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搓搓臉，擰眉看著面前的人，狀似隨口問道：“您怎么醒這么早？”

    “倒時差。”江成意隨口笑笑，側開身讓人進去。

    陳霄打著哈欠往里走：“你這都倒了一個多月時差了，也太菜了吧……”

    江成意笑笑沒說話，轉身剛要進門，眼角余光卻忽然瞥見門口垃圾盤里的那一堆煙蒂。

    他一怔，沉默許久。

    “餓死我了有沒有吃的??！快給大爺呈上來！”陳霄還在嚷嚷著。

    他見身后的人沒有動靜，嘿了一聲，笑罵了句個死沒良心的，然后走到冰箱邊自顧翻了起來。

    “你幫我個忙吧?！苯梢夂鋈坏?。

    陳霄打著哈欠，嫌棄地推開一堆干面包：“什么??？”

    “幫我搞個留學生名額，我去讀書?！?/br>
    “讀個屁的……”陳霄反應過來，猛地回過頭，驚愕地盯著他的眼睛。

    江成意笑著看他，懶洋洋地靠在門口，示意了下門口的煙蒂，無奈地聳聳肩：“我怕再不上進，陳mama就先肺癌了?！?/br>
    陳霄盯著他，好半晌才笑了起來，嘆口氣，伸手懟了下他的肩膀：“……你他媽的。”

    時光不留深情，年月不過一捧呼吸之間。

    又是一個深冬。

    短短四五年的時間，日月循環(huán)，以鹿城區(qū)為中心的新商業(yè)城區(qū)已然建成。

    高樓大廈鱗次櫛比，夜燈下，車水馬龍穿梭進繁華而過，街道商店喧嘩熱鬧，完全不見當年的破敗。

    “哎哎哎今天獎學金發(fā)了！這頓我請客！”

    “二姐牛逼！”

    “二姐您是我爸爸！”

    衣著時尚的女生們妝容精致，下了地鐵，打打鬧鬧地朝商業(yè)街走去。

    “……近日，恒海影視旗下電影《不眠》國外上映，已斬獲金櫚葉最佳男主、最佳編劇獎……”

    聞聲，被簇擁在中間的女孩抬頭看了眼正播放著電影預告的LED燈，哦豁一聲，扭頭朝同伴道：“這電影我還挺感興趣來著，改天咱們一起去看看吧？”

    “行??！據(jù)說編劇是深海來著，大佬近幾年的電影從不踩坑！”

    中間的女孩大抵家境不錯，對市里的豪門也算熟悉，感嘆道：“恒海最近勢頭真強，感覺超越楊氏也指日可待了，wuli小薛總不愧是老娘的正宮男人！”

    她旁邊的女生也感慨：“薛燃才十九歲吧？”

    “可不嘛，大學都沒上完呢，這么年輕，圈子里誰不說一句天縱奇才?！迸K嘖感慨。

    同伴揶揄笑道：“二姐別惦記了，我可看新聞說，薛總好像要和林氏的千金聯(lián)姻呢?！?/br>
    “聯(lián)個屁姻！”女孩不屑地撇嘴，“之前江氏那小少爺不也是要聯(lián)姻，到現(xiàn)在都幾年了還沒有動靜。再說我薛才十九歲……”

    正說著，LED燈恰巧一閃而過恒?？偛醚θ嫉哪?，女孩頓時忘了自己在說什么，捧著臉星星眼叫道：“啊我寶貝太帥了??！”

    “……據(jù)悉，恒海新任總裁預計同海外合作，開發(fā)新城旅游區(qū)……”

    播報人一板一眼地宣讀著新聞。

    屏幕里的年輕男人已不復少年稚嫩。

    只一閃而過的畫面，隱約可見眉眼精致深刻，身形挺拔，側臉的弧度分明，通身氣質(zhì)矜貴而冷漠。

    似乎是察覺到了鏡頭，他抬眼望了過來，目光深冷。

    ……

    “你要出國？”鄭銳聞言，皺著眉頭也不抬地問道，懷里依舊抱著自己剛滿一歲的女兒逗弄。

    薛燃冷淡地嗯一聲，扯松了領帶，仰躺著坐在沙發(fā)上，抬手按了按酸澀的眉心：“Youve的總裁約我見個面，討論一下之后旅游區(qū)開發(fā)面積的問題。”

    鄭銳聲音淡淡的：“他也可以到中國來討論?！?/br>
    “都一樣?！毖θ嫉卣f。

    年輕的眉眼剝離了青澀，染上凌厲的上位者氣息，冷而偏沉。

    鄭銳沒說話，抬手叫來看顧孩子的保姆，小心把昏昏欲睡的女兒遞過去，滿面溫和地注視著，待人抱走了關上門，才移開視線，看向薛燃。

    不過短短四年，昔日青澀稚嫩的少年已經(jīng)長成了現(xiàn)在這幅冷漠的模樣。

    他不言不語，腦海里卻忽然回想起三年前那個深秋的晚上。

    那時恒海正著急著鹿城區(qū)的項目，鄭銳打電話過來，卻死活聯(lián)系不上人，干脆開著車直接去玫瑰別墅找他。

    別墅里安安靜靜，沒有半分人氣。

    鄭銳擰起眉，不抱希望地打開門進去，卻嗅到了撲面而來的一股濃重酒氣。

    他一愣，站了片刻，猶豫著走到某間緊閉著的臥室門前，敲了敲。

    無人回應。

    鄭銳伸手打開門，朝里面看了眼。

    然后就見到了蜷縮在地毯上的少年。

    目光對視間，他清晰地看到薛燃眼中迸發(fā)的光一寸一寸地灰敗下去，然后狼狽地垂下眼，又喝了口酒。

    鄭銳站在門口看他，皺眉問道：“怎么了？”

    過了好久，蜷縮在地毯上的人才低聲開口，聲音沙?。骸啊鰢?。”

    幾乎是下一秒，鄭銳就反應了過來“他”是誰。

    頓了頓：“……什么時候的事？”

    薛燃盯著地面，呼吸沉寂地起伏：“不知道?！?/br>
    深秋的夜里，少年只穿了件單薄的襯衣，連日的奔波讓他消瘦了許多，隱約可見清晰單薄的肩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