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汐又翻了一遍身上的口袋，第叁次了。

    她終于不甘心地承認自己確實忘帶防噪耳塞了。

    身后嗚咽的哭聲還在繼續(xù)，雖然已經(jīng)被小心地埋在了厚實的布料間，努力壓抑到了最小。

    可落在虞汐的耳朵里，卻像是隆隆的雷聲般震得她腦袋嗡嗡直響，她甚至還能聽到眼淚滲透進布料的沙沙聲響，跟數(shù)百條蠶寶寶啃食桑葉的聲音差不多，而眼淚里的咸澀讓她想起了冬天新月夜里的大海。

    如果是兩個禮拜之前，她沒有分化成五感過度敏感的特異性A，虞汐什么都不可能聽到、更不可能聞到，自然也不會像此刻這般如坐針氈。

    明天就是一模，虞汐需要個還說得過去的成績，池顏也一樣。

    她想了想，還是敲了敲池顏的桌子。

    “我……我是不是吵到你了？”池顏抬起頭，她哭得眼睛通紅，她捏著校服袖子不好意思地想要抹掉臉上的淚，之前流的還沒擦干，新的又流了下來。

    “我不是故意的，虞汐，我實在忍不……”

    她一句話沒說完，就癟著嘴又要哭。

    池顏的錢包被人偷了，里面有她這兩個月的生活費，這都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在夾層里的那張一家叁口團圓照。

    池顏是個笨蛋美人，學校里難得的幾個O之一，大多數(shù)O都會在分化之后選擇退學，或者是轉入O專屬學校，

    池顏爸媽去世的早，她從小寄住在各個親戚家里，你家半年他家六個月的，那張吃飽穿暖已經(jīng)是最大的仁慈，根本沒人在乎她可能會遭遇些什么。

    那張照片對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我能幫你。”虞汐說完這句話就后悔了，可她還是強迫自己把后面的一股腦都倒了出來，“你什么都別問，現(xiàn)在跟我出去一趟?！?/br>
    池顏坐在虞汐的自行車后座上，她抱著虞汐的腰，風很大，揚起了她穿在校服外面的大衣衣角，有點像是蝴蝶巨大的翅膀。

    池顏把鼻子偷偷貼上虞汐的背，聞到了那清幽的檀香味，虞汐的信息素，聞起來藏在深山里的千年古剎似的，跟大多數(shù)具有極強侵略性的A信息素完全不同，池顏喜歡這個味道。

    自行車在虞汐的cao縱下靈活地穿街過巷，騎上大路的那一瞬間，路燈突然亮了起來，池顏突然有點開心，她覺得錢包丟了其實也是好事兒，不然的話，虞汐肯定不會特意帶她溜出學校。

    “到了?！敝ǖ匾宦晞x車聲，毫無準備的池顏有點狼狽地跳下車，“這是哪……”

    池顏站在街口，動都不敢動、話也不敢說，她知道這條路，A城的每個人都知道這條路。

    解放路，名字聽著正經(jīng)，可這條路偏偏干得是最不正經(jīng)的偏門兒生意。

    從街頭到街尾的一塊塊霓虹燈生生把夜晚照成白日夢，池顏緊張地抓著虞汐的胳膊，往深處走，還不到做生意的時間，路上的人不多，可穿著校服的她倆，活像是一頭誤闖進百鬼夜行隊伍的凡人。

    池顏一開始看都不敢看，可走了一會兒，她的擔子就大了起來，到處瞄來看去的，畢竟虞汐是個特異型A，有她在身邊自己不用怕的。

    “芭提雅娛樂會所?！背仡伳钪矍斑@棟建筑的名字，那建筑足有宮殿一般巨大，像一頭沉睡的巨獸趴伏著、沉睡著。

    會所大堂里燈火通明，玻璃干凈得像是根本就不存在，里面有人在跑來跑去，都是女人…女孩，雖然個個濃妝艷抹，但池顏覺得她們應該跟自己年紀差不太多。

    她們穿著紅色或者白色的亮片緊身裙，甚至連屁股都沒遮過來，蜜桃似的露在外面，池顏臉紅的像是刷上了一層紅漆，她扭頭去看虞汐，她看起來比自己鎮(zhèn)定不少。

    “你呆在這兒。”虞汐讓池顏站在最下面的一層臺階，她釋放出更多的信息素，輕輕纏在池顏的手腕上，不是宣誓主權，更多的是一種保護，然后拾階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