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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怔怔地想著,兩行淸淚,無聲婉蜓而下。 第二十九章 幽夢(mèng) 海蘭跪坐在佛像跟前,久久地,一下,又一下,緩緩撥動(dòng)著手中的碧璽佛珠。若不是這樣滯緩的動(dòng)作,提示著她還有一絲活人的氣息,那么一身暗藍(lán)半就宮裝的她,與一株枯朽的草木全無分別。 婉嬪示意宮女退下,緩緩步至海蘭身邊,輕聲道:“愉妃jiejie,我的日子過得和你沒有兩樣,叫我來瞧瞧你,跟瞧我自己有什么不同呢?” 海蘭慢慢地睜開眼,逆著光吃力地分辨婉嬪昏暗而模糊的容顏,莞爾輕笑:“宮里的老姐妹沒幾個(gè)了,大潛邸里一起出來的,也唯有我和婉嬪meimei你了吧?” 這一句,便勾起了婉嬪積郁的傷心,嘆息如秋風(fēng),“這么多年,也就jiejie還肯惦記著我。旁人眼里,咱們倆喘著氣和不喘氣了是一個(gè)樣兒的吧?” 海蘭蓄得長(zhǎng)長(zhǎng)的指甲剝剝地觸在古舊的青石磚地上,發(fā)出枯啞的澀澀聲。那聲音在靜得可怖的殿里,有著茫遠(yuǎn)和細(xì)微的回聲,聽得久了,便也沒那么寂寞了。她淡淡道:“這么多年,是多少年了?離皇后jiejie杭州斷發(fā)之日,已經(jīng)快十年了吧?!?/br> 婉嬪默然垂下花白的首,掰著枯瘦的手指,暗金色的戒指在暗寂的殿內(nèi)閃著昏而淡的光芒,“是啊。翊坤宮娘娘斷發(fā)之日是乾隆三十年閏二月十八,是要十年了呢?!彼D難而苦澀地笑了笑,“翊坤宮娘娘離世多年,如今宮里敢提起她的,也就只有咱們老姐妹倆了吧?!?/br> 海蘭瞥她一眼,笑容幽淡如幽夜的曇花,“你倒不怕?” 婉嬪不自然地笑笑,摸著斑白的鬢發(fā),“一輩子無子無寵,有什么可怕的?我便是在宮里說上一日的翊坤宮娘娘,怕也無人會(huì)來理會(huì)吧?”她側(cè)耳,凝視聽著窗外熱鬧的鞭炮聲,已經(jīng)是正月二十五了,宮里的熱鬧還沒退呢。那鞭炮聲好聽是好聽,就是聽著鬧心?!斑??誰宮里唱著昆曲呢,真是好聽?!?/br> 海蘭伸出手,緩緩抖落暗藍(lán)色繡銀線折枝五瓣梅衣襟上薄薄的塵埃,“是令皇貴妃傳了戲班子,只是除了晉嬪愛應(yīng)酬,沒去幾個(gè)人?!?/br> 婉嬪掰著手指頭算日子,“九月初九是她的生辰,今年五十大壽,皇上總會(huì)給她熱鬧下。這點(diǎn)面子,還是有的。到底兒女爭(zhēng)氣,都有了好出路?!?/br> 海蘭懶懶道:“九九重陽,她也真會(huì)挑出生的時(shí)辰,難怪這么有福?!?/br> 婉嬪有些感傷,“說來愉妃jiejie的生辰是五月初四,我的生辰是十二月二十,除了內(nèi)務(wù)府還記得送一卷銀絲面來,怕是誰都記不得了。有一日皇子起了性子,不知怎么派人送了十卷湖州進(jìn)貢的絲綢來,喜得我不知怎么才好。誰知送綢的太監(jiān)卻說皇上是賀我的生辰。那一日明明才十月十四,與我的生辰風(fēng)馬牛不相及啊。”她自嘲地拍了拍手,“不過話說回來,我這一輩子都這么過了,倒也算了?!?/br> 海蘭之著地上的軟墊蒲團(tuán)起身,點(diǎn)燃一束香高舉于額頭前,淡淡道:“自從jiejie過世,我便再?zèng)]有過過自己的生辰。烏拉那拉如懿既死,活著的珂里葉特海蘭也不過是一具行尸走rou。要不是念著翊坤宮曾囑咐我不得輕生,要不是為了永琪留下的遺孤綿億,要不是為了照拂jiejie的永璂,我這把老骨頭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婉嬪羨慕地看著海蘭,扶過她一起在長(zhǎng)窗的錦榻邊坐下。那錦榻雖說是錦繡堆砌而成,卻也不知是用了多少年了,邊角都起了毛毛的絮兒,映著昏黃的天光,露出白慘慘的模樣。海蘭渾不在意,親自取過一把用舊了的白玉青梅五瓣茶壺斟了一盞清茶遞與婉嬪手中,和聲道:“嘗嘗,是皇上年下新賞的茶,說是給我和綿億嘗嘗新的?!?/br> 婉嬪啜了一口,打量著殿中的器具,嘆道:“茶是上好的,可見皇上還是記掛著jiejie和綿億,年下的賞賜也是不少。說起來,皇孫輩里,皇上最疼的也是綿億了?!彼峋彽?,“既然如此,jiejie何必這么苦了自己?這些東西用著,也太寒磣。” 海蘭愛惜地?fù)崦前子袂嗝肺灏瓴鑹?,“我宮里所有的這些東西,都是jiejie在時(shí)賞賜下來的。人啊,用著用著生了感情,怎么也舍不得丟了。左右都是老婆子了,還講究什么?!?/br> 婉嬪懂得地?fù)u頭,“滿宮里,也唯有jiejie還念著翊坤宮娘娘的好兒,初三那一惇妃生下了十公主,皇上可歡喜得不得了呢。我去瞧過,十公主長(zhǎng)得真是可愛,和多年前的五公主,像是一個(gè)模子里刻出來的?!彼援叄坪跻庾R(shí)自己說錯(cuò)了什么,慣性地受驚似的低下頭,戚戚地拿絹?zhàn)拥衷诒鞘?,道:“如今,翊坤宮可是一點(diǎn)兒連皇后活過的影子也沒有了。新的寵妃,新的孩子,全落在了那里。人人都高高興興的。令皇貴妃也會(huì)高興,最兒女雙全的可不就是她了么?這個(gè)五十大壽,她可真有福?!?/br> 海蘭把玩著手中得茶盞,指間枯深得紋理如同她的聲音一般沉而暗,“婉嬪meimei,你可說錯(cuò)了。惇妃的性子是像足了年輕時(shí)潛邸里的翊坤宮娘娘,十公主更是長(zhǎng)得如五公主再生。有她們?cè)?,翊坤宮少不了jiejie的影子。從惇妃一進(jìn)宮,那便是定了的事兒。那都是皇上的意思??闪罨寿F妃能不能慶她的五十大壽,那可都是你的意思?!?/br> 婉嬪下了一跳,睜大眼睛盯著海蘭,詫異道:“愉妃jiejie,你說什么呢?這樣的話可不吉利,若是落在皇貴妃耳中,得生出多大的風(fēng)波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