自己的路。 “剛才說的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