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德爾頓·庫克點點頭。

    “我通過史料和先進的地圖對比，尋找了很多年……那個實驗室的位置……”它艱難的開口，“與破碎神殿重合?！?/br>
    “破……”沈星降愣了，“高異化區(qū)的，破碎神殿？？？”

    “沒錯?！?/br>
    兩個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大家都清楚，高異化區(qū)意味著什么。

    那是人類的禁地，是沒有人可以去往的充滿異生種的危險地帶。而破碎神殿，則幾乎是不可能抵達的地方。

    過了好一會兒，沈星降問：“如果獲得世界樹的種子之后呢，要怎么做？”

    “將世界樹的種子培育成幼苗，并把它放入洪荒祭壇之中，祭壇識別了世界樹的存在，便會撤銷離開主宇宙的指令，關(guān)閉星幕，也就是反戴森球。人類就會回歸真正的家鄉(xiāng)了?！?/br>
    “只是，想要培育世界樹，不是誰都可以做到的。在充滿受精卵的育嬰室里，有一種擁有特殊dna的受精卵?！泵艿聽栴D·庫克說，“每五年新的人類胚胎成長成嬰兒的時候，就會有少許特殊dna攜帶者也會一起誕生。每個育嬰師都知道這些孩子是特殊的……這些特殊的孩子，會被會長全部帶回基金會，進入騎士團，呈現(xiàn)出精神系異能的則會在成年后被強制囚禁在燈塔內(nèi)。”

    “這些特殊dna攜帶者，被稱為圣祈者?！?/br>
    沈星降一顫：“你……說什么？”

    “圣祈者和普通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們在太陽氦閃的輻射照射后，會呈現(xiàn)出精神系異能覺醒?！泵艿聽栴D·庫克道，“圣祈者的dna內(nèi)含有世界樹成長的啟動指令，當世界樹的種子進入圣祈者的身體，它便會被激活，開始生長。很快的它就會以圣祈者的血rou作為養(yǎng)分成長為幼苗?！?/br>
    “星幕……降落……”沈星降說，“所以這就是我名字的由來……星降。這就是大家名字中星的由來……是帶著美好期望的名字?！?/br>
    “沒錯。”

    “百年的時間，有數(shù)千圣祈者出現(xiàn)。每個人都在為了人類回歸主宇宙做好準備?！鄙蛐墙涤终f，“只是絕大部分人都進入了燈塔?！?/br>
    “他們被會長冬眠在了燈塔中?！泵艿聽栴D·庫克悲哀道。

    “會長冕下想必是知道這一切的不是嗎？他既然知道這一切為什么不去改變？”

    “也許一開始他是想改變的吧。”密德爾頓·庫克說，“他找到所有圣祈者，組建騎士團，其實就是時刻準備回歸主宇宙吧?？墒恰瓩?quán)力和欲望會侵蝕改變一個人。在這個世界里，他就是人類的神、是救世主，真理神的化身和代表?？墒腔貧w主宇宙了呢？那些早就離開地球的人類，已經(jīng)成為了先進的文明。還有那些數(shù)萬在主宇宙里的文明……都遠超過現(xiàn)在這個世界?；仡欀饔钪娴拿嵯拢€是冕下嗎？”

    “但是所有人都會死在這里不是嗎？”

    “不，會長不會?！泵艿聽栴D·庫克說?！拔移鋵嵥妓鬟^很多年這個問題，但是我終于想明白了。會長不會死，就算所有人死去了，他還會永久的活下去?！?/br>
    沈星降愣了愣：“這不可能?！?/br>
    “我年輕的時候便已經(jīng)投入會長門下，成為他的學(xué)生，這么多年了他甚至沒有老去過……”密德爾頓·庫克說，“我曾經(jīng)以為是因為他強大的覺醒力量讓他可以青春永駐，可是當我領(lǐng)悟了熵增理論后，我明白了一點……”

    “全知全能即永生?！?/br>
    “獲取了所有知識的存在不需要通過交換熵來獲取信息，因此它不存在和周圍的物質(zhì)之間的互動和呼喚。它是自成一體的，是已經(jīng)固化了的唯一態(tài)?！泵艿聽栴D·庫克道。

    沈星降想了想：“是不是就類似于永遠無法實現(xiàn)的永動機。不需要與外部物質(zhì)交換能量可以永遠運轉(zhuǎn)的機器。原則上不可能存在于宇宙中?！?/br>
    密德爾頓·庫克欣慰的點頭：“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的確，理論上不可能存在……是因為沒有人可以在主宇宙做到全知全能?？墒悄銊e忘了，我們這里只是個小宇宙，只有地球的小宇宙。”

    “舊時代的人類，建立了知識庫，留下了所有的知識、秘密、信息……”密德爾頓·庫克說，“對于這個唯一星體地球構(gòu)成的小宇宙來說，再無需增補?！?/br>
    一百多年前……

    在那兩個年輕人歷經(jīng)艱險，穿越了混亂黑暗的荒野區(qū)，終于抵達了反戴森球下的實驗室那一刻開始。

    一切都注定好了。

    沒有人知道在實驗室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

    然而當姬天華從實驗室內(nèi)走出來的時候。

    他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這個世界上的一切信息都被儲備了下來。

    他全知，由此而全能。

    他逃脫了熱力學(xué)第二定律，個體的熵增停止。

    他青春永駐，于此同時，還有無窮無盡的野心也一并滋生。

    “我一直不認為真理神會降臨?！泵艿聽栴D·庫克嘆息，“可是……全知全能并永生的存在……或者在姬天華的內(nèi)心，他就是神在世間的化身？”

    “神不在乎世人?！泵艿聽栴D·庫克說?！吧駷槭裁匆诤跄兀克诤醯闹挥凶约??！?/br>
    沈星降沉默了一會兒：“如果是我。我是說，如果是我孕育了世界樹，我會死嗎？”

