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啊，究竟什么是魔族？

    還是說……神，根本是不存在的嗎……

    冷汗從費羅米娜的額頭上流淌下來，她的手已經(jīng)抖得拿不住劍。被她抵住胸膛的摩爾卻用冰一般的目光地俯視著她，仿佛掌控著全局。

    梅麗普還在左右為難，她又想勸費羅米娜把劍放下，又想勸摩爾將銳利的話收回去，最后反而語無倫次，什么都說不清楚。

    “夠了，摩爾?！?/br>
    伴隨著奧斯維德的聲音出現(xiàn)，費羅米娜感覺自己被拉近了一個沒有溫度的懷抱里，盡管冰冷，卻……有一種柔軟的感覺。

    她的第一反應(yīng)竟然是“得救了”。

    “奧斯維德殿下。”摩爾大約也沒有料到奧斯維德會在這時候出現(xiàn)，他慌張地低下頭，眼中的戾氣也收斂下去。

    “你的臆測太多了。”奧斯維德道。

    “可是殿下……”

    摩爾急著想要解釋，但他沒有得到這個機會。

    這是費羅米娜第一次被用魔法帶著轉(zhuǎn)移位置，實在是一種相當(dāng)奇異的感覺：耳邊的風(fēng)在往后吹，眼前的景物被一下子拉長，在短暫的視野扭曲后，她的眼前已是新的景象。

    沉悶古舊的家具，單調(diào)的裝潢，缺乏生氣的感覺……費羅米娜闖入過一次的奧斯維德的房間，毫無疑問。

    “我多半猜得到摩爾說了什么，”他道，“你不必在意……他是吸血鬼，并非在魔界出生，而且從初擁之后，他幾乎就沒有離開過我的城堡。摩爾看過很多書，但他并不了解真正的魔族?！?/br>
    奧斯維德的話，給了費羅米娜一根逃避現(xiàn)實的稻草，讓她迫不及待地抓住它，從深淵中爬出來。

    但是……

    “……那什么是真正的魔族？回答我?！辟M羅米娜恍惚地望著奧斯維德的紅眼，她必須要得到一個真實的答案，否則永遠(yuǎn)不可能真正心安……

    盡管知道答案后，可能只會加劇不安和懊悔而已。

    奧斯維德定定地凝視著她的眼睛，過了一會兒，才道：“真正的魔族，和人類所認(rèn)識的沒有什么不同。教會告訴你的幾乎全部都是對的。貪婪、yin|蕩、缺乏責(zé)任感和道德觀，另外，也不懂得愛和感情。這就是真正的魔族?！?/br>
    從奧斯維德的嘴里聽到這些話，感覺十分怪異。

    “……你，沒有騙我？”費羅米娜望著他。

    甚至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她到底希望得到什么樣的答案。

    或許只是個錯覺，但有一瞬間，費羅米娜好像看見眼前的魔界領(lǐng)主嘴角向上彎了一下。

    “沒有。我永遠(yuǎn)不會騙你?！眾W斯維德說，“最初的魔族是從人類的惡念中誕生的生物。他們曾經(jīng)是人類的一部分……被人類所憎惡而舍棄的一部分。教會告訴你的事情中，這可能是最錯誤的一點：魔族并不是神創(chuàng)造的失敗品，而是人創(chuàng)造的?！?/br>
    “……人，創(chuàng)造的？”

    有的魔族是從成年魔族的交|合中出生的，有的魔族卻是從人類的惡念中出生的。

    費羅米娜的腦海中，再次飛快地閃過霍爾夫人曾經(jīng)告訴她的話。

    奧斯維德小幅度地點頭。

    “有的人憎恨自己好|色，有的人憎恨自己無情，有的人憎恨自己魯莽……他們舍棄自己所憎恨的部分，好讓自己變得更完美。然后這部分被舍棄的靈魂，在黑暗中找到了自己的安身之所，成為魔族。這便是魔族真正的起源?！?/br>
    他頓了頓，繼續(xù)道。

    “教會也是在這個時候誕生的。他們維護著人類間的公平和正義……那時的人類中還是有人可以使用魔法的，但教會將魔法視為違背公平的歪門邪道，將其禁止。漸漸的，擁有魔法天賦的人，也將這種天賦舍棄，化為了魔族的力量。”

    費羅米娜呆滯地聽他說著，卻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但是……正如不是所有人類都擁有某一種缺點，也不是所有魔族都繼承了所有的缺點。不懂得愛和感情的魔族，或許非常勤奮；貪婪陰險的魔族，或許很重感情；yin|蕩好|色的魔族，或許樂于助人?！彼?，“另外，魔族也慢慢發(fā)現(xiàn)了自身誕生的缺點的好的一面，并將它稱作是‘天賦’。到現(xiàn)在為止，還不停地有新的魔族從人類舍棄的惡念中誕生，但更多的魔族來源于成年魔族的‘愛情’，或是‘性|欲’。這樣出生的魔族孩子，多半會從父母身上繼承‘天賦’?！?/br>
    “這么說來……”費羅米娜低下頭，雙手緊緊地互相捏著，“我殺死的魔族里，也有善良的吧……”

    奧斯維德沒有否認(rèn)，他只是道：“他們總有某一方面的缺點特別顯著。”

    “……這個世界上，也沒有哪個人類敢說自己是完美的。”

    這是一種奇怪的狀態(tài)，奧斯維德在不斷地說魔族的辯護，替她的行為找借口，而費羅米娜本人……卻在為魔族辯護。

    “……告訴我，怎么樣才能贖罪？你是魔族的……王子吧？”費羅米娜定了定神，道。

    另一方面，她的心里也還有一個細(xì)小的聲音在說，你就這樣全盤相信了奧斯維德和吸血鬼的話嗎？如果教會說得才是真話的話，他們兩個只不過是滿口謊言的生物而已啊……

    “……沒有必要贖罪，你所做的，只不過是時代必然的一部分而已?！眾W斯維德摸了摸她的頭，慢慢地道，“我也……并不是什么王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