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八卦、嘴碎，愛貪小便宜，標準的“小市民”，唯一最特別的人設(shè)大約就是學習非常好的兒子是巨嬰媽寶。

    靈棚是為張嬸的爸爸設(shè)的，鄰居們都過去喝過一杯酒，幫了一些忙。

    晚上郁子升去樓下接幫忙印紙錢的佟綺煙時，剛好聽到張嬸和自己的mama正在向人炫耀，明天他們會在新月飯店擺多少桌酒席，一大早有多少輛車替老人送葬。

    怎么會有這種人啊。

    郁子升沒忍住皺了下眉，但佟綺煙握住他的手，輕輕搖了搖頭。

    還差一厚摞紙沒有印完，雖然近年提倡文明祭祀，但是為人兒女的，哪個甘心自己的父母在那邊又吃沒錢的苦。

    佟綺煙不走，郁子升就陪著她，最后索性坐她旁邊，動作利落地一起幫忙。

    臨走的時候，佟綺煙去和張嬸告別，放棺的靈棚里，不久前還在吹噓的女人們卻摟在一起，哭得非常、非常傷心。

    她們沒有丈夫和父親了啊。

    “人是很復雜的生物?！辟【_煙告訴他。

    說完又反應過來問他：“你現(xiàn)在不學生物了，能理解我在說什么嗎？”

    郁子升無語地捏著她的肩膀把人往自己家樓下推：“我認為你剛才說的話，會更適合文科生來解讀?！?/br>
    佟綺煙笑了笑，轉(zhuǎn)頭在夜色下問他：“你不是要做體育生嗎？”

    上學期期末結(jié)束，班主任章苘和籃球隊的何教練在家長會前一起見了她一面，回家后，郁子升也和父母提了提打籃球當職業(yè)的事情。

    說實在話，佟綺煙當時愣了愣，是真的沒有想到。

    她習慣了中規(guī)中矩筆直走中考高考大學的思路，哪怕郁子升最后真的去做廚師，那也是高考考到了新東方。

    體育特招，以后專門打球。她完全沒有想過。

    但是章老師告訴她，孩子們都說，郁子升是真的很喜歡打籃球。

    回到家中的時候，佟綺煙其實已經(jīng)想通了。

    兒子在門邊沒說話，還是她主動笑著開的口：“你做好決定就好啦，爸爸mama都會支持你的。”

    去NBA，或者當體育老師，健身教練，都隨便你。

    只要你喜歡，都可以。

    但是他們家長做好了準備，兒子卻到今天還在游移不定。

    電梯正從頂樓往下，佟綺煙站在門廳里揶揄地推了一把沉默不語的兒子：“喂，郁子升，你怎么婆婆mama的?！?/br>
    她寫兒童劇的，對青少年的心思也很了解，忽然福至心靈：“你不會早戀了吧！”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高二下半學期了，如果郁子升決定了走體育特長生的路，他的訓練要比其他早就開始的學生辛苦得多得多，要準備的東西也很多——他不會是談了戀愛怕同校異地戀吧！

    郁子升難言地看著異想天開的媽：“我快十九了，不是早戀了?！?/br>
    佟綺煙也費解地看著他：“人家都把自己往小里說，你怎么不直接說你虛歲二十了啊?！?/br>
    算了，畢竟對象還在早戀年齡呢，說太老了像在啃嫩草。

    “我確實快早戀了?！彼f。

    佟綺煙：“……？”

    電梯門開，郁子升攬著女人的肩膀走了進去。

    “但我不只是為了他?！?/br>
    傻媽。

    郁子升說：“明天開始我會去教練那里報到的，下周申請住校，你不要太想我?！?/br>
    “……”佟綺煙緩慢地抬起頭看向兒子漂亮的下顎線條，語氣有些不自然。

    “當體育生還得住校啊？”

    郁子升挑了挑眉：“不然呢，訓練早出晚歸的，咱家也沒多近，讓我多睡會兒吧，mama?！?/br>
    誰不讓你睡了啊。

    佟綺煙掙開他的爪子，皺著眉拍了一下兒子的小臂，想了想，又伸手給他揉了揉。

    “……那你周末回來嗎？”

    郁子升勾起唇角，反手牽住了mama柔軟的手。

    “永遠都回?！彼f。

    #

    新的一周，宋然老師的傷口還沒有長好，依舊是臭臉的張宜豐來給他們代課。

    午休時，郁子升難得不在，三班剩下為數(shù)不多的男生們在教室后排湊在一起，嘰嘰喳喳。

    于點說：“你們還記不記得Luis 的老板啊？”

    大小姐過生日那次，他們?nèi)タХ葟d取蛋糕的時候碰見的。

    被老板懟過的何旦印象很深：“記得，大帥逼一個?！?/br>
    于點“嗯”了一聲：“那除了老板，我們還碰見了另外一個戴墨鏡的客人，你們記得嗎？”

    周舟瞇了瞇眼：“好像也有點印象吧……另一個大帥逼?！?/br>
    文化沙漠表示詞窮。

    于點點了點頭，嚴肅道：“我覺得他們都是宋老師的高中同學。”

    當時忙于給唐渺淼發(fā)微信的汪皓霖沒想起來：“能不能再提示一下?！?/br>
    于點無語地看著這個從理科班混過來的男的，原封不動地把當時的景象復述了一遍。

    ——宋、然？

    ——你認識嗎？你不認識。

    ——我認識嗎？我不認識。

    ——小朋友，我們不認識你們老師。

    汪皓霖想起來了：“啊啊啊，你說那個講相聲的叔叔！”

    “……也不一定是叔叔吧，”于點撓了撓頭，“感覺那個帥哥很年輕啊。”

    何旦沉思：“你這么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