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麗娜枯坐了好一會兒，歐文還沒有回來，她變得不耐煩了。

    那群滿臉濃妝的女人從歐文的腳一踏出屋子，就開始毫不避諱地大聲討論，還對著安吉麗娜指指點(diǎn)點(diǎn)，這實(shí)在難以忍受。

    歐文還沒到，女人們的討論似乎已經(jīng)出了結(jié)果。

    其中妝最濃、胸最大的一個走過來，是個黑人，她拉開安吉麗娜身邊的椅子，在她身邊坐下。

    “小女孩，你多大了？”出人意料的，她一開口說得是西班牙語，和馬丁內(nèi)斯船長同樣標(biāo)準(zhǔn)。

    她身上的香氣令安吉麗娜很不痛快，她瞥了一眼女人，沒有開腔。

    另外三個女人也走過來了，她們分別圍著桌子坐下，其中一個還叼著煙。

    “那個負(fù)心漢不會回來了。可憐的小家伙，”瘦瘦的女人有一頭毛糙的金發(fā)，用一根奇怪的木頭盤在腦后，“你還不知道你被你的小男朋友免費(fèi)送給我們了吧？”

    “你是什么意思？”盡管安吉麗娜隱隱察覺受騙，可對方的話仍令她吃了一驚。

    豐頎的黑發(fā)美人熟練地吐出煙圈，“這很難相信，是的，我明白這種心情。痛苦、恐懼，但僅存的一絲信念不停地說服你否定我們的話?！?/br>
    “沒關(guān)系的，悲傷只是一眨眼的事兒，很快你就會習(xí)慣這里了，我們會好好照顧你的。”最后一個女人的頭發(fā)顏色是所有人里最淺的，幾乎像是白色里夾雜金絲，“坎蒂絲也是這樣被男人騙過來，你瞧，她活得很好?！?/br>
    淺色頭發(fā)說得“坎蒂絲”是那位黑發(fā)美人，單論長相，她是她們中最動人的，生了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睛，眼角點(diǎn)了一顆恰到好處的淚痣。

    “沒錯，當(dāng)時我死都不愿意信卡洛琳的話，眼淚都融進(jìn)了加勒比海的潮水里?！?/br>
    “噢——勸說你真是用了不少功夫?！贝蠹s是卡洛琳的黑人笑起來，豐滿的□□隨著她的動作不停顫抖。

    安吉麗娜古怪地瞪著她們，卻發(fā)現(xiàn)她們每個人都同情地注視著她，目光柔情似水。

    “聽說你叫瑪麗？”淺發(fā)女人友好地道，“我是艾薇拉，告訴我，你幾歲？”

    “我打賭這塊小蛋糕頂多只有十三歲，看她瘦小的肩膀，可憐的?！笨辶照f。

    安吉麗娜皺皺眉頭，“我十四了，剛剛你們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這么小就被騙來了……”艾薇拉沒有答她，只是嘆了口氣，“他怎么忍心呢？難道他們不知道一個女孩選擇私奔需要多么大的愛和勇氣嗎？”

    “得了吧，艾薇拉?！笨驳俳z幽幽地又吐出一個煙圈，“……我到這里以后，學(xué)到的最有用的道理就是——”

    “男人嘴里說出來的，全是屁話?！?/br>
    “別這么快給小瑪麗灌輸你的價值觀，她還得適應(yīng)一陣子?！北P著發(fā)的金發(fā)美人勸說道，她是唯一還沒報(bào)名字的。

    但安吉麗娜很快知道了她的名字。

    “維娜說的對，你的道理現(xiàn)在講太早了。”卡洛琳道。

    坎蒂絲慵懶地靠在椅背上，她好像不在意其他人怎么講，“別太保守，我是過來人，就應(yīng)該直接給她最勁爆的。聽我說，瑪麗，一旦習(xí)慣這兒的生活，你就會發(fā)現(xiàn)其實(shí)沒那么糟。那一群幾個月沒碰過脂粉的水手，還以為他們是來我們這里找樂子的。實(shí)際上，他們意識不到，他們才是主動送上門的樂子呢?！?/br>
    “哦，這話到?jīng)]錯?！本S娜若有所思地點(diǎn)點(diǎn)頭，“干得舒服還有錢拿，最輕松不過的工作。那些功夫不行的，趕出去就好了。”

    安吉麗娜依然瞪著她們。

    坎蒂絲將煙一口噴在安吉麗娜臉上，嫵媚地笑道：“果然年紀(jì)小，還聽不懂嗎？”

    安吉麗娜被煙和脂粉的味道嗆得滿臉通紅，咳嗽了好幾聲。

    “你們都閉嘴！從頭開始說起！”安吉麗娜惱道，這群女人有頭沒尾的話，她根本弄不清楚狀況，“首先，你們以為歐文——剛剛和我一起來的紅頭發(fā)——是我的男朋友？！”

    ☆、第十章

    女人們互相對視了幾眼。

    卡洛琳黑色的眉毛皺進(jìn)黑色的臉里，“難道不是嗎？”

    “當(dāng)然不是，只不過是他答應(yīng)了我一件事，讓我在這里等而已?！卑布惸日f，“他對你們說了什么？”

    四個女人彼此交換目光。

    坎蒂絲抖抖煙灰，慵懶的神情似乎泄露出一絲驚奇，“剛剛那個紅頭發(fā)的男孩子告訴我們，你是他從其他大陸騙到加勒比海這兒來的，就像其他被道貌岸然的騙子帶來的姑娘一樣?！?/br>
    “是的，人販子通常會俘獲美麗的姑娘的芳心，讓她們心甘情愿地離開家，上他的船。等運(yùn)到這兒來，就會被賣掉，有些還會被送上拍賣會?！本S娜補(bǔ)充道，“不過他沒收錢這點(diǎn)確實(shí)很令人震驚，我們以為你做了什么讓他非得快點(diǎn)擺脫你不可的事?！?/br>
    “所以，你們是奴隸嗎？”安吉麗娜問。

    她想起來，這的確可能是她遭遇的命運(yùn)，如果她失憶之前發(fā)生的事正和其他海盜說的一樣的話。

    幾個女人都微微一笑，卡洛琳笑得最歡，她道：“不，我們是妓|女，聽過這個詞嗎？別告訴我你以前是住在深閨里接受良好教育的貴族小姐?！?/br>
    安吉麗娜確實(shí)沒聽過這個詞。

    艾薇拉忍不住提醒她的姐妹們：“別這樣，也許她真的是呢？聽聽小瑪麗清澈的西班牙口音，就和坎蒂絲剛來時一樣，這是貴族人家的發(fā)音，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