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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tǒng)沒接話,只是沉默著。 「如果說我的父親沒錯,那是誰錯了?母親嗎?jiejie?我姐把這件事告訴了老師,那個老師‘很負責任’地叫來了父親,我八歲,被拉去作證人。我什么都不敢說,那時候我滿腦子想著萬一被趕走怎么辦?還想看動畫片呢,還想吃冰淇淋,我什么也沒說,接下來就是我那個偉大的父親把我姐形容成一個蕩婦,說她在外面找小混混廝混,我不知道老師信沒信,但是從此之后我姐就真的去找小混混了?!?/br> 天空中的漩渦越發(fā)明顯,完全超過自然的程度,不少人都停下腳步,張大了嘴巴呆呆地仰著腦袋,這個異常的天象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天文氣象臺的電話被打爆了,“甜甜圈工廠”自然也接到了消息,小楊只有滿腦子的茫然。 林秋停下了訴說,這些他從未對別人說過,一下子吐出來,好像壓著胸口的石頭被火燙,溫度越來越高。 「我以為你會不認這個父親?!瓜到y(tǒng)插了句不相關的話。 「有用嗎?我流著他的血,自欺欺人如果就能解決問題的話,世界早就和平了?!沽智锢淅涞氐溃付?,這不正是我懦弱的原因嗎?我把我姐扔進絕望里,我父親病重時還告訴我,當年母親去世后,他發(fā)現(xiàn)了母親和鐘離曦的jian情,當然,他是這么說的,是真是假我沒有證據(jù),他說,請我原諒他?!?/br> 「我母親這個稱呼真是奇怪?!?/br> 「我已經(jīng)記不清喊‘媽’是什么感覺了?!?/br> 「你怎么回答你父親的?」 長長的沉默之后,林秋說:「我問他,為什么?那是你的親生女兒,為什么?外面那么多付錢甚至不付錢的女人,為什么?」 系統(tǒng)沒有接話,沒必要,林秋不需要答案。 「……他笑了。」林秋的呼吸在加快,那顆被炙烤的心臟又被澆上了一捧冰水,炸了開來,他一邊咆哮一邊踹著墓碑,「他笑了?。∷瓦@么笑著死了??!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你他媽的活過來啊,告訴我為什么?!」 這個城市中的所有人都覺得眼前一白,一瞬間什么也看不見,仿佛太陽爆炸了般,之后,是迅捷而來的黑暗,籠罩了大地。人們不自覺伸開手,一旦抓住身邊熟悉的人,他們立刻安了心,哪怕這個世界只剩他們了。 中國西南部的某個城市,一個蜷縮在角落里的流浪漢抬起頭凝視著天空,他的腿有點瘸,一直受附近的乞討組織欺負卻從來都笑呵呵的,尤其是對小女孩。此時,他張開一口爛牙,露出一絲驚訝的表情,仿佛看見了什么驚奇的事。天空中什么也沒有,只是個普通的夕陽,紅霞籠罩著地平線,沒人注意到他的變化。 美國紐約的某座高級公寓里,一位裹在被子里睡得香甜的亞洲妹子突然驚醒,她爬下床,走到窗邊凝視著東方的天空,那里只有一片黑暗,連晨曦都尚未出現(xiàn),然而她卻感覺到了什么,不自覺地捂著胸口,那里有一顆劇烈跳動的心臟。 甜甜圈工廠里,學生們涌到了cao場上看稀奇,不時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只有一個干瘦干瘦的妹子坐在教室里,呆呆地看著空中的旋渦,眼中有著不一樣的景色,她咽了口唾沫,就連身邊好友難得和顏悅色的談話都沒注意到。 同一時間,原本在會議室里討論如何進一步“教育”學生的探鬼小隊們,突然人人都覺得不舒服,最嚴重的是全哥,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嚷嚷著“不行了不行了,要死了,我心臟病發(fā)了”,在老高“你有個鬼心臟病啊”的怒喝中,不自覺地看向昏暗窗外。其他人也慢慢閉上了嘴,總覺得身邊流動的空氣起了變化,更加粘稠,像是把人攥在手里般窒息。 “林秋。” 林秋聽見了自己的聲音,喊著自己的名字。他走在一片黑暗里,四周都是不友好的東西,壓著他,拉著他,把他往某個不知名的地方趕去。 我他媽這是投胎出生了? 林秋忍不住冒出這樣的古怪念頭,隨即,視覺恢復了,他看見那塊墓碑被打碎了,一個人拿著撬棍站在旁邊,正滿臉委屈地看著他。 “為什么要升級啊?”嚴冬年撇了撇嘴,“你有我還不夠嗎?為什么要消滅感情?為什么不和我說一聲?。俊?/br> 林秋很平靜,不是強作鎮(zhèn)定,而是放空了。 「我成功了?」林秋問系統(tǒng)。 「差不多?!瓜到y(tǒng)的聲音似乎有些嘶啞,只是一剎那,很罕見的像個人類,「嚴格來說不算成功?!?/br> 「因為被人打斷了?」 「差不多?!?/br> 「你有什么不那么差不多的東西能告訴我?」 「你沒感覺嗎?」 隨著系統(tǒng)的反問,林秋體會到了一絲輕松,只有一絲,不是全部,他沒有遺失記憶,沒有忘卻過去,他只是……不再避開過去的自己,他站在那兒,以憐憫的目光俯視著那個八歲的小男孩,懦弱、無能、愚蠢。 「你真沒用?!沽智飳Π藲q的自己這么說,「我不會再這樣。」 小男孩的臉上涌起怨恨的神情,轉過身扔下一句「我還會回來的」,隨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與此同時,世界上不同的地方,所有經(jīng)林秋之手成為覺醒者的人都感覺到了一絲輕松,禁錮著他們的無形枷鎖有了一絲松動的跡像,就像沒了重力,會自然而然地想往上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