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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從收銀臺那探出頭來,以為他是來吃飯的,拿出一份菜單,問他要吃什么。 陸遐沒說話,打量四周一圈,覺得這小飯店表里不一,里面也就比王叔包子鋪強那么一點——大概強在桌子椅子都完好無損。 哦,墻上還掛著一個空調。 這讓陸遐眼前一亮。 家里只有一個動不動就壞的風扇,空調對他來說就是可望不可即的奢侈品。偶爾經過大商場門前會感受到一陣涼風,他總是忍不住多停留一會,心想等自己有錢了,一定要買一個鎮(zhèn)在家里。 他把那張廣告紙往桌上一放,說:“我是來應聘的?!?/br> 老板“呦”了一聲,表情一肅,從椅子上站起來,摩挲著下巴打量他,似乎在評估這個人有沒有做服務員的潛質。 陸遐垂眼盯著桌面,長長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的不耐,懶散地站著,任他打量。 老板問道:“多大年紀?” “二十二?!?/br> “之前做過服務員嗎?” “沒有?!?/br> “脾氣怎么樣?” 陸遐睜眼說瞎話:“挺好的?!?/br> 老板點點頭,覺得這小伙子長得還不賴,往店里一擺說不定能拉動顧客,笑呵呵地讓他稍等,轉身掀開簾子去里屋跟老婆商量。 陸遐干坐了一會,無所事事地走神,突然想起家里那個混蛋,估計還守著一堆鍋碗瓢盆等著他回來做飯呢。 陳墨嗤笑一聲,心想這人還真是少爺脾氣,估計是從小到大被伺候慣了,理所應當地認為所有人都該順著他來。 不過他那么有錢估計也餓不著,說不定早溜出去買飯吃了。 老板從簾子里鉆出來,手里拿著一份白底黑字的協(xié)議,遞給他一支圓珠筆,往底下空白處一指,說:“真想留在這的話,就簽個字吧?!?/br> 陸遐沒動筆,看著他直白地問道:“工資怎么算?” 老板面相上看起來挺憨厚,嘿嘿笑了兩聲:“工資月結,一月一千,加班的話有加班費?!?/br> 端盤刷碗,活不累,錢自然不多。 不過對他來說綽綽有余。 陸遐沒再多說什么,提筆寫上自己的名字,老板拿起來一看,驚嘆道:“你的字真不錯!” 陸遐的字確實好看,從小被夸到大,算是他為數不多的優(yōu)點。他聽膩了這話,臉上沒什么反應,見老板沒什么事,起身要往外走。 “哎?!崩习鍥_他的背影喊道,“明天七點開始上班,別遲到啊。” 陸遐揚揚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原路返回,慢悠悠走到家,路上已經沒什么人了。 天黑如墨,稀疏幾顆星星點綴天邊,卻吝嗇地不愿照亮這片被城市遺忘的地方。 陸遐站在家門口,下意識要從兜里掏出鑰匙,忽然看見門縫溢出的光亮,這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家里多了一個人。 以后這間屋子不再獨屬于他。 寂靜長夜里他也不再是孤身一人。 陸遐心底突然涌起一種異樣的感覺,眉頭皺了又展,而后面色如常地推開門。 走之前堆放在門口處的兩個大袋子消失不見,傅致?lián)P正坐在他的床邊,翹著二郎腿一晃一晃,滿嘴是油地啃著雞腿。 曲調歡快的流行歌在屋里回蕩,傅致?lián)P隨著音樂搖頭晃腦,沒聽見開門聲,直到陸遐走近了才看見他,嚇得一哆嗦,雞腿差點掉地上。 他沒好氣道:“你走路不出聲嗎?” 陸遐無視他走進洗手間,片刻后拉開門出來,兩只濕漉漉的手隨意往身上一抹,心想這衣服該洗了。 路過廚房,門沒關,他瞥了一眼,接著腳步一頓。 音樂又自動切換了一首,曲調依舊歡快流暢,陸遐緩緩走進廚房,臉上的表情一時間有些復雜。 廚房說不上有多干凈,但起碼是比之前順眼多了,鍋碗瓢盆整整齊齊地放在該放的位置,原本堆積在地上的爛葉子也被掃進垃圾桶。 雖然掃得并不干凈,角落里還殘留著幾片。 陸遐回頭看了眼正樂不思蜀啃雞腿的少年,覺得這人鐵定是有潔癖跟強迫癥。 傅致?lián)P恰好抬起頭,跟他四目相對,一臉得意地邀功道:“怎么樣,我收拾得還可以吧?” 總算是干了件像樣的事,陸遐不淡不咸地吐出兩個字:“還行。” 傅致?lián)P把雞骨頭對準不遠處的垃圾桶一扔,“啪”一聲準確投了進去,他臉上更得意了,舉著油乎乎的爪子,一邊往洗手間走一邊對陸遐說:“我明天早上想吃面。” 陸遐冷哼一聲:“想吃自己做。” 傅致?lián)P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被嘩啦啦的水聲掩蓋得有些不清楚,聽起來悶悶的:“我這不是不會做飯嘛?!?/br> 陸遐懶得理他,打了個哈欠走到床邊,沒骨頭似的躺下,原本只是想歇歇,沒想到眼皮越來越重,快要合上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一張大臉。 傅致?lián)P炯炯有神地看著他,稀奇道:“你睜著眼睡覺???” 陸遐沒好氣地讓他滾開,薅下身上的衣服,只穿了條褲子往浴室走,簡單地沖了個澡,換上短褲,然后四仰八叉地重新躺回床上,閉上眼準備睡覺。 他胸膛裸露,皮膚白皙,完全看不出來曾在工地上挨了半年風吹日曬,鎖骨深陷,脖頸優(yōu)美,一條手臂隨意搭在小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