劃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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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氏冷笑一聲沒有說話,她的女兒馬十娘臉色不庾地接了話:“陶二姑娘,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你們雖稱自己是從汝南陶氏宗房分出來的,但哪家的宗房有心分支另立是你們家這樣要錢沒錢、要人沒人,獨父親和子女南遷的?更何況你們家那兩塊地的事,有心人只消一聽,就能聽出來你們籌謀南遷已久——然身為宗房,你們籌謀時卻顯見并沒有打算帶上其他族人。誰又不心生疑慮?” 陶曦月、陶新荷不由微頓,下意識轉(zhuǎn)看向了一直沒有說話的長姐云蔚。 見對方?jīng)]有反駁,馬十娘越說,也就越發(fā)透出了些微含輕屑的驕意來:“所以你們便是埋怨我阿娘也無用,既連我們家都能看出端倪,更何況是身為南朝士族之首的陸氏?” 言下之意,即是說在他們這些人看來,眼下這個汝南陶氏宗房要么是假貨,要么,就是德行有虧。 馬十娘說完這番話,周遭一時寂靜了良久,唯有泉水流淌和林間隱隱蟲鳴之音在提醒著所有人,時間仍在流轉(zhuǎn)。 陶云蔚忽而輕輕笑了一聲。 她這一笑,不僅自家的兩個妹子,就連于氏母女兩個也不由朝她投來了疑惑的目光。 “于娘子心想事成,恭喜了?!碧赵莆涤鴮Ψ姐等坏囊暰€,淺笑從容道。 于娘子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陶云蔚眉梢輕挑,說道:“于娘子不是一心將子女的姻緣前程都系于高門望族么?我今日聽十娘meimei這番大大有別于從前見地的高論,想是您已如愿尋得了依托,相比之下,我們家確實遜色許多,至今念著前情,守著那點舊義,便是被人疏遠再落井下石幾顆,也是咎由自取?!?/br> 于氏母女聞言不由臉色微變,馬十娘更是忍不住開口便要反駁,卻又被陶云蔚截斷了話頭。 “我們家祭堂上的族譜真不真,天地日月可鑒,”她語氣平和地說道,“多加辯駁也無益。至于我們家南遷的緣由,膏粱盛門貴人事忙不知,于娘子竟也不知么?那確是娘子對我們家的了解不夠了,相比之下,我就要關(guān)切娘子許多了,哦,對了,九郎君庶姨母家的那位表妹可還好吧?” 于氏指尖一抖,險些沒能握住手中的帕子,所幸馬十娘及時扶住她才不至于失態(tài),饒是如此,母女兩個也是不可抑制地于瞬間徹底變了臉色。 陶云蔚不動聲色地看在眼中,只波瀾不興地靜靜說道:“十娘meimei先前有句話倒是說得對,有些事,既連我這樣門戶出生的都能看得出來,又何況高門女眷?論人脈、手段,人家也是遠遠超出的,想要打聽什么打聽不到?不過是彼此顧著情面,你顧著我一分,我替你想一寸,如此才能結(jié)下善緣嘛?!?/br> 陶曦月忍著嘴角隱笑,垂下了眸。 陶新荷更是恍然大悟一般,呵呵笑了聲,佯作自言自語地道:“就這也敢打我阿姐的主意,這么大的心,當(dāng)自己姓陸還是崔呢?” 她來了南齊之后聽得最多的便是這兩個大姓,此刻為了諷刺于氏這種自視甚高又要面子的人,便想也不想地就祭了出來。 果不其然,于氏先是被陶云蔚意有所指地威脅了一通,又被陶新荷扎著心窩子刺了一下,臉色頓時難看地像是盛夏天里被雪給泡了個透,陣陣紅來陣陣白,她攥緊了手里的帕子,連著指節(jié)都泛起了白,半晌,才冷笑著說道:“陶氏女真是不同尋常,如此的人才,想來以后也只有陸、崔這樣的門戶才能匹配得起了!” 陶云蔚淡淡笑道:“于娘子謬贊,我家姐妹都有自知之明,不過是看重品性,不肯低就罷了。” 于氏只覺一根綿里針又猝不及防地插在了自己心口上,連腳底板都在扎著疼,她再也不想多停留片刻,只冷聲丟下一句“那我便等著看看了”,就帶著人快步走了。 陶新荷眼見著于氏鎩羽而歸,開心不已,笑嘻嘻地蹦跶到了自家長姐身邊,滿臉崇拜地道:“阿姐你可真厲害,把于娘子的嘴都要氣歪了!對了,你剛說馬九郎那個表妹是怎么回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嘰嘰喳喳開口就問了一堆,陶云蔚默默看了她須臾,忽然伸出手去捏住了小妹的臉。 “你這個脾氣,幾時才能給我收斂些?!”她無奈又頭疼地說完,到底是沒舍得掐太久,很快就放開了手,然后轉(zhuǎn)身走到于娘子先前坐過的那塊大石上坐了下來,嘆了口氣,輕輕揉著額角。 陶曦月走上前在她身畔坐下:“這事也不能全怪三娘,于娘子先前說話也未免太過不留余地了些?!?/br> 陶新荷揉了揉自己的臉,又巴巴地靠了上去:“就是啊,她都這么埋汰咱們了,難道還得忍著么?