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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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畏,是城南的小混混頭子。 十三歲的年紀(jì),十歲的身高,三十歲的世故,打起架來,卻是成年人都達(dá)不到的狠戾。 他曾經(jīng)做出過咬掉別人耳朵、手指、鼻子等等可怕事情,坊間流傳,他咬下來的rou,稱下來得有十幾斤? 所以,大家見了他,都又怕又恨,卻又不敢招惹。 于是吳畏狼崽子的名號,也漸漸的傳開了。 這正是吳畏想要的結(jié)果。 白天種地,到了傍晚,他和一群沒人管的孩子走街串巷,偷雞摸狗,招人煩的很。 就這,還給自己的幫派取了個名字,‘聚賢幫’。 啐,鄰里罵:“聚個屁,貓狗都嫌的玩意兒?!?/br> 吳畏是新移民,他的老家,并不在史可。 他八歲的時候,跟著年邁的奶奶,三歲的meimei,一起來到史可。 史可在五十年前,其實是玄暨的土地,只是后來被彩發(fā)人掠奪,一占,就是四十多年。直到冼空大戰(zhàn)后,才奪了回來。 戰(zhàn)后,彩發(fā)人大規(guī)模撤出,史可成了空城,為了種植土地,發(fā)展經(jīng)濟,只得從玄暨其他地方遷來大量的人口。 有錢的有地位的人,不會來這里,所以新移民,只能是像他們這樣,無依無靠,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流民。 事實上,流民的遷移,并不受強制,或者逼迫。 玄暨國主頒令:接受移民的所有民眾,一路上可以得到兩餐,到達(dá)目的地后,會有專門機構(gòu)負(fù)責(zé)給他們土地,種子等等。作物生長期間,他們可以得到最低的生活補助。 這些措施,對于在內(nèi)地沒吃沒喝,只能靠乞討的他們來說,無疑是更好的選擇。 當(dāng)時聽到這個消息時,說實話,爺爺是很猶豫的。 父親早亡,母親改嫁,他們?nèi)置茫菭敔斈棠桃惠呑拥募耐小?/br> 只是后來,戰(zhàn)事吃緊,哥哥去當(dāng)了兵,兵荒馬亂的,他們的村子被強盜燒了,于是爺爺做主,一邊乞討,一邊打聽哥哥的動向。 跟著哥哥的消息一路南下,到了冼空城,卻再也沒有哥哥部隊的音訊。他們在冼空城待了好幾天,眼看天氣一天冷過一天,再這樣下去,他們沒有餓死,也會凍死的。 移民的話,至少能保證每天兩頓飯,他們一家四口,很有可能活著到達(dá)史可,那樣說不定,在未來的某一天,他們一家人,還能團(tuán)聚。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抱著這句話,他們一家人,踏上了移民的征程。 關(guān)于那時候的事兒,吳畏的記憶有些模糊了,他只記得,他們走啊,走啊,每到一個地方,隊伍里都有人加入,漸漸的,人越來越多。那些人都跟他一樣,衣衫襤褸,面容麻木。 雖然每日有兩餐,但越來越寒冷的天氣,還是讓好些人病倒了,爺爺,也是在那時候倒下的,然后,再也沒有起來。 爺爺臨走前是開心的。 他說,從隊伍的有序和人們的反應(yīng),他看出國主是真正關(guān)心他的子民的,他說,讓吳畏看顧著奶奶和meimei,等哥哥回家,他還說,一定要好好活著,才有希望。 當(dāng)然,前提是,必須活著。 長長的隊伍,終于到了終點。 官員們按照擬定好的戶籍,分配土地,糧食,種子。 爺爺?shù)拿直粍澋?,換成了吳畏,他雖然年紀(jì)不夠,可官員看著他堅定的眼神,還是給足了份例。 年紀(jì)這么小,還有生病的老人,怎么生活呢? 官員看著吳畏用幼小的身軀,扛起不符合他身體的重物時,嘆息一聲,卻不得不投入到下一個工作中去。 沒有時間感嘆,畢竟,像吳畏這樣的人,在如今這片土地上,比比皆是。 