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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相見恨晚的大公子繼續(xù)下棋比拼,暢聊國事,尹意雖眼看著在打盹兒,但他們關(guān)于時局的分析全被她記在心里了,她聽得差不多,也想在偌大的將軍府里走走,便一個人走到了假山邊。 繞過假山再往前走,便出了后院,尹意遠(yuǎn)遠(yuǎn)望著那兩個下棋正在興頭上的公子,毫不猶豫地走出了后院。 王慕告誡她不要去東邊,他的語氣不像是在開玩笑,開口的時候還有些緊張,將軍府里怕是藏著什么秘密。尹意朝東邊的那一排房屋瞇了瞇眼,看了一會兒之后,朝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將軍府里本就清冷,不像寇府,家仆收了一堆,并且隱隱能從擺設(shè)陳列上看出些書香世家的影子,尹意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將軍府東邊的仆人少之又少,寂寥得很。 她穿過走廊,走馬觀花般看著兩旁的屋舍,眼前突然冒出一個人影,直直跑到她跟前朝她做著鬼臉。 尹意被嚇了一跳,她立即后退了兩步,倒也沒有多害怕,她的眼神在這個成年男人身上轉(zhuǎn)了一圈,他的衣服材質(zhì)不是麻布,而是絲綢,足以看出身份的不一般,王慕是王家的二公子,關(guān)于將軍長子的事跡她從來沒聽說過,甚至那人擔(dān)任什么官,有什么職業(yè),娶了哪位大戶人家的小姐,似乎都少有人談。 眼前的人,看他的年紀(jì),和將軍的大公子對的上,尹意心里有個初步的判斷,她可能真遇見那個傳聞甚少的公子哥了。只是這人看上去傻傻的,竟然還和她玩嚇人的把戲,和瘋子沒什么區(qū)別。 尹意打量著他,她發(fā)現(xiàn)對方也在打量著自己,最后甚至直接把目光定在自己臉上的疤上,尹意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 王疏朝她走近了幾步,又做了一個鬼臉,他翻著白眼,露出眼白,嘴巴睜大,嘴里發(fā)出嗷嗚的聲音,冒充著血盆大口,這樣一個大小孩兒,活像一個智障。 尹意不躲避,也不笑,她看著王疏在她面前撒潑,面無表情。 疏兒,不得放肆!rdquo;突如其來的一聲斥喝吸引了尹意的注意力,她回過頭,看見一位神情威嚴(yán)的老者教訓(xùn)那個瘋子。 只見那人身形板正強(qiáng)健,負(fù)手而立,濃黑的劍眉,方正的臉龐,臉色黑得很,尹意心里一驚,這該不會就是聲名赫赫的鎮(zhèn)關(guān)大將軍王德飛吧,其人果然氣度不凡、不怒自威。 王德飛訓(xùn)完自己的兒子,開始打量這個小廝:你是誰?rdquo;他看到尹意的那一剎那,心里突然梗了一下。 一陣風(fēng)帶過來,吹落樹上的一片葉子,像飛舞的蝴蝶一般,從尹意的臉頰上滑過。時光仿佛在瞬間靜止、凝固,繼而倒退著往回奔流,王德飛眼前模糊的現(xiàn)出一位妙齡少女的身影。那個女子穿著藕色的長裙,長了一張和眼前這個人神似的臉,隔著遙遠(yuǎn)的界限,笑臉盈盈。 王德飛伸手按了按心臟的位置。 王慕和寇子佩正玩得開心,寇子佩一回頭沒看見尹意,他喊了幾聲尹意的名字沒人應(yīng)答,這才發(fā)現(xiàn)尹意已經(jīng)不在后院了。 寇子佩放下手里的棋子,心早已不在棋局上,王慕看出他心不在焉,他本身也擔(dān)心那小跟班有沒有跑到大哥的地盤,于是兩人一起跑出來尋。結(jié)果便看見了王疏、王德飛和尹意同框的畫面。 王慕匆匆?guī)撞脚苓^去,先朝王德飛行了個禮,然后請罪:此人是子佩的隨從,我之前沒和他說清楚在府里不要亂跑,請父親不要怪罪。rdquo; 寇子佩也行了個禮:是我的過錯,還請大將軍見諒。rdquo; 二人說完話,都小心覦著鐵血將軍的臉色,卻沒料到大將軍像丟了魂兒一樣,好半天怔在那里看著尹意。 王慕輕聲喊了一聲:爹?rdquo; 王德飛從游移的狀態(tài)中緩過來,他擺了擺手:沒事兒。rdquo;語罷,他又把視線移回到尹意身上:你叫什么名字?rdquo; 尹意。rdquo;尹意不卑不亢道。 哪個意?rdquo; 意難平的意。rdquo; 王德飛猛然咳嗽了幾聲,心里一絞一絞的疼,你是寇子佩的人?rdquo; 尹意抬起頭飛快地掃了一眼寇子佩,然后低頭回答:是。rdquo; 模樣生得俊俏,就是有道疤,可惜了。rdquo;王德飛牽起嘴角笑了笑。 他丟了一個女兒,和尹意差不多年紀(jì),尹意又長得太像他過世的第一任妻子,方才才會丟了心魂兒,而眼前的人,明明是一副男裝打扮。 王疏似乎對尹意臉上的那道疤格外感興趣,他傻笑著伸手指著那道疤,口里不斷念叨著:丑八怪,丑八怪hellip;hellip;rdquo; 王德飛一個眼神扔過去,他才停了下來,他似乎格外的怕王德飛,雙手把臉一捂,蹦蹦跳跳地走了,跑到不遠(yuǎn)處工人們施工的地方,他搬起一塊磚頭,反復(fù)往地上扔。 王德飛罵了句:不成體統(tǒng)。rdquo; 寇子佩進(jìn)來的路上便看見府里好幾個地方在修繕,他問:最近府上有什么事情嗎?rdquo; 王慕給他解釋:再有半個月,是父親的大壽,不然我也不會回來了,你到時候可要再來啊。rdquo; 寇子佩一聽,忙提前給王德飛祝了個壽,并連連說:一定一定。rdquo; 下棋的雅興全被橫生出來的事兒攪沒了,寇子佩索性不在將軍府久留了,直接向大將軍和王慕告了別。