    “在世界樹與你完全結(jié)合之前完成移植入洪荒祭壇，那么你會活下來?！泵艿聽栴D·庫克回答。

    “所以我有機會活著看著星幕降落?！鄙蛐墙迭c點頭。

    密德爾頓·庫克皺眉：“星降，你要干什么？”

    沈星降笑了笑，他沒有任何猶豫。

    “既然早就設(shè)定好了我的歸途。我又怎可能不去做？”沈星降說，“請告訴我破碎神殿的位置吧?！?/br>
    “不，這太危險了。我們根本不知道破碎神殿內(nèi)有什么。這一路上會發(fā)生很多事?！?/br>
    “不這么做，大家都會死不是嗎？”

    “我們還有時間，可以想辦法籌劃一條穩(wěn)妥的路。你要知道你是這個世界為數(shù)不多還醒著的圣祈者了。而且這會搭上你的性命。”

    “庫克先生，如果真的有穩(wěn)妥的路，你不可能這么久也沒有動作。直到我來質(zhì)問你。”沈星降道，“沒有什么穩(wěn)妥的路。我只需要想辦法去往破碎神殿，找到世界樹的種子，把它種植在我的身體內(nèi)，帶回來，然后我們一起把世界樹的幼苗移植到到洪荒祭壇就可以了。你也說了我不一定會死?！?/br>
    ……

    沈星降腦子里的記憶開始迅速的充斥。

    他回憶起了一切。

    他想起來了如何乘著角川之戰(zhàn)的混亂混入了異生種，如何九死一生的潛伏下來，艱難的在五年之內(nèi)抵達了破碎神殿，又是如何從破碎神殿中找到了世界樹的種子，為了回歸，他壓抑了自己的記憶，假扮成了異生種的人類寵物，在荒原區(qū)遇見了顧虞……

    終于他帶著世界樹回到了這里，回到了密德爾頓·庫克的辦公室。

    “我想起來了。庫克先生，我?guī)е澜鐦浠貋砹?。?/br>
    密德爾頓·庫克悲哀的看著他。

    “可是已經(jīng)遲了。世界樹已經(jīng)……在你的身體里……”

    沈星降笑了起來，他按了按自己胸口的位置，世界樹已經(jīng)盤踞在他的心臟上，在他體內(nèi)的血脈里深深扎根，為了把顧虞從另外一條時間線里拖回來，他拼盡了全力。

    “雖然有些害怕、但是我并不后悔。”他說，“如果全世界都因為我的舉動能夠獲救。那我做的就還不算太差。”

    沈星降又問：“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請您告訴我，洪荒祭壇的位置。在世界樹吸干我的身體之前。”

    *

    于此同時，破碎神殿之內(nèi)王座上的那個人動了。

    她輕輕按下了扶手上的機關(guān)。

    王座開始下沉，緩緩的沉入了地面。

    嘎啦嘎啦的聲音過去了許久之后，王座沉入了一個不算大的實驗室內(nèi)。

    實驗室的溫度很低。

    所有的一切都附著了一層冰霜。

    在王座正對面的那個玻璃冰柜，玻璃破碎，里面器皿中擺放著一排不算大的種子樣物品。最左側(cè)的一顆已經(jīng)消失了。

    而在它正對面的墻壁上，繪制一個巨大的蒼天大樹。

    它正捅破了一個類似于燈塔的建筑，從廢墟之上拔地而起，那顆大樹戳穿了蒼穹，星幕的碎片正在跌落地面。

    露出了漫天的星河。

    *

    “在這兒……”密德爾頓·庫克說。

    “什么？”

    密德爾頓·庫克走向陽臺，在陽臺外，正對著的就是帶著琉璃塔頂?shù)臒羲?/br>
    他看向燈塔，對沈星降說。

    “反戴森球的控制室，洪荒祭壇，就在首都，在這里……在燈塔的下放。把世界樹放置在燈塔內(nèi)，就能夠打開天幕，重新回到主宇宙的懷抱。”

    第69章 真相2   命中注定也是一種必然

    在地下室內(nèi)的那位破碎神殿的主人, 也許暫時可以依舊被稱做顧虞。

    她抬手在空中撫摸了一下。

    時間似乎便被她撥動了。

    這個實驗室的時空開始旋轉(zhuǎn)，忽明忽暗之中，輪回了許久。顯得有些警惕的沈星降從剛才的通道進入了這里。

    他沒有花費多少時間便打開了玻璃儲物柜, 那一排看起來像是冰冷的眼淚般的世界樹種子躺在寒光下。

    沈星降回頭, 看到了世界樹生長沖破云霄的壁畫。

    他仿佛怔住了。

    直勾勾的看著破碎星幕后那點點繁星。

    過去了不知道多久，他的表情變得堅毅, 仿佛下定了覺醒。毫不猶豫的拿起了一顆種子。

    玻璃晶體狀的種子在他的手心被激活。

    開始融化, 滲透入了他的掌心。

    冰冷的色澤順著他的血脈流動，緩緩的消失在了手腕深處……

    然后他離開了這件實驗室，又混雜在一年一度祭祀的人類寵物中離開了破碎海，回到了瑟銀海灣。

    后續(xù)的事情顧虞不需要跟上幻影，她的目光已經(jīng)穿越了數(shù)十個月的時光, 看到了當時發(fā)生的一切。

    他為了逃避追擊對自己使用了精神系異能, 催眠自己真的是異生種豢養(yǎng)的寵物。

    再后來，他在荒野遇見了顧虞。

    *

    伏龍在大殿里匍匐了一會兒, 聽見了轟隆隆的聲音, 王座再次升起，它的主人出現(xiàn)在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