生活不易,誰的生活又容易呢? 新移民中,什么人都有。 有像他們這樣離開家園的流民,有燒殺搶掠的強盜,有偷雞摸狗匪類,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大戰(zhàn)剛過,沒有時間,也沒有資料去統(tǒng)計移民的來源。 很多慣匪,看到時機不對,衣服一換,面容一斂,就是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誰也看不出來,年幼的吳畏就曾經(jīng)碰到過一個。 為此,吳畏付出了代價。 肚子上那一刀,至今還清晰的留有痕跡,要不是自己不要命咬掉那人的耳朵,哪保的住來年要下的種子。 挺過寒冬,在初春的驚蟄,吳畏在新分的田地里,按照奶奶的指示,松土,下種,施肥,除草,終于在秋天,收獲了第一批糧食。 年邁的奶奶捧著新收的麥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著哭著,又笑了起來。 “老頭子,麥子豐收了,你等著,我這就給你做饅頭去。” 吳畏看著奶奶費力的站起身,蹣跚的去磨面,眼睛酸澀,可他沒哭。 哭要是有用,他天天做門口哭也成。 一年又一年過去了,吳畏和meimei一天天長大,奶奶慢慢的變老,為了省下為數(shù)不多的糧食,吳畏舍不得吃喝,如今十三歲的人了,長得倒和十歲的孩童一般。 這一天,他早上起來照常下地干農(nóng)活,鋤地、施肥、除草,如今,這一切都深深印在腦子里,幾乎成為他的本能,就算閉著眼睛,也能干的井井有條。 “喂,小孩兒,去雅苑怎么走?”一個少年的聲音問 吳畏抬頭,看見一個人坐在田埂的柵欄上,初升的朝陽,從他身后灑下,看不清面貌。 吳畏朝一個方向指了指,低著頭繼續(xù)干活。 過了一會兒,少年的聲音又響起:“你父母呢?怎么就你一個人,干這么重的農(nóng)活。” 吳畏換了個方向,瞇著眼打量來人,見一個圓臉少年晃蕩著腿,正對著他笑。 又是一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傻子,吳畏不想理他,轉(zhuǎn)了個身,背對少年。 少年卻不以為意,跳下柵欄,跑到吳畏旁邊,看著他干農(nóng)活。 “你好厲害啊,這片地都是你一個人打理么?可看你的個子,也就□□歲的樣子?!眳俏啡虩o可忍:“我十三了,不許說我小?!?/br> “哦!”少年大張著嘴:“那個子怎么這么???” “不用你管。”吳畏指著雅苑的方向:“你不是要去雅苑么?還在這干嘛?” “沒有”少年撓頭:“我就是看你這么小一個人打理這片地,覺得很苦?!?/br> “切!這就叫苦么,你是哪家有錢少爺?”吳畏不想再浪費時間:“我很忙的,你快走吧?!?/br> “好吧”少年貌似也趕時間,只能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后來,吳畏干農(nóng)活的時候,總是能隔三差五碰見少年。少年倒不像之前那么多話,只是默默的看一會兒,就離開了。 然后有一天,少年又來了:“想不想掙錢?” meimei那天正好也在,吳畏雖然心里一動,可看著少年的眼神,充滿了懷疑。 “別誤會,我是正當(dāng)路子,知道幫手人力么?” 吳畏還真的知道,走街串巷的時候,他聽好多人提過。 “你可以去那里找個兼職?!鄙倌暾f。 “我才十三歲,會有人請我么?” “地都種的那么好,還有啥干不成?!鄙倌昱呐膮俏返募绨?,遞給他一張寫字的硬紙片:“拿著這個去幫手人力找麥子,就說是我推薦的?!?/br> “這是什么?”吳畏不認(rèn)識字,但紙片正中間的‘二’字還是認(rèn)得的。 “那是我的名字,我叫二傻?!鄙倌贽D(zhuǎn)身,邊走邊揮了揮手:“好好干,我看好你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