我就煩她這樣的,拎著那點比紙還薄的情分可勁折騰,還不許人有意見,憑什么?。课矣植皇撬B(yǎng)大的!” “先前王大娘子見了我們便有意避開,不管是面是情,足見此事于馬家人心中多少還是有愧的?!碧赵莆嫡f道,“于氏并非馬家管事之人,她態(tài)度如何又有什么重要?要緊的是馬氏宗主的那點人情。我本想理清了原委,就算是兩家的關(guān)系從此有了些隔閡,但這點人情將來還是有機會在他們順手時要來一些的,不過經(jīng)過剛才……也只能如此了?!?/br> 陶新荷聽她這么一說,頓時有點傻眼,于是喪眉耷眼地垂了頭,說道:“長姐,我錯了,我不該同于娘子作口舌之爭,壞了你的打算,耽誤家中大事。下回若我再有這樣沖動的時候,你和二姐也都不要顧著我了,直接讓、讓杏兒先把我拖走了事!” 兩個jiejie不由失笑出聲,就連侍女杏兒也忍不住低頭笑了出來。 “行了,”陶云蔚伸手把她低著的頭抬了起來,“我們家誰都能受那個委屈,就你不行,誰讓你是從小被全家寵大的寶貝?就算是茍兒平日里同你斗嘴,那也是最護著你的。一個馬家,疏遠就疏遠了,這樣容易為尺寸之利就背信棄義的人,原也指望不上什么?!?/br> 陶曦月想起了一事,說道:“阿姐覺得,可會是淮陽陸氏示意馬家如此為之?” “不是?!碧赵莆档?,“陸氏高高在上,哪里有閑工夫針對我們?馬家對他們而言也不過只是一個上門求依附的尋常僑姓士家,既不新鮮,也不稀罕。” 陶曦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忖道:“那就是,和示意陳家娘子來給我們傳消息的人有關(guān)了?” “多半是如此?!碧赵莆党烈鞯?,“這幕后之人有心將我們湊到一處,自然也不會是為了讓于娘子難堪,明顯是沖著我們來的,想讓我們發(fā)現(xiàn)唯一的盟友已悄然決意疏遠,心生茫然、絕望。” 陶新荷當(dāng)即瞪圓了眼睛:“誰啊這么缺德?” 陶云蔚道:“我們初來乍到,既然尚來不及得罪什么人,那就只能是被有利可圖之人給盯上了?!?/br> “……霍家?” “霍家?!?/br> 陶新荷、陶曦月異口同聲地說道。 陶云蔚凝眉,沉默未語。 陶新荷看了看兩個jiejie,少頃,忽然鼓起勇氣說道:“長姐,要不你把我嫁了吧!” 陶云蔚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 “三娘,你莫要胡言亂語?!碧贞卦侣牭谜媲?,立刻說道,“你才多大?家里也不缺你那口飯吃?!?/br> “不是,”陶新荷猶豫著說道,“那個于娘子都已然在想著要給自家兒女匹配高門婚事了,咱們家本就沒有根基,現(xiàn)在想依附陸氏也不得門路,我怕這么下去,家里想在南朝立足都很難,我年紀(jì)最小,又幫不了家里什么忙,原是多留著也空消費口糧的,jiejie不如在南朝本土士族里給我尋一門差不多的親事,等聯(lián)了姻扎下根來,日子自然也就好辦多了?!?/br> “你這說的什么話?”一向溫婉的陶曦月此時也硬了口氣,“阿姐先前才說了你是咱們家的寶貝,哪有隨隨便便將寶貝給了人的道理?再說你少不更事的,便是嫁了出去又能幫家里做什么?連夫妻相處之道恐怕你都學(xué)不會,就算是要同南朝士族聯(lián)姻,那也該是我去?!?/br> “那不行!”陶新荷當(dāng)即反對道,“二姐你這樣的容貌才情,怎能隨隨便便便宜了人去?那馬九郎都配不上你呢,何況……” “你們兩個都給我住口?!碧赵莆等虩o可忍地低喝道,“誰同意你們聯(lián)姻了?越說越離譜!” 兩個meimei瞬間噤了聲。 “家里離揭不開鍋還遠著,用不著阿爹賣女養(yǎng)家,一天天都想什么呢?!碧赵莆挡徽f還好,越說便越有些恨鐵不成鋼,“還有這個最傻的,”她看著自家小妹,說道,“既然敢去想自己的婚事,就該想得有出息些,在這點上你們兩個可真不如于娘子有志氣?!?/br> 陶新荷與二姐對視一眼,小心地開了口:“可是長姐,人家于娘子想的都是高門……” 陶云蔚本來并沒有想得那么長遠,但不知為何,陶新荷此時用這么個“不可相提并論”的語氣一說,她頓時胸腔里就燒起了一把火。 “高門怎么了?她馬家婦能想,我們陶氏女便想不得?”她語氣中不覺帶上了幾分不以為然,“人與人并無什么不同,小門小戶里不缺糟心事,盛門望族中也自有腌臜,否則你以為落鳳山的事怎么偏偏就我們這樣的小門小戶倒霉?霍家為何敢如此行事,還與崔家打擂臺,難道背后無人撐腰?便是淮陽陸氏,我看也……” 她話還沒說完,兩聲不知從何處傳來的輕咳忽然打破了周圍的靜謐。 有人?! 陶云蔚瞬間意識到這點,旋即倏然一震,整個人的血液都仿佛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