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性情
書迷正在閱讀:末日撿的美強慘男主帶球跑、夫人她又嬌又美、扁舟、重生后的我只想學(xué)習(xí)致富、豪門養(yǎng)子、羽墨(gl)、快穿虐渣:BOSS哥哥,放肆寵、修真女配桃花劫、帶著萌寵闖天下、貞觀禍害
何友德自陳罪狀,主動退出首功的競爭,讓吳涵油然升起釜底抽薪的虛脫感覺。他就算再堅持,也只會像個小丑,之后注定無功而返。在掩飾了狂怒和驚愕以后,吳涵平靜地找借口抽身而退:“何處長,你是凱旋指揮官之一,這樣說是過謙了。你有容人雅量,足見修養(yǎng)之德,我不罰你了?!彼氐较簧献?,挺直腰桿,再也沒有露出任何表情。 何友德聽見吳涵那冰涼的語氣,就知道自己這輩子再也升不上副司級了。他伏在地上,如釋重負(fù),甚至覺得現(xiàn)在的級別已經(jīng)夠用了。劫后余生的經(jīng)歷,讓他改變了很多觀念。 陷陣營和牧歌都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何友德。這一天,他們重新認(rèn)識了一次何處長。何友德雖然目中無人、剛愎自用,但是對救命恩人還是涌泉相報。 女武神包括黎姿都在仔細(xì)打量牧歌。她們看見牧歌面無表情,寵辱不驚,不由得好奇,為什么牧歌能夠保持鎮(zhèn)定?居然能夠在百年難遇的蓋世功勛面前保持面具一般的麻木?究竟是陣仗不夠宏偉?還是野心沒有得到滿足?在女武神迷惘的目光里,冷漠的牧歌就像一個難解的密碼,無法用現(xiàn)有情報參破。 是的,牧歌的野心沒有得到滿足。他的才華和勇敢,遠(yuǎn)遠(yuǎn)不是一個軍團(tuán)長能夠詮釋的;他追求的是真正的公平,渴望用自己的佩劍改寫世界的規(guī)則。他的夢想很狂野,他希望黎姿、吳宇這些豪門子弟在私人教師的強迫下努力訓(xùn)練時,寒門子弟也能夠得到平等的教育資源、在公立教師的鞭策下刻苦學(xué)習(xí),讓寒門不再墮落;他希望努力工作的寒門能夠得到體面的收入,不必強迫愛人一起忍受貧窮;他希望陽光能夠普照大地,他希望五大姓氏不再瓜分璀璨的星河——他希望采取和牧神截然相反的策略,去完成殊途同歸的野心! 因為壓抑著不可言說的理想,所以牧歌保持著前所未有的克制。他低調(diào)地肅立在幕僚長身后,除非聽到召喚,否則決不開口;他麻木地保持著面具般的表情,決不輕易泄露自己的喜悅和悲憤。無論是這次激蕩人心的凱旋大會,還是其他舉世矚目的場合,牧歌不允許自己流露的喜怒哀樂帶來額外的麻煩。 因為他想要的,實在太多了;欲望就像無垠的宇宙,永遠(yuǎn)在擴張,決不會填滿。寒門失去過一切,所以渴望得到更多。 首功毫無懸念地歸到了牧歌名下,戰(zhàn)神當(dāng)場命令機要室草擬通稿,向首都發(fā)送報功材料。牧歌這個名字,很快要響徹四野;而調(diào)任副軍團(tuán)長的命令,很快就要擬定。廣場上響起排山倒海的掌聲,陷陣營發(fā)出淚流滿面的歡呼;只有蝶衣的族人們被嚴(yán)密看守在劃定的駐地中,茫然地眺望著掌聲雷動的方向。 牧歌掃視歡呼的人群,沒有看到那些撲扇翅膀的倩影,也沒有看到蟻王魁梧的身軀。他緊繃的臉皮隨之動容,溫?zé)岬难劭糇屗Ьo牙關(guān),告誡自己克制悲傷——他陡然想起來,為了送自己一世功名,蝶衣擅作主張地使用了燃燒年華的禁咒,犧牲了一切送牧歌回家,遺言是照顧好她的族人。 可是,蝶衣的族人在戰(zhàn)爭中做出了突出貢獻(xiàn),卻不能站在凱旋大會上,和陷陣營一起歡呼、共同鼓掌、相視流淚。“自由”只是口號措辭,“聯(lián)邦”只是宣傳需要,也許對于萬神殿來說,除了五大家族以外的資產(chǎn)都是可以隨意踐踏的。而勢單力孤的蝶族,對萬神殿來說無異于種族歧視的絕佳對象。 凱旋大會結(jié)束后,牧歌一個人進(jìn)入雨林體驗館休息,拿出蝶衣留下的寶珠來端詳。楊戟替他謝絕了所有前來攀附的訪,讓牧歌在暴雨“噼啪”的窗前,默默地聽那首在最后戰(zhàn)役里回響的歌謠。 “天何迢迢,風(fēng)何瀟瀟。” “昂昂我牧,有徽其高。” “牧天在德,牧地在民?!?/br> “牧人在均,牧心在仁。” “生者茫茫,死亦何傷?!?/br> “牧愿為光,耀揚開疆?!?/br> “魂兮歸來,以瞻家邦?!?/br> 歌曲未完,牧歌就攥著寶珠,將頭埋入膝蓋中。他斷斷續(xù)續(xù)地重復(fù)“魂兮歸來,以瞻家邦”一句,哆嗦著想:“蝶衣,雨下的這么大,你的靈魂會歸來嗎?” 寶珠溫?zé)峄?,在他的手心里氤氳著安慰的光芒?/br> 這時,外面響起黎姿的質(zhì)問:“連我都不能見嗎?你睜大眼睛看清楚我是誰!” 楊戟對牧歌忠心耿耿,一口咬定不準(zhǔn)打擾牧旗:“牧旗有令,他的傷勢需要靜養(yǎng),副戰(zhàn)團(tuán)長以下級別請止步?!?/br> 明明牧歌連升兩級,有很多試圖攀附的人想來打好關(guān)系,牧歌卻給人吃閉門羹,就連黎姿都看不下去,前來敲門來了。 黎姿咬牙切齒地哼道:“勢利得光明磊落嘛。他就沒跟你叮囑過例外嗎?” 楊戟知道,在嫂子和大哥之間,他可能要做出后悔一生的抉擇了。經(jīng)過猶豫,他對自己的抉擇一生無悔:“黎軍團(tuán)長,抱歉,牧旗沒有特地說您可以例外。我覺得牧旗也不是勢利,他只是始終把工作放在首位罷了?!?/br> “不錯,花言巧語的水平都能考證了?!崩枳它c點頭,面無表情地?fù)P聲說:“那你通報一聲總行吧?” 牧歌聽見黎姿在外面嚷,但是他紋絲不動,像尊石頭。 “牧歌,你在想什么?”黎姿的聲音充滿了不甘。她的閨蜜全都養(yǎng)尊處優(yōu),她見過的最孤獨的女朋友竟然是她自己——這還是她的初戀,黎姿自己都不敢相信。越是感到孤獨,她越是固執(zhí)地想要了解牧歌,恨不得像采珠女一樣用小刀撬開緊閉的蚌殼,掰開牧歌的內(nèi)心,看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隱約聽到黎姿在跟楊戟吵鬧,牧歌攥緊寶珠,閉上眼睛,將暴雨模擬器的音量調(diào)到最高。雷鳴般的雨聲沖刷了牧歌的雜念,讓他回歸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