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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手怎么這么癢? 他往前探的那只手并沒有如他預想那般碰到冰涼的身軀,反而摸到了一個毛茸茸、軟綿綿的東西。他嚇了一跳,立刻把眼睛全睜開。 昨晚皇帝睡著的地方,此時卻空無一人,被窩里只有一個微微隆起的“包”。 奇了怪了!蕭昀天把被子掀開,登時傻了眼:只見被窩里躺著一只渾身雪白的毛團,它被皇帝的睡衣袍子蓋住了大半邊身子,正緊緊地閉著眼睛,仰面朝上著呼呼大睡。 蕭昀天呆呆地看著這一幕。 這是怎么搞的,榻上怎么突然出現(xiàn)了一只毛團?而且,皇帝跑哪里去了,難道是先行起床了? ——不,不對,皇上下床的時候肯定會換了衣物的,他的睡衣不會就這樣散落在床榻上,還被那只毛團給穿著。他把皇帝的絲綢睡袍小心地揭開來,正看到那只毛團的全貌:通體覆著雪白的厚實軟毛,圓團形狀的小身子,一雙大眼睛緊緊地閉著,兩只短爪搭在軟綿綿的肚皮之上,正乖乖地睡著。 從外表看,它不過是普通的團子的模樣,找不出什么其它線索。 半天理不清頭緒,他只好披了衣物下床,在臥房里四處轉(zhuǎn)悠,小聲地喚著:“皇上,皇上,你人去哪兒了?” 一踏出房門,立刻有值班守夜的宮侍前來請安。蕭昀天問道:“你們看見皇上了嗎?” 宮侍答道:“先生,皇上未出過臥房。” 皇帝及其夫婿都是男子,因而在宮里,人們不會稱蕭昀天為“皇后”,而是叫了“先生”這么一個表示敬意又不突兀的稱呼。 蕭昀天愣了愣。宮侍說皇帝沒離開過房間,那么,這說明…… 忽然,一個念頭在他的頭腦中成型。他猛然轉(zhuǎn)身,拔腿就跑?!霸愀?!” “蕭、蕭先生!您這是怎么了——” 蕭昀天給宮侍丟下一句話:“不要聲張。沒皇上的允許,你們都不準進房間來!” 他快步?jīng)_進臥房內(nèi),掀開床帳,卻看見那榻上莫名出現(xiàn)的毛團此時已經(jīng)蘇醒過來。團子在床鋪上懶洋洋地伸展了一下身子,圓滾滾的身軀攤成餅狀,踢蹬了兩下小短腿,還細細地嘟噥了幾聲。 毛團兒睡眼朦朧,隨手推開了身上纏著的睡袍。它靠著床邊坐起身來,抬眼一張望,就看到蕭昀天站在床邊上,正呆若木雞地看著自己。 毛團不明所以,對蕭昀天說道:“呼嚕,呼嚕呼嚕?” 話音剛落,它猛地愣住了。 “呼、呼嚕?” 毛團垂下眼,往下看去。 滾圓的身體,毛茸茸的前爪,短短的腿。 它一下子驚慌起來,叫聲不斷。 “呼嚕嚕,呼嚕嚕!” 蕭昀天剛走上前,就見那團子從床鋪上一頭栽了下來。難以直立的它一路上連滾帶爬,勉強來到了落地的穿衣鏡前,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模樣。 它呆呆地看了很久。直到后來,蕭昀天走到它的身后。團子望著鏡子中自己的模樣,又看到身后蕭昀天心虛的笑容,霎時間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呼……呼嚕嚕?。。 ?/br> 團子大叫一聲,轉(zhuǎn)身朝著蕭昀天撲了過來。 “哎哎,別別,別激動!”蕭昀天一把抱住那軟綿綿的毛團兒,安撫地拍了拍它的軟背,“好了好了,別慌,別怕!我在這兒呢!” “呼嚕呼嚕呼?!?/br> 毛團兒趴在蕭昀天懷里,不斷地呼嚕呼嚕叫起來。聽著那一串連珠炮似的呼嚕聲,蕭昀天想也知道現(xiàn)在那團子正在滔滔不絕地責問自己,只好把它抱在懷里,又親又抱。 “好了好了,乖,乖啊,不怕不怕……” 耐心地哄了一會兒,毛團兒終于從最初的驚嚇當中緩過神來。它不再對著蕭昀天慌張地呼嚕叫,而是死死地閉住嘴巴,兩只大眼睛里充滿了淚水。 看見毛團兒眼淚汪汪的樣子,蕭昀天一下子就心軟了,把它小心地抱起來,坐到窗邊的椅子上。一人一團對視了一會兒,相對無言。 蕭昀天仔細地打量著它。這團子跟他自己、還有他在雪山上見到的團子長得都差不多,不過身子尺寸似乎比自己變成的霜雪仙團要小一些,只有三十多公分長。 而毛團兒最顯著的特征,則是它的那一雙大眼睛——其它毛團的眼睛大多是紫色,因而被稱為“紫目雪靈”,但眼前的這一只卻有著淺淺的銀色眼瞳,看起來純澈而無辜。 蕭昀天看著這團子熟悉的淺色眼瞳,盯了一會兒,再想起那人平日里的端莊俊秀的模樣,突然就笑場了,忍不住笑了起來。 毛團見他憋不住笑,再度怒發(fā)沖冠,握緊了兩只拳頭,在他的胸膛前狠狠地捶了起來。 “哎哎……哈哈哈,好了,別捶了,癢死我了……啊哈哈哈……” 被小拳頭撓得癢癢,沒良心的男人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蕭昀天捧著肚子哈哈哈個不停,終于在毛團號啕大哭的那一瞬間止住了笑。 “呼呼……呼嚕嚕!” 受到無情嘲笑的毛團終于哭了。巨量的淚水如同噴泉一般,從它淺銀色的大眼睛里狂噴而出,如同雨點一般打在蕭昀天的身上,很快便浸濕了他身前的衣衫。 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蕭昀天趕忙收住幸災樂禍的笑容,把團子從懷里舉起來:“別別,別哭了!我剛才就是開個玩笑,沒真的要笑你……”話音未落,毛團兒狠狠地飛起小短腿,一腳踢中了他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