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后，習(xí)慣性的看了一眼梳妝鏡，每天必有的紙條也沒有了——他，該是生氣了吧！該是對那樣不講理的自己失望了吧！該是對那樣發(fā)狂的模樣意外了吧！

    昨天的自己，算是本色？還是失控？

    不想過多的分析，去浴室用冷水拍了拍臉，仔細(xì)的化了妝，掩飾著哭過之后眼部的浮腫，拎著電腦，拿了車鑰匙便出門了。

    “顧若，一定要去嗎？”林立問道。

    “恩，要去的！無論如何，都該去的?！鳖櫲酎c(diǎn)頭道。

    “恩，簽證我會托出入境管理處的朋友快點(diǎn)辦出來，公司在美國有分公司，商務(wù)簽會很快的?！?/br>
    “好！飛兒的一起辦了，她會和我一起去?！鳖櫲酎c(diǎn)點(diǎn)頭。

    “那我就放心一些了。”林立點(diǎn)點(diǎn)頭。

    看著這個有些發(fā)傻的女人，悶悶的問道：“莫離那邊，你準(zhǔn)備怎么辦？為了了結(jié)一段過往，這樣值得嗎？”

    “莫離？我會好好兒和他說的?！鳖櫲糨p咬著下唇，看著林立，笑著，流著淚——為那段曾經(jīng)拼命想忘掉，卻發(fā)現(xiàn)無法忘掉，也無須忘掉的過往；為眼前那個被她傷得體無完膚卻仍說不出重話的男人！

    她在乎莫離的意見，但，她真的必須去這一趟！如果莫離不同始終不同意，她愿意在見過卓寧之后，用余下的半輩子來同他磨！

    “丫頭，莫離是個不錯的男人，要好好兒珍惜，別任性?！绷至⑸斐鍪衷谒陌l(fā)梢停頓了一下，還是習(xí)慣性的寵溺的揉了揉，又抬手幫她擦去臉上的眼淚。

    “我知道，辦簽證還得一段時間呢，我會好好兒和他說的?！鳖櫲酎c(diǎn)點(diǎn)頭，吸了吸鼻子，在林立柔和的目光里，情緒慢慢的平復(fù)下來。

    林立，一如當(dāng)年，不管她做什么決定、不管她犯什么錯，他都站在她這邊，義無反顧的支持她，幫著她。

    身邊有個這樣的家人，真好！

    美國，醫(yī)院。

    看著病床上面色蒼白得幾近透明的卓寧，已經(jīng)偷偷哭過好幾場的卓mama，覺得自己已經(jīng)沒有眼淚了。

    如果當(dāng)年，按他爸爸的意思，強(qiáng)迫他接手家里的生意就好了，偏要講什么民主，讓他選擇來美國留學(xué)，談了幾年的女朋友也丟了、身體也搞跨了、現(xiàn)在連命也要沒了！

    這就是命嗎？活該她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寧寧，過去的事情，mama不再問你、也不再怪你了！你還有什么心愿想讓mama幫你完成的，告訴mama好嗎？”卓mama輕聲喊著在床上發(fā)著呆的卓寧，聲音平靜如常。

    床上的卓寧眼神卻沒有焦距，似透過這道白墻，看到了不知名的遠(yuǎn)處。母親在耳邊呼喚，只覺得那聲音是那么的輕忽而縹緲，似乎很遠(yuǎn)很遠(yuǎn)。

    只是他一直捏成拳頭的右手微微動了一下，透明的肌膚流出鮮紅的血，看起來觸目心驚。

    “寧寧，寧寧，你松開手好不好！”卓mama做了幾天的心理建設(shè)，在看到蒼白的手映著鮮紅的血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再次哭倒在兒子的床前。

    “媽，別哭，別哭。”聽見mama的哭聲，卓寧慢悠悠的回過神來，輕輕的舉起右手，幫mama擦去眼淚。

    “媽，我覺得我馬上就要解脫了，再也不會讓后悔成日成日的噬心了！你別哭，你就當(dāng)沒生過我這個兒子吧！”卓寧的聲音很低、很輕，面上一片平靜。

    卓mama見兒子終于肯說話了，趕緊的抹去了眼淚，輕輕抓住兒子舉起的手，臉上擠出一點(diǎn)艱澀而難看的笑容，輕聲說道：“寧寧，別說這些。把手伸出來，讓醫(yī)生上點(diǎn)兒藥吧！”

    “好。”卓寧內(nèi)疚的看著mama，緩緩的松開了住院以來一直緊握的右手——一只小巧的戒指已經(jīng)刺破皮膚嵌在了rou里。

    “媽，幫我把戒指放到我口袋里?！弊繉幍哪抗忸┫蛄髦氖终?，停留在那枚戒指上，久久無法移開。

    余靜芳帶著醫(yī)生進(jìn)來時，看到這副情形，呆了一下，便快步走上來：“卓寧，戒指我?guī)湍惚９芤幌拢屷t(yī)生處理一下手好嗎？”

    “媽——”卓寧輕輕叫了一聲卓mama。

    “別急，mama幫你！”卓mama在心里嘆了口氣，用酒精棉球擦了手，輕輕的揀起那枚已染滿血的戒指，看著他皺緊了眉頭，忙將他的手交給醫(yī)生處理。

    “mama用酒精洗一下戒指好嗎？”卓mama見他這么寶貝這個戒指，當(dāng)下更是小心冀冀的詢問著。

    “恩?！弊繉庉p應(yīng)著。

    抬起眼，看著余靜芳的眼神卻有些不耐和厭煩：“你去江城了？你去找她了？誰讓你去的？你有什么權(quán)利來決定我的事情、有什么權(quán)利再去打擾她的生活？”

    “卓寧，對不起！”余靜芳看著醫(yī)生清洗著他已被感染的傷口，淡淡的說著，并不在乎他毫不客氣的指責(zé)。

    “我們每個人做的事情，都是自己自愿的！你照顧我這幾年，我感謝你！你也可以選擇隨時離開！但對于小若，你沒有任何的權(quán)利！我不希望你再以任何形式聯(lián)絡(luò)她！”卓寧冰冷的話，沒有一絲溫度。

    冷冷的眼光，沉沉的看著余靜芳，里面不喜是那么的明顯。

    見她半晌不語，才又低低的自語起來：“她那么倔強(qiáng)一個人，最好是此后再沒有我的消息，便可能會快樂一點(diǎn)！希望，他的丈夫能對她好?！?/br>
    余靜芳抬起眼，眼淚在眼眶里滴溜溜的打著轉(zhuǎn)，斜眼輕瞟了一眼卓mama后，默默的走出了病房。

    在卓寧睡著之后，卓mama拉著余靜芳在醫(yī)院的小花園散步。

    “靜芳，這幾年，謝謝你一直在寧寧身邊。寧寧剛才說的是氣話，你別介意?！弊縨ama拉開了話題。

    “卓伯母，對不起！當(dāng)年的事情是我不對，我不該把您給卓寧的信息刪掉，不該故意讓顧若看到我們在一起?！庇囔o芳輕輕的說道。

    她知道卓mama會提這事，而到了這種時候，她也沒有準(zhǔn)備再繼續(xù)隱瞞下去——是的，當(dāng)年，她是故意引誘卓寧演了捉j(luò)ian在床的一幕；是的，她是自私的，自私的想要得到卓寧，想要取代顧若，而不只是做他寂寞